抽油煙機的嗡鳴剛歇，蘇安利落地把最後一盤椒鹽土豆碼在餐桌中央——瓷盤邊緣還沾著星星點點的“金黃碎屑”，是剛從熱油裏撈出來時濺上的。
    她擦了擦手轉身去廚房拿碗筷，木質推拉門“吱呀”一聲還沒落下，身後兩道目光已經牢牢黏在了桌上。
    剁椒魚頭臥在白瓷盤裏，鮮紅的剁椒鋪得滿滿當當，油珠順著魚鰓的縫隙往下滾，浸得底下的嫩豆腐泛著透亮的淺紅。
    旁邊的紅燒獅子頭敦實圓潤，裹著琥珀色的醬汁，表層還凝著一層薄薄的油光，連綴的蔥花都吸飽了湯汁。
    尖椒幹豆腐切得厚薄均勻，青椒的鮮綠和豆腐的乳白浸在醬色裏，邊角微微發焦，飄著股子煙火氣。
    椒鹽土豆則是另一番模樣，外皮炸得金黃酥脆，撒在上麵的椒鹽和蔥花像撒了把碎星星。五道菜的香氣纏在一起，熱汽裹著鮮、辣、鹹、香往鼻尖鑽，蘇倩雪下意識地攥緊了桌布，喉結輕輕滾了一下，連帶著坐在對麵的蘇婉純也悄悄咽了口唾沫。
    “好香啊……”蘇倩雪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雀躍，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盤獅子頭，“沒想到蘇安姐姐做的菜，光聞著就這麽勾人，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蘇婉純也跟著點頭，指尖輕輕碰了碰盤子邊緣的熱汽，語氣裏滿是讚歎“可不是嘛，單看這賣相——你瞧這魚頭的剁椒鮮靈，獅子頭的醬汁稠得剛好，就知道味道差不了，我真沒料到，蘇安侄女還有這麽一手好廚藝”
    說話間，蘇安端著碗筷回來了，青花碗碟在桌上擺得整整齊齊。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拿起碗，盛上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蘇倩雪先扒了一口飯，米粒顆顆分明，入口先是微微的清甜，嚼開後又帶著點糯糯的口感，不粘牙也不夾生，剛好中和了菜的濃鬱。
    蘇安看著她滿足的模樣，自己也笑著舀了一勺飯。
    這邊剛咽下，蘇婉純已經夾起了一個紅燒獅子頭——獅子頭比她的拇指還大些，醬汁順著筷子尖往下滴。
    她沒多想，直接送進嘴裏，牙齒剛碰到表層，就先嚐到了醬汁的鹹香，再一嚼，外層的肉糜帶著點緊實的彈勁，內裏卻格外軟嫩，細碎的馬蹄粒藏在肉裏，咬開時“哢嚓”一聲，脆生生的口感混著肉香炸開，濃鬱的醬汁裹著每一絲肉纖維，連縫隙裏都浸滿了味道。
    蘇婉純猛地捂住嘴，眼睛都亮了，語氣裏滿是驚訝“這……這也太好吃了！我不是沒吃過紅燒獅子頭，之前去五星酒店，大廚做的也嚐過，可都沒你這個味道——肉香一點不膩，還帶著股清清爽爽的脆勁，怎麽能這麽絕！”
    話音剛落，她又飛快地夾了一個，這次嚼得慢了些，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連眼角的細紋裏都浸著笑意。
    旁邊的蘇倩雪早就按捺不住，學著她的樣子夾了個獅子頭，剛入口就“唔”了一聲，眼睛彎成了月牙。
    “真的好好吃！”她一邊嚼一邊含糊地說，說話時還不忘往嘴裏送第二口，“蘇安姐姐，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什麽秘方啊？”
    蘇安被她們倆的模樣逗得哈哈笑，指了指旁邊的菜“哪有什麽秘方，就是自己愛吃，慢慢琢磨出來的。你們別光顧著吃獅子頭，嚐嚐別的菜，椒鹽土豆也剛做好，還熱著呢。”
    蘇倩雪聽話地轉了轉筷子，舀了一勺椒鹽土豆。土豆剛碰到舌頭，先是椒鹽的鹹香帶著點微辣，外皮脆得“咯吱”響，咬開後內裏卻軟得像棉絮。
    滾燙的土豆泥裹著椒鹽的味道，熱乎氣從喉嚨滑下去，暖得胃裏舒舒服服。她根本停不下來，一勺接一勺地往嘴裏送，腮幫子鼓得圓圓的，像隻塞滿了食物的小倉鼠，連說話都顧不上，隻忙著點頭。
    看著蘇倩雪和蘇婉純捧著碗筷，筷子尖還沾著醬汁就忍不住點頭，腮幫鼓鼓的樣子像兩隻滿足的小鬆鼠。
    蘇安垂在身側的手輕輕蜷了蜷，心底像被溫水漫過，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就感，比自己吃到珍饈還要暖。
    下一秒，讚歎聲就沒斷過。蘇倩雪夾了一筷子裹著醬色的尖椒幹豆腐，嚼得脆嫩作響，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這個尖椒幹豆腐也太絕了！豆腐嫩得入味，尖椒又帶點脆勁兒，醬汁拌米飯能吃兩碗！”
    話音剛落，蘇婉純就吸著氣哈了哈嘴，麵前的剁椒魚頭紅得透亮，她夾起一塊魚肉，連帶著剁椒塞進嘴裏。
    辣得鼻尖冒了細汗，卻笑得格外暢快“這個剁椒魚頭夠麻夠辣！辣得人舌尖發顫，鮮得又停不下嘴——快，給我水！”
    蘇安笑著轉身，從桌邊的玻璃壺裏倒了兩杯檸檬水，遞過去時還特意叮囑“慢點喝，冰的，解辣剛好。”
    就在兩人捧著杯子“咕咚咕咚”咽水的間隙，屋內飄著的菜香像長了腳，裹著油氣的尖椒香、混著剁椒的鮮辣、還有米飯燜透的清甜，慢悠悠鑽出窗戶，順著西南風飄了出去。
    剛路過巷口的蘇裴潮腳步猛地頓住，鼻尖下意識動了動，眉頭微挑“好香……這味兒不像家裏廚房的，是誰在吃好東西？”
    他站在原地，視線掃過巷子裏的幾間屋子，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口——風是從西南邊來的，那方向，不正是蘇安妹妹的住處？
    這麽想著，他腳步已經轉了方向，朝著那股香味的源頭走過去。
    巧的是，蘇天放剛從公司回來，手裏還攥著沒拆封的檔案袋，鼻尖突然鑽進一縷菜香，腳步頓時慢了。
    不遠處的蘇宏業更直接，原本是要去給蘇安送東西，聞到香味時腳步一頓，順著味兒就拐了彎。
    兩人一前一後，都朝著蘇安的屋子靠近，那股越來越濃的菜香，勾得人胃裏直冒酸水。
    沒過多久，三道身影幾乎同時停在了蘇安的屋門外，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全是意外。蘇宏業先開了口，語氣裏帶著點懵“大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蘇裴潮也皺著眉，視線掃過蘇天放和蘇宏業，語氣同樣疑惑“我還想問你們，好好的怎麽往這兒跑？”
    話音剛落，三個人像是被按下了同一個開關，幾乎異口同聲地開口，眼神裏的疑惑漸漸變成了了然“難道，你你們也是聞到那股菜香味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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