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塵把最後一口工業酒精咽進喉嚨時，電子拍賣會的倒計時正在鏽蝕的廣告屏上跳動。
    他抹了把嘴角，工裝褲膝蓋處特意磨出的破洞裏露出仿生皮膚——這是用垃圾場淘來的醫療艙邊角料做的偽裝，能騙過三級以下的靈能掃描。
    “三十七號攤位。”孔瑤的聲音從耳後微型傳感器傳來，震得他鎖骨位置的機械義眼微微發燙，“執法隊換了三批便衣，西側通風管有狙擊手特有的靈力波動。”
    他蹲在拍賣會入口的霓虹燈牌陰影裏，指尖摩挲著兜裏那枚染血的加密芯片。
    三天前從黑市老大顱骨裏挖出來的玩意兒，此刻正滲出冰涼的觸感。
    芯片記載的某段視頻裏，金丹修士被戰術核彈轟成焦炭的畫麵突然在視網膜上閃回。
    拍賣場的防輻射門簾突然掀起，裹著貂皮的黑市商人魚貫而入。
    呂塵注意到第三個人左手的機械指節缺了無名指——上周被他用液壓鉗碾碎的那位走私頭子，此刻義肢縫隙裏隱約閃爍著執法隊的追蹤器藍光。
    “入場費二十克標準靈石。”看門人鏽跡斑斑的機械臂橫在麵前，電子眼掃描著他胸口的垃圾處理廠工牌。
    呂塵從褲兜掏出個髒兮兮的鉛盒，掀開蓋子的瞬間，三枚冒著黑霧的汙染結晶讓周圍五米內的靈能檢測儀同時爆出火花。
    看門人的呼吸陡然粗重。
    這些從核廢料裏提煉的變異靈石，足夠買下他整條機械脊椎。
    拍賣場穹頂的氙氣燈驟然亮起時，呂塵已經縮進東南角的陰影。
    七百個加密座位懸浮在半空，他屁股下這個編號b  13的折疊椅是全場唯一實體座位——半小時前被某個暴斃的掮客鮮血浸透的位置。
    “第44號拍品。”拍賣師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南極冰層下挖出的古修士遺骸，丹田處檢測到未消散的元嬰級靈核。”防彈玻璃罩裏升起的冰棺中，焦黑骸骨胸口的幽藍光團，讓呂塵靈根深處的殘缺部位突然抽搐起來。
    競價在第三聲鈴響時就突破了兩噸純淨靈石。
    當黑市商人聯盟的報價屏跳出鮮紅的150噸時，呂塵把拇指按在了扶手的生物識別器上。
    他後頸的汗毛突然豎起——斜對角某個戴防毒麵具的競拍者，袖口露出的戰術手套與執法隊長上周處決叛徒時戴的是同款。
    “b  13號出價200噸。”機械合成的報價聲讓冰棺表麵的白霜都震顫起來。
    呂塵佝僂著背劇烈咳嗽，工裝外套滑落露出纏滿繃帶的左臂——那裏藏著孔瑤公司最新款的靈能抑製器，此刻正把刻意泄露的築基期波動壓製到煉氣三層。
    十二道來自不同包廂的掃描光束同時籠罩過來時，他哆嗦著摸出個鋁製酒壺。
    劣質酒精潑在生鏽的機械義肢上，濺起的火星恰好幹擾了最致命的那道靈力透視掃描。
    “210噸！”西北角包廂傳來變聲器處理過的怒吼。
    呂塵蜷縮在座位裏，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指在加價鍵上來回虛按三次，最終頹然垂落。
    當拍賣槌砸在冰棺投影上時，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完美掩蓋了嘴角弧度。
    退場通道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十七道不同頻率的靈能鎖同時罩住呂塵的後背。
    他踉蹌著撞開安全出口，懷裏死死護著那個空蕩蕩的鉛盒。
    孔瑤提前篡改的監控畫麵裏，此刻正循環播放著他蹲在垃圾車旁嘔吐的全息投影。
    呂塵在第二條巷子口扯掉偽裝，露出鎖骨位置藍光暴漲的機械義眼。
    義眼虹膜裏閃過的最後畫麵，是冰棺底部某塊形似鏽鐵片的陪葬品——那東西的靈紋走向，與黑市老大保險庫裏殘缺的機甲設計圖完全吻合。
    拍賣槌第三次砸在冰棺投影上的瞬間，呂塵的機械義眼突然閃過紅光。
    原本顯示流拍的電子屏驟然跳轉為鮮紅的“成交”，標價欄赫然顯示著【1.5噸汙染結晶】——這是黑市交易係統裏最冷門的計價單位。
    “b  13號拍品歸屬權確認。”機械音響起時，懸浮座椅上的黑市商人們還保持著舉牌的姿勢。
    有個戴金絲眼鏡的掮客打翻了靈茶，滾燙的液體滴在防彈玻璃罩上，蒸騰起帶著靈力波紋的霧氣。
    呂塵蜷縮在座位裏劇烈咳嗽，左手卻精準地按住了座椅扶手的某個凹槽。
    藏在繃帶下的靈能抑製器發出蜂鳴，將提前準備好的汙染結晶數據流注入交易係統——三天前他在垃圾處理廠篡改的靈石質檢報告，此刻成了最完美的計價憑證。
    “這不合規矩！”西北角包廂炸開變聲器的嘶吼。
    六個戴著防毒麵具的競拍者同時起身，他們西裝內襯的執法隊徽章在靈能掃描下無所遁形。
    拍賣場的防輻射門簾突然凍結成冰牆，孔瑤提前植入的病毒開始生效。
    呂塵佝僂著背竄向服務通道，懷裏緊貼著那個突然變得滾燙的鉛盒——真正的拍品認證芯片，早在競價開始前就被他調包塞進了鉛盒夾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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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南角通風管！”孔瑤的聲音裹著電流聲炸響。
    呂塵的機械義眼自動切換成熱成像模式，看到三個紅點正在管道交叉口組裝反靈能網。
    他猛地扯開工裝褲膝蓋的仿生皮膚，露出裏麵用醫療艙零件改裝的微型噴射器。
    追兵撞開安全門的瞬間，呂塵已經彈射到七米高的橫梁上。
    生鏽的金屬支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順勢將鉛盒塞進某個冒著綠光的排氣孔——那裏連接著黑市地下三百米處的靈石精煉廠，沸騰的核廢料池能完美掩蓋拍品的靈力波動。
    五個執法隊員破開冰牆衝進來時，呂塵正抱著某個暴斃掮客的屍體在牆角抽搐。
    他後頸的機械接口突然彈出數據線，將提前錄製的瀕死影像同步到所有監控探頭。
    屍體手腕處的靈力標識在掃描儀上瘋狂閃爍，追兵們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
    當第一道拘靈鎖扣住屍體的刹那，呂塵已經順著橫梁爬進通風管。
    生鏽的管壁刮得他手肘滲血，這些混著工業酒精的血液滴落時，立刻在金屬表麵腐蝕出帶著靈能波動的焦痕——完美複刻了走火入魔的散修逃亡痕跡。
    “貨物已轉移。”他在某個岔道口按下鎖骨位置的通訊器，機械義眼突然自動旋轉180度。
    後方管道深處，某個執法隊員正在給戰術手套充能，手套背麵的鷹隼徽章在黑暗裏泛著冷光——正是上周血洗散修集會的那個劊子手。
    呂塵突然扯開左臂繃帶，靈能抑製器爆出刺目藍光。
    當追兵們的靈力護盾自動激活時，他反手將三枚汙染結晶拍在管壁上。
    核廢料特有的輻射瞬間燒穿金屬，下方精煉廠的綠色毒霧如巨蟒般衝天而起。
    追兵們的咒罵聲被毒霧吞噬的瞬間，呂塵撞開了出口柵欄。
    他在半空中調整姿勢，工裝外套灌滿夜風鼓成降落傘。
    霓虹燈牌閃爍的街道在腳下飛速接近，而那個裝著真正拍品的鉛盒，此刻應該正在精煉廠的傳送帶上，朝著孔瑤布置的第三個安全屋移動。
    落地時的劇痛讓他清醒過來。
    五道帶著消音器的靈能狙擊紅線，突然在他胸口織成死亡網格。
    呂塵踉蹌著扶住垃圾車，看到對麵樓頂的狙擊手們正在更換特製彈頭——彈殼表麵的冰霜紋路，與拍賣場冰棺的材質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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