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呂塵的後頸，他攥緊紅菱改造的輻射檢測器。
    腕帶警報聲與裝甲車引擎轟鳴混在一起，三公裏外的山路上，五輛黑色裝甲車正碾碎雨幕。
    "南宮家的蓮花徽記。"紅菱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被爆炸燎焦的裙擺還在滴落藍紫色液體。
    那是鐵手機械軀殼裏滲出的冷卻劑，此刻正與核廢料發生詭異反應，在檢測器上跳動著深紅色數值。
    呂塵將掌心按在生鏽的鋼架上，靈根突然不受控地抽搐。
    三天前那批瑕疵合金的輻射殘留正順著雨水滲入經脈，他看見自己呼出的白霧裏飄著細碎冰晶——這是強行吸收過量輻射的副作用。
    裝甲車頂的靈力雷達突然爆出刺目強光，第一道劍氣劈開雨簾時，呂塵拽著紅菱滾進生鏽的集裝箱空隙。
    劍氣在鋼板上犁出半米深溝，南宮羽白袍纖塵不染的身影懸浮在暴雨中，腰間玉佩泛著青灰色冷光。
    "用我教你的吐納法。"紅菱突然將半管藍紫色液體注入呂塵手腕，那是混合了冷卻劑與核廢料的危險品，"瑕疵合金的裂紋結構能儲存靈力脈衝。"
    七名黑衣修士呈扇形包抄而來，他們靴底亮起符咒微光，踩在核廢料堆積的水窪裏竟未激起半點漣漪。
    呂塵後背抵著集裝箱，靈根吸收的輻射在經脈裏橫衝直撞，直到紅菱猛地扳動某個閥門——排汙管道突然噴出高壓蒸汽，混著鐵手殘骸裏未燃盡的藍紫色火焰。
    南宮羽瞳孔收縮的刹那，呂塵已經撞破蒸汽幕牆。
    他周身浮動著冰晶與火焰交織的詭異光暈，黑衣修士們劈出的劍氣撞上這層屏障，竟像陷入泥沼般扭曲消散。
    紅菱蹲在集裝箱頂端，手中微型終端正瘋狂計算著靈力波動頻率。
    "三百秒後反應堆二次過載！"她突然大喊，暴雨打濕的劉海緊貼在額前。
    三天前處理廠爆炸時殘留的核燃料棒，此刻正在他們腳下發出危險的震顫。
    南宮羽終於按捺不住，白玉劍出鞘時帶起龍吟般的嘯叫。
    築基巔峰的威壓碾碎雨滴，呂塵看著護盾表麵蛛網般的裂紋，突然想起垃圾分揀車間裏那些被壓扁的易拉罐——它們會在徹底變形前發出類似的呻吟。
    第四道劍光劈落的瞬間，呂塵故意撤掉左肩防護。
    劇痛讓他踉蹌著撞向生鏽的起重機支架，南宮羽果然如預料中那樣俯衝而下。
    白玉劍刺入鋼架的刹那，呂塵抓住對方手腕，將三天來積攢的輻射毒素順著劍柄逆灌而入。
    南宮羽的白袍突然燃起幽藍火焰，這是紅菱改造的檢測器在超負荷運轉。
    當起重機吊鉤因靈力震蕩而墜落時，呂塵聽見自己肋骨折斷的脆響——他順勢向後仰倒，任由暴雨衝刷麵頰上的血汙。
    遠處反應堆的震顫頻率突然改變，紅菱的終端發出尖銳鳴叫。
    南宮羽正要揮出致命一擊，腳下地麵卻毫無征兆地塌陷，露出處理廠地下縱橫交錯的排汙管道。
    呂塵在墜落前最後看到的，是南宮羽白玉劍上突然浮現的裂紋——那紋路與三天前瑕疵合金的裂痕如出一轍。
    暴雨裹挾著金屬碎屑砸在呂塵臉上，他仰躺在起重機基座凹陷處，左肩防護裝甲的裂口正滲出藍紫色熒光。
    南宮羽的白玉劍懸在眉心三寸，劍尖震顫著築基巔峰的靈力波動。
    "垃圾終究是垃圾。"南宮羽靴底碾過呂塵胸口，核廢料浸泡過的工裝發出布料撕裂聲。
    他沒注意到呂塵右手正悄悄扣住起重機操縱杆，那些被輻射腐蝕的鋼架表麵，細密的裂紋正在吸收空氣中遊離的靈力。
    紅菱的終端突然發出蜂鳴。
    排汙管道二次加壓的轟鳴聲中，少女沾著冷卻劑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疾點："脈衝頻率同步完成！"
    呂塵眼中精光暴漲。
    三天前處理廠爆炸時，他曾在分揀車間目睹金屬疲勞產生的裂紋奇跡般吸收輻射能——此刻遍布鋼架的網狀裂痕突然亮起幽藍光芒，南宮羽劍尖凝聚的靈力竟被瘋狂抽取。
    "裂晶脈衝！"呂塵暴喝出聲。
    這是他在垃圾壓縮機旁參悟的招式，利用金屬裂紋特有的靈力共振特性，將輻射毒素與修真靈力強行糅合。
    南宮羽的白袍瞬間鼓脹如帆，腰間玉佩迸發刺目青光。
    但那些吸收過核廢料的裂紋就像無數張饑餓的嘴，將他周天運轉的靈力撕扯得支離破碎。
    白玉劍發出哀鳴，劍身浮現出與瑕疵合金如出一轍的蛛網紋。
    七名黑衣修士從裝甲車頂躍下，符咒加持的飛劍劃破雨幕。
    紅菱突然扯開胸前掛墜，露出微型反應堆的緊急製動閥。
    三天前爆炸殘留的核燃料棒，此刻在她掌心迸發出妖異的紫光。
    "接著！"少女將製動閥拋向高空。
    呂塵五指虛握，輻射檢測器的腕帶突然解體，化作十二枚旋轉的金屬薄片。
    這些用報廢處理器改造的靈能導體，精準接住下墜的製動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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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間響起令人牙酸的嗡鳴。
    南宮羽試圖後撤，卻發現靴底不知何時被冷卻劑凝成的冰晶焊死在鋼架上。
    他驚恐地看到自己投射在集裝箱表麵的影子——那影子正被無數裂紋切割成碎片。
    黑衣修士們的飛劍在距呂塵半米處突然懸停。
    核廢料水窪裏升起的輻射霧靄，此刻正與裂紋中溢出的靈力脈衝發生鏈式反應，在他們周身織就致命的能量蛛網。
    "爆！"呂塵屈指輕彈。
    最先接觸脈衝波的飛劍應聲炸裂，破碎的符咒殘片如刀鋒般回旋，將七具機械改造過的軀體切分成規整的金屬塊。
    處理廠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震顫，二次過載的反應堆終於達到臨界點。
    南宮羽的瞳孔映出呂塵染血的手掌。
    那隻布滿老繭的手穿透靈力亂流，精準扣住他持劍的腕骨。
    三天來積攢的輻射毒素順著劍柄倒灌，白玉劍的裂紋瞬間蔓延至劍柄鑲嵌的家族徽記。
    "你們南宮家..."呂塵的指節因發力而泛白，"不該把核廢料和修真功法混為一談。"
    最後的音節湮滅在震耳欲聾的爆響中。
    起重機吊鉤轟然墜落，精準砸碎南宮羽腰間的儲物玉佩。
    飛濺的玉屑裏，半張泛著磷光的電子圖譜一閃而逝，被紅菱用終端悄悄捕獲。
    當煙塵散盡，呂塵踩著南宮羽破碎的劍柄俯身。
    築基修士的護體罡氣正在輻射毒素侵蝕下快速崩解，那張總是掛著冷笑的臉，此刻爬滿蛛網狀的藍紫色血管。
    "下輩子..."呂塵握住裸露的反應堆燃料棒，"記得垃圾分類。"
    熾烈的白光吞沒了慘叫。
    當紅菱攙扶著呂塵走出廢墟時，暴雨初歇的夜空竟現出星辰。
    少女終端屏幕上的殘缺圖譜正在自動補全，某個閃爍著紅色光點的坐標悄然浮現在百裏之外。
    "需要更專業的設備。"紅菱擦去鼻血，破損的袖口露出機械義肢的接縫，"還有能處理反物質燃料的..."她突然噤聲，望著呂塵從南宮羽殘骸中撿起的半枚玉玨。
    那上麵蝕刻的符紋，與三天前瑕疵合金上的異常波動頻率完全吻合。
    夜風卷起焦黑的世家旗幟，遠處地平線泛起詭異的虹光。
    呂塵將玉玨攥入掌心，冰晶與火焰交織的光暈再次浮現。
    他知道，某些藏在修真界陰影中的東西，終於被這場暴雨衝刷出了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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