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液壓閘門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轟然打開，十二盞探照燈同時穿透黑暗。
    呂塵的指節在操控杆上收緊了三毫米，戰術目鏡過濾掉強光後，他看到鏽蝕的貨運通道盡頭矗立著由鋼化玻璃構建的環形展廳。
    孔瑤的呼吸頻率比平時快了0.3秒。
    當機甲履帶碾碎最後一塊隔離擋板時，她突然伸手扯開呂塵的戰術背心，泛著金屬光澤的應急補丁被精準地貼在第三根肋骨的位置——那是上周被李青雲劍氣掃中的舊傷。
    “展示場有360度壓力傳感器。”她的指尖劃過全息投影中七個同心圓的交匯點，“父親把從黑市弄來的古修士遺骸嵌進了承重柱。”
    呂塵的喉結滾動了兩下，戰術手套擦過駕駛艙側壁散發著柑橘味的香薰片。
    機甲右臂裝載的粒子炮正在發出低頻的嗡鳴聲，這種介於現代軍械與古修士飛劍的震動頻率，讓監控室裏三個老家夥的假牙開始共振。
    當第一組懸浮靶機從穹頂降下時，呂塵的瞳孔縮成了兩個尖銳的光點。
    他想起垃圾處理廠分揀流水線上閃爍的金屬探測器，那些被磁力臂拋進熔爐的合金碎片，此刻正以粒子流的形態在炮管中嘶吼。
    三十五秒。
    肩部裝甲彈開的瞬間，十二枚人造靈石在冷卻槽中迸發出藍光。
    粒子束穿透三架靶機的動作比張遠翻合同頁還要利落，餘波在防彈玻璃上燒灼出的焦痕，恰好拚成了財團二十年前廢棄的舊標誌。
    “能源轉換率92.7！”陳雪的聲音從通訊器中炸響時，張遠剛把第八塊方糖扔進咖啡杯。
    這位反對派代表盯著全息屏上跳動的數據，右手小指無意識地抽搐——那是三年前在董事會輸給孔瑤父親留下的舊疾。
    孔瑤突然解開安全帶。
    她踩著機甲左臂的檢修梯躍上展示台，高跟鞋跟精準地踩中壓力傳感器的第144號節點。
    當古修士遺骸的靈壓順著承重柱彌漫到展廳時，所有檢測儀器的指針開始逆時針瘋狂轉動。
    “請測試防禦性能。”她把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這個動作讓張遠想起自己辦公室被替換掉的青花瓷鎮紙。
    五架軍用無人機同時開火時，呂塵正盯著戰術屏右下角跳動的倒計時。
    能量盾展開的漣漪比預算快了0.47秒，那些造價百萬的穿甲彈在淡藍色光幕上撞成了煙花，有一枚跳彈甚至擦破了張遠訂製的西褲。
    驚呼聲達到頂峰時，呂塵開啟了腿部助推器。
    二十噸重的鋼鐵巨獸貼著展廳玻璃完成了七個連續變向，某個瞬間他的後背距離張遠的鼻尖隻有十公分。
    財團高層們整齊後仰的動作，像極了垃圾山上被磁暴驚飛的烏鴉。
    “不可能！”張遠扯開領帶的動作扯斷了袖扣，“那台機甲的陀螺儀……”
    “用的是貴公司上月報廢的航天級軸承。”呂塵摘下戰術目鏡，汗珠順著下頜線滴在操控台上，“我在垃圾壓縮艙找到它們時，潤滑劑還沒完全凝固。”
    王磊的笑聲從黑市頻道傳來時，孔瑤正用口紅在展示台寫下第7組參數。
    當最後一個數字落筆時，嵌在承重柱裏的古修士指骨突然發出嗡鳴聲，全息投影自動播放出三段加密通訊記錄——張遠與修真世家交易時，變聲器都遮不住他習慣性的咳嗽。
    掌聲從第七排開始蔓延。
    呂塵看著那些蒼老的手掌拍出年輕人般的頻率，忽然意識到機甲左肩的偽裝塗層正在剝落——那裏用垃圾處理廠的酸蝕液刻著孔瑤的名字縮寫。
    當安保團隊開始拆除李青雲布下的劍陣符咒時，呂塵摸到了藏在胸口的絨布盒。
    棱角分明的金屬物隔著防護服傳來刺痛，這讓他想起靈能機甲第一次試運行時燒焦的電路板。
    孔瑤的香水味混合著人造靈石的輻射值鑽進鼻腔，比任何鎮定劑都有效。
    展廳頂部的防爆燈突然全部亮起，呂塵在強光中眯起眼睛。
    那些向他走來的身影在視網膜上留下光斑，恍惚間像是三年前垃圾山上飄搖的磷火。
    他輕輕按住機甲足部隱藏的電磁脈衝開關，這個動作讓孔瑤耳墜上的碎鑽閃了閃——他們約好這個信號代表“隨時可以掀翻屋頂”。
    財團千金的手劃過他的掌心時，呂塵看清了那些光斑的真實形狀。
    每個前來祝賀的高層背後，全息投影都標注著密密麻麻的關係網，王磊提供的黑市資料正在孔瑤的腦機裏生成新的戰略圖。
    而當他的視線落在東南角時，那裏有塊防彈玻璃的折射角度異常——趙無極的執法劍在陰影中泛著冷光。
    孔瑤耳墜的碎鑽第七次閃爍時，呂塵鬆開了電磁脈衝開關。
    展覽廳的智能調光係統自動轉為慶功模式，原本刺目的白光變成了暖金色光束，將機甲表麵的戰損刮痕鍍上榮耀般的質感。
    張遠袖口崩飛的鉑金袖扣滾到呂塵腳邊。
    他彎腰拾起的動作牽動肋下傷口，戰術背心內側的金屬補片發出輕微嗡鳴——那是上周用報廢的靈能轉換器改裝的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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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航天軸承的回收價目表。”孔瑤將紙質文件拍在張遠胸前，指甲油在第三頁簽批欄留下月牙狀壓痕，“貴司後勤部長上個月剛續約了高爾夫俱樂部會員。”
    歡呼聲浪中，呂塵的視線掃過監控屏殘餘數據。
    陳雪標注的能源損耗曲線在92.3處有微小波動，這讓他想起測試時總控室突然跳閘的備用電源。
    王磊提供的黑市交易記錄還在全息投影裏循環播放，某段加密頻段殘留著類似劍陣啟動前的靈力漣漪。
    “三十七個資源對接端口。”財團董事長將權限密鑰按進呂塵掌心，老人食指的老繭恰好卡在密鑰第七道防偽紋路上，“包括稀土精煉廠和北山靈脈開采權。”
    機甲左腿傳動軸突然迸出兩粒火星。
    呂塵用鞋跟碾滅的瞬間，嗅到孔瑤常用的柑橘味阻燃劑氣息——她總在深夜檢修時偷偷替換掉過期的安全配件。
    展覽廳穹頂的防爆玻璃映出兩人重疊的影子，那輪廓酷似三年前在垃圾山共同畫出的第一版機甲草圖。
    趙無極的執法劍在東南角發出蜂鳴。
    這位金丹修士的劍鞘始終維持著十五度傾斜角，正好能截斷李青雲暗中催發的探察法術。
    呂塵的餘光瞥見陳雪在調試台快速輸入的三組密碼，那是他們約定的緊急熔斷指令。
    “我需要三噸工業廢渣做催化劑。”呂塵突然提高音量，展廳的收音矩陣將他的聲音處理得沉穩有力。
    張遠正在整理的領帶僵在半空，這個曾經把垃圾處理廠預算砍掉60的男人，此刻不得不在股東麵前點頭應允。
    孔瑤的智能手環震動了十七秒。
    當呂塵解開機甲頸部散熱閥，她精準地將u盤插進暴露的接口槽，裏麵裝著財團核心實驗室的防禦漏洞分析圖。
    兩人交握的雙手遮擋了數據傳輸的藍光，這個姿勢在媒體鏡頭裏恰似熱戀情侶的纏綿。
    防彈玻璃外的夕陽突然被陰影遮蔽。
    呂塵抬頭時，十二架印著不同世家徽記的飛梭正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陳雪及時啟動了全息彩幕，慶賀標語掩蓋了那些修真界監視器的反光，但趙無極驟然繃直的脊椎線暴露出金丹修士的備戰狀態。
    “明早七點視察精煉廠。”董事長助理遞來的日程表帶著鬆香墨味，“您的休息室安排在b區頂層。”
    呂塵接過電子筆簽字時，筆尖在“頂層”二字上停留了0.7秒。
    孔瑤上周剛把b區安防係統換成生物電流感應裝置，那套係統對修真者的神識探測有微弱幹擾。
    他的簽名最後一劃刻意拖長，筆跡掃描儀會將其識別為開啟三級警戒模式的暗碼。
    散場人潮湧向出口時，呂塵的戰術靴底感知到兩次規律震動。
    王磊在黑市交易場慣用的摩斯電碼從地板傳來，提醒他注意三個混在清潔工裏的易容修士。
    他假裝調整機甲足部履帶，將暗藏在腳踝的靈能幹擾器功率調高兩檔。
    孔瑤的香水味突然濃了三分。
    這是他們約定的危險信號，呂塵立刻用左手小指敲擊機甲外殼，內置的放射性檢測儀開始掃描全場。
    當讀數在張遠秘書的公文包處異常飆升，趙無極的劍柄已經轉向那個方位。
    “慶祝酒會要遲到了。”孔瑤挽住呂塵手臂的力度比平時重了500克，她的旗袍高領內側閃過半枚指紋鎖的藍光——那裏藏著能癱瘓整個展廳電力係統的應急按鈕。
    兩人並肩走向電梯時，全息彩幕恰好播放到機甲摧毀第十五個靶機的慢鏡頭。
    呂塵的耳膜捕捉到五米外某位股東吞咽口水的響動，那是人類麵對超越認知的力量時最本能的恐懼。
    電梯門閉合的刹那，孔瑤後頸的碎發無風自動。
    呂塵的瞳孔急速收縮，這種程度的靈力波動，至少有三個築基期修士潛入了大廈通風管道。
    他垂在身側的右手虛握成拳，這是讓機甲啟動自主防禦模式的預備手勢。
    “今晚的月亮特別亮。”孔瑤突然說。
    這是他們剛認識時約定的暗語，代表“已控製監控係統”。
    呂塵的指節擦過電梯按鍵麵板，在樓層數字上留下汗漬——那恰好是機甲新裝備的粒子炮射程參數。
    當電梯升至47層，呂塵的傷口突然滲出淡藍色熒光。
    孔瑤撕開早已備好的止血貼，發現內層藥物說明書被替換成半張實驗數據——陳雪標注的能源損耗異常值，與三年前導致她父親實驗室爆炸的數據模型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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