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塵抹了把濺在麵罩上的冷卻液，量子處理器過載引發的灼痛感在脊椎處跳動著。
    全息投影裏的趙無極影像仍在循環播放，執法殿的製式長袍被無人機碎片劃出三道裂口，卻不妨礙他手中玉簡持續閃爍記錄符文的青光。
    "幫我接通城南供電站。"機甲右臂插進瀝青路麵時迸出的火花，照亮了操作台上突然彈出的紅色坐標。
    呂塵盯著那個不斷逼近的靈力波動源，突然扯斷胸甲內側的應急通訊線——這是三天前陳雪改裝的反追蹤線路。
    通訊器裏傳來沙沙的電流聲，混著執法殿特有的晨鍾背景音。
    呂塵把機甲收音係統調至最高靈敏度，聽到對麵傳來玉簡叩擊桌麵的規律響動。
    "趙執法使應該見過青陽宗藥人試驗的原始數據。"呂塵的機械手指捏碎了半塊靈石，淡藍色靈氣順著管線滲入發聲裝置，"供電站地下三層的備用機房，存著他們用活人測試聚靈陣的監控錄像。"
    電流聲消失了五秒鍾，直到金屬摩擦聲響起，像是有人突然握緊了劍柄。
    趙無極的聲音帶著金丹期修士特有的靈力共振："兩小時前，執法殿收到了二十三起靈力異常報告。"
    "其中十九起集中在棚戶區排水係統。"呂塵操控機甲拔出右臂，帶起的地下水在高溫下蒸騰成霧，"剩下四處的坐標連起來，剛好是青陽宗護山大陣的陣眼方位。"
    當趙無極的飛劍斬開供電站防禦結界時，呂塵正把三枚人造靈石塞進陳雪改造的投影裝置。
    執法殿製式腰牌撞碎在防彈玻璃上的聲響，驚動了正在篡改監控記錄的青陽宗執事。
    趙無極的劍光比監控探頭轉向的速度快零點三秒，這個時間差足夠呂塵啟動藏在通風管裏的納米機器人。
    "靈力幹擾器的原型機是孔瑤設計的。"呂塵把沾著機油的戰術板推給趙無極，上麵用熒光筆圈出十九處關鍵節點，"但讓它能轉化金丹期威壓的，是王磊從黑市弄來的古修士陣法殘片。"
    趙無極的佩劍突然發出蜂鳴，劍柄處的執法殿徽記裂開細紋。
    老修士用指腹抹過劍身滲出的血珠，這是本命法器感應到主人道心震蕩的征兆。
    供電站頂棚的破洞漏下月光，照亮戰術板上那個用紅筆反複描畫的符號——正是青陽宗藥人頸後的烙印圖案。
    三天後的化工廠舊址，三百架無人機在暴雨中組成環形陣列。
    呂塵摘下滿是劃痕的呼吸麵罩，露出脖頸處還沒拆線的傷口。
    這個動作讓台下傳來壓抑的抽氣聲——那傷口形狀與青陽宗刑具完全吻合。
    "他們說我活不過三次藥浴試驗。"呂塵的聲音經過機甲的擴音係統，震得生鏽的輸油管道簌簌落灰。
    陳雪適時啟動全息投影，青陽宗地下實驗室的畫麵鋪滿整個廠區，某個蜷縮在角落的身影與呂塵脖頸傷口的特寫重疊。
    人群最前排的散修突然舉起符籙，靈力催動的火焰照亮他臉上陳舊的刺青——那是被修真世家除名的奴仆印記。
    火光照耀下，更多帶著傷疤或殘缺的手指舉了起來，王磊藏在陰影裏咧嘴一笑，露出鑲著人造靈玉的犬齒。
    李青雲的劍氣比預警係統快了半息。
    第一道劍光劈開廠房頂棚時，趙無極的執法令牌剛好升到最高點，青玉材質在暴雨中折射出六棱形的光暈。
    十九台靈能機甲同時啟動的嗡鳴，蓋過了修真者們的驚怒交加的叫喊。
    "按第三預案散開！"呂塵的機械右臂擦著張遠派來的殺手飛過，改裝過的排氣孔噴出混著靈力的高壓水霧。
    某個戴眼鏡的工程師帶著棚戶區居民拉倒預埋的鋼架，傾倒的化工原料桶恰好擋住三名築基修士的追擊路線。
    趙無極的劍陣在雲層中成型時，李青雲的本命飛劍正在第六次穿透機甲的防護罩。
    老修士沒注意到，某個滿臉煤灰的少年正把靈力幹擾器貼在他剛斬斷的輸水管上——陳雪根據三天前的戰鬥數據調整過頻率，溢散的水屬性靈力恰好能削弱劍氣的穿透力。
    當第七台機甲在自爆前撞向青陽宗戰陣時，呂塵的處理器捕捉到波動。
    李青雲回收飛劍的動作比模型預測的慢了0.07秒，這個誤差導致金丹修士的合擊陣型出現裂隙——而同樣的誤差在趙無極的執法劍陣裏從未出現過。
    第七台機甲自爆產生的衝擊波撕開了雨幕。
    呂塵視網膜上的數據流突然凝固——量子處理器捕捉到的0.07秒誤差正在幾何倍放大。
    李青雲召回本命飛劍時，劍尖殘留的靈力在暴雨中拖拽出淡青色軌跡。
    "西南四十五度，全功率突進！"呂塵的機械手掌拍在戰術板邊緣，十九道紅色箭頭同時轉向。
    陳雪提前埋設在廢棄反應塔裏的靈力幹擾器發出尖嘯，孔瑤操控的無人機群立即向該區域投射電磁網。
    李青雲的劍訣掐到第三式時發現了異常。
    本該隨劍勢牽引的雲層靈力，正被某種震蕩頻率打散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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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頭看見劍柄處蔓延的裂紋，那是三天前被趙無極的執法劍陣震出的暗傷。
    三台靈能機甲呈品字形撞進劍光缺口，外裝甲上篆刻的反噬符文亮如熔岩。
    李青雲的護體罡氣與機甲表麵的冷凝水接觸瞬間，陳雪啟動了最大功率的靈力轉化裝置——這是用青陽宗藥人實驗室的聚靈陣逆向改造的。
    "破！"呂塵的機械右臂貫穿雨幕，指尖彈出的高頻振動刃切進飛劍裂痕。
    李青雲噴出的血霧被暴雨衝散前，王磊安插在散修裏的暗樁已經舉起留影石——金丹修士敗退的畫麵正通過黑市渠道同步傳輸到七個財團會議室。
    當最後一道劍光消失在雲層中，生鏽的輸油管道上傳來零星的敲擊聲。
    某個棚戶區少年用扳手敲打著鋼管，漸漸匯成有節奏的聲浪。
    陳雪抹掉全息操控台上的雨水，突然發現投影地圖上亮起三十七個新坐標——都是剛才戰鬥中暗中提供支援的民間技術團體。
    孔瑤的白大褂下擺還在滴水，她伸手按住呂塵機甲外殼上那道劍痕："張遠安插在供電係統的眼線，兩分鍾前切斷了整個東區的監控。"
    "正好讓趙執法使的巡查隊‘偶然’發現青陽宗藏在變電站的噬魂陣。"王磊從陰影裏拋過來個沾血的u盤，鑲金邊的門牙咬著半截雪茄，"剛從李青雲隨行弟子身上摸到的。"
    暴雨不知何時轉成了細雨。
    呂塵掀開變形的麵罩，露出被電弧灼傷的左臉。
    這個動作讓歡呼的人群突然寂靜——他們清晰看到有道舊傷疤與青陽宗刑具的齒痕完全吻合。
    趙無極的執法令牌突然墜落在積水裏。
    老修士彎腰去撿時，呂塵注意到他後頸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符文，與三天前在供電站見過的藥人烙印有七分相似。
    執法殿的晨鍾聲從西北方向傳來，比平日早了整整兩個時辰。
    "七個修真世家聯名向執法殿施壓。"趙無極用劍尖挑著塊焦黑的機甲碎片，聲音混在漸弱的雨聲裏幾不可聞，"下次來的不會是李青雲這種貨色。"
    呂塵把孔瑤遞來的止血繃帶纏在機械關節處，轉頭望向正在搬運戰利品的散修們。
    某個戴眼鏡的工程師正偷偷用試管收集金丹修士的血漬，這種小動作自然逃不過王磊手下那些前扒手的眼睛。
    當最後一絲靈力波動消散在化工廠廢墟上空，沒人注意到李青雲遺落的劍柄碎片正在積水裏顫動。
    鑲嵌在玄鐵中的傳訊玉符微微發燙，上麵浮現的古老紋路與趙無極頸後金紋產生著微妙共鳴。
    三百公裏外的雲層深處，五艘刻著修真聯盟徽記的浮空舟撕開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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