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服軟?!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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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和殿前,天色微亮。
    晨霧未散,宮牆之上,霞光與雲影交融,宮闕輪廓在淡淡薄霧中若隱若現,如沉在靜水中的巨獸,尚未蘇醒,卻已有風雷醞釀其間。
    冷風穿過丹階前的石紋縫隙,拂過立於殿前的大相許居正的袍角。
    他立在第一位,衣冠整肅,神情肅穆,眼神卻沉如寒潭,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未開的宮門,像一尊肅立的石像。
    剛剛過去的一刻鍾,朝前之禮還未正式開始,太和殿便已被無形的陰雲包裹——
    王擎重麵帶從容地將一疊折子遞來,聲稱新黨中多位大員病體不適,今朝請假。
    那折子上的名諱,不偏不倚,皆是新黨要人,一封封遞來,如針鋒直指,雖稱“請罪”,卻毫無歉意。
    霍綱眼神難看至極,而許居正也早已心知肚明——這是新黨打來的第一記試探。
    明是請病,實則示威;由他許某親手呈遞天子,便是故意打臉。
    他昨夜深夜親赴乾寧殿,向蕭寧呈上奏章,苦勸暫緩動手,而今這一遭,分明是新黨反手一擊,先行於朝會之前,在百官與天子之間築起一道冷牆。
    這一招,不狠,卻準。
    這殿前之空,雖無兵戎之聲,卻已有兩方爭鋒之意,隱然成局。
    “這些人病體微恙,卻心念政務,知今朝大議在即,不敢久請,隻願請假一日,明日必歸。”
    話雖如此,連他們自己都知道,這些人壓根不是“請假”,而是借病不朝,以示不滿。
    此刻林誌遠也已悄然隨步而至,站在王擎重身側,一見許居正與霍綱神情微變,頓時心下大悅。
    “王大人果然手段老辣。”
    他低聲對王擎重道:“這一步下馬威打得幹淨利落,許居正那張臉都快掛不住了。”
    王擎重淡淡一笑,語氣平靜中帶著一絲藏不住的得意:
    “他們不是號稱清流堅貞,不懼權勢麽?今日不過略示鋒芒,便臉色驟變,何談掌政?”
    說罷,兩人向丹陛之側行去,姿態不疾不徐,頗有幾分“穩坐朝中”的意味。
    許居正眼看二人離去的背影,麵色不動,目光卻冷得近乎能結霜。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對霍綱道:
    “看來,新黨這是準備給陛下一個下馬威。”
    霍綱臉色陰沉:“隻怕不隻是陛下,這更像是衝我們來的。”
    “是啊。”許居正冷笑,“他們遞折於我,借我之手呈於天子,表麵請罪,實則示威,既打皇威,又試本相。”
    他看向王擎重的背影,眼神深邃如冰淵。
    “不過……”許居正忽而轉口,聲音極低,卻沉穩堅定:
    “還好,我昨夜已向陛下進言過此事,今早亦再三叮囑。”
    “否則的話,陛下早就有動新黨之心,再加上這般狀況,見今朝一半新黨人不朝,隻怕此時便要震怒當庭,拔刀動人了。”
    霍綱微微頷首,歎道:“他若真此時拔刀,隻怕就要徹底攪亂朝局了啊。”
    許居正點頭,神情肅然:“看來,他們也深知,我們現在根本不敢動他們,所以自己反而更加硬氣了。”
    “深知,還要給陛下上點眼藥!”
    “而我等所為,便是守這局,護得今日朝會不失控。”
    他說完,又低頭看了眼手中那一摞“病折”,眼神如冰。
    “好一個新黨啊,竟然如此之囂。”
    ……
    而此時,太和殿西側偏廊中,王擎重與林誌遠並肩而行。
    林誌遠神情輕鬆許多,壓在胸口的那團鬱火也似乎漸漸散去。他一邊隨王擎重前行,一邊低聲道:
    “許居正剛剛那臉色,我看得清清楚楚。”
    “連霍綱都忍不住瞪了我一眼。”他輕笑著搖頭,“這一下,還真是暢快。”
    “光是讓他們知道,我們還在,我們不好惹,就已經值了。”
    王擎重淡淡道:“他們以為今朝清流占三相,就能穩坐中樞……可這世上的權力,從不是三個人的名字,而是三千人的動脈。”
    “他們若敢以為可以代替我們,那就讓他們親眼看看——沒了我們,新政能不能轉?奏章能不能行?地方有沒有回文!”
    “今日不來朝,不過是個開頭。”
    “若他們還不知敬畏,那便還有下一招。”
    “這一朝,才剛剛開始罷了。”
    ……
    太和殿的宮門在晨光中緩緩開啟。
    金光灑落丹階,映照在大理石地麵之上。
    百官陸續抵達列班,隻是今日的大列中,空缺頗多。那一道道原本該站立的人影,此時皆成空位,如刀刻在整整齊齊的隊列之中,紮眼刺目。
    許居正站於最前方,麵沉如水,心中冷然如鐵。
    他知道——今日這場“空缺”,不僅是試探,更是警告。
    新黨打出了第一記重錘,而真正的博弈,從此時才正式開始。
    他緩緩抬頭,看向正中的太和殿,眼神沉定。
    “陛下……你若真要打蛇,那就別怕蛇咬。”
    “但願,你真的想好了。”
    晨鍾響徹,聲震宮闕。
    一聲、兩聲、三聲……至第九響,晨鍾止歇。
    太和殿金門在鍾鳴落定之刻緩緩開啟,沉重的銅鑄門扉在金光映照下反射出一層淡淡光輝,如同刀鋒初出,寒意未顯,卻已逼人。
    丹陛之上,儀仗肅立。
    百官列班,隨太監唱名而入。
    隻是今日的大朝之列,較往常稀落太多,百官隊列之間多有空缺,一眼望去,斑駁參差,顯得頗為突兀。
    不需細看,許居正心中已明。
    ——這空的,全是新黨之列。
    他目不斜視,持笏如鬆,霍綱亦立於側,不語,卻緊緊盯著入殿各人的位置。
    這場“請病”之局,連入朝順序都已被扭曲。
    可更令他心頭沉重的,是即將步入殿內的年輕帝王,會在這一刻做出怎樣的反應。
    而新黨之列,王擎重與林誌遠並肩而入,神情皆極從容。
    二人站在偏右第二列,衣冠華整,氣息不亂,目光卻隱隱透著些期待。
    他們在等——等蕭寧登基以來第一次,真正的“服軟”。
    等蕭寧看見這麽多新黨成員“同時生病”後,會是個什麽神情!
    新黨雖然今朝略失人馬,但以病請辭,實屬中策:不犯錯,不抗旨,不違規矩,卻能以靜製動,以缺席示威,給清流與天子一個清晰信號。
    他們要讓蕭寧知道:新黨雖不在三相之列,卻仍執朝政之骨。
    殿中肅靜。
    鍾鼓收歇,文武齊整。
    而下一刻,太和正門中,天子蕭寧緩步而出。
    他一襲墨金朝袍,金絲龍紋環繞其身,步履從容,麵色如常。
    他的眼,掃過百官,卻未有絲毫停滯於空缺之處,仿佛根本未曾注意到那缺席的數十位大臣。
    這一舉止,落在王擎重眼中,便是分毫不差的“裝作沒看見”。
    林誌遠低聲道:“果然……這位陛下,終歸還是太年輕。”
    王擎重微微一笑,眼角餘光掠過大殿中那一道道空位,心中已經給今日之戰定了勝負。
    而下一刻,蕭寧站定禦座之下,聲音清晰:
    “今日朝議,首議——兵部尚書補缺一事。”
    此言一出,殿中眾臣精神微震。
    話音落地,殿中先是一靜。
    接著,一瞬之間,無數道目光刷地投向蕭寧,也有不少人下意識地看向王擎重與林誌遠所在方向。
    而林誌遠,在最初的訝然之後,眉梢竟不自覺地挑了挑。
    他緩緩側首,與王擎重對視一眼。
    二人沒有說話,卻在目光中交換了一句極其相似的情緒——
    果然如此!
    “瞧見了吧?”林誌遠唇角微挑,低聲咕噥。
    “新黨數十人同時不朝,這麽一場‘病風’,就算再強硬的皇帝,也得掂量掂量了。”
    “這話一出口,就說明——陛下是怕了。”
    王擎重神情依舊平靜,但指尖卻已緩緩攏在袖中,似乎在握一局勝籌。
    他的眼神沒再看向高座上的天子,而是看向殿中清流一列。
    那邊邊孟廣麵色如常,許居正亦無太多反應,魏瑞則依舊端肅如鐵,站如寒鬆,仿佛根本不曾察覺朝堂上的異樣。
    “兵部尚書。”王擎重在心中重複這四個字,眼角的笑意卻更濃了幾分。
    這個職位,原屬邊孟廣,如今左相已定,其位空懸,自然須得補足。
    而眼下,天子並未針對“請病不朝”之事多言一句,反而主動提出要議補缺,在他們看來,這正是一個清晰不過的信號:
    ——不打算深究,請病一事暫不追責。
    ——甚至急於補缺,說明天子迫切需要安撫人心。
    ——更重要的是,這個位置,多半要落到新黨手中!
    “嘿。”林誌遠微微一笑,嘴角彎起,露出掩不住的得意,“看樣子,今晚那頓酒,喝得真值。”
    “咱們這回,可算是把他唬住了。”
    王擎重微一點頭,目光始終不動,隻低聲回應:“且看他點誰。”
    這句話不重,卻極具意味。
    他們心知肚明,如今新舊交鋒之際,兵部尚書一職的歸屬,便是一道試金石——若給了清流,那就是挑釁;若給了新黨,那便是示和。
    而他們下這一步“朝前請病”,本就不是為了真棄權柄,而是以退為進——
    兵部是關鍵,邊軍兵權、禁軍調動、駐防情報皆需自此出手,一旦此職落入自家人手中,便仍能插手邊防、製衡左相。
    這,才是真正的籌碼。
    王擎重低聲言道:“如今不過是兩軍對峙,若他退一步,我們自然進一寸。”
    “若這一步他真退,那後麵,便是咱們來設局了。”
    林誌遠聽了這話,微微頷首,眼中笑意更甚。
    這一刻,朝堂上的肅穆,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層皮囊。
    他們仿佛已從這句“議兵部補缺”中,看出了天子退意,看出了掌局者的躊躇——
    甚至,看見了接下來,那份人事詔書的落筆。
    “他果然不敢動我們,王大人明鑒啊。”林誌遠低聲道。
    王擎重淡然點頭。
    “兵部尚書,隻可能是咱們的人。”
    ……
    太和殿內,肅穆如常。
    蕭寧聲落之後,殿中仍無人出列。
    無人請議,無人附議,一時間,朝堂仿佛陷入了短暫的停頓。
    而實際上,風浪早已在靜水之下起伏翻滾。
    清流一列最前方,許居正微微偏頭,與霍綱對視一眼。
    霍綱眉頭動了動,眼中閃過一抹難掩的憂色。
    顯然,兩人皆是同一念頭——
    兵部尚書的補缺,來得太早了。
    許居正心中微微一沉。
    今日親赴乾寧殿、今晨更是冒昧入宮勸諫,皆為止戰於未發,拖延“打蛇”之鋒。
    天子雖未正麵表態,卻也未否定其言,本以為今日之朝應以穩為主,靜觀局勢。
    可誰曾想,開口便是“兵部補缺”。
    他心中一緊,暗想:
    “這是要以補缺為名,行人事之調;若用得不妥,不啻於火上澆油。”
    “可若反其意而思……也許,這就是退意的信號?陛下這是,打算安撫新黨了啊!”
    霍綱低聲靠近,傳音入耳:“是啊,隻能說,今日新黨給陛下上的眼藥,實在是太狠了啊。”
    許居正微微頷首,沉聲回道:“若此位落入新黨,那便說明陛下已有所忌。”
    “是為安撫之策。”
    他語氣微頓,眼神略寬,“那昨夜一番奏疏,加今晨之勸諫,也算奏效。”
    ……
    大殿之中,魏瑞仍立於清流中部,神情冷峻如常,眸色不動,隻看向前方的禦座。
    他的神色無人敢揣度,但周遭幾位清流中人,心頭早已浮起一絲鬆動。
    “看來……陛下今日的兵部尚書補缺,是穩局之選。”
    “許大人昨夜必是勸得著了天子。”
    “陛下雖然年輕,未至固執之極。”
    有人悄悄低語,更有人忍不住在笏後互視點頭,暗自鬆氣。
    連新晉為左相的邊孟廣,也在第一時刻將目光落在許居正身上。
    許居正微微點頭,卻並無太多喜色。
    在他看來,這固然是一種“信號”,但同時也意味著——
    “新黨之勢,並未真正壓下去。”
    “天子……仍在試圖平衡。”
    ……
    另一邊,王擎重、林誌遠等新黨中堅之人早已抑製不住喜色。
    王擎重甚至輕輕向身側的林誌遠拱了拱手,目光中盡是篤定:
    “這一步,穩。”
    林誌遠眼角一挑,略帶譏誚地望了清流一列一眼,低聲道:“我看許居正那神色都緩了。”
    “陛下是怕了。”
    “真該讓他們看看,今日那幾十個空位,是怎麽讓天子下不了手的。”
    王擎重抿了抿嘴,眸中隱隱透出冷意。
    “這一步,我們得了先手。”
    “接下來,該看誰來接這位子。”
    ……
    朝堂之上。
    蕭寧未再多言。
    他隻是淡淡掃過殿中左右,語氣依舊清冷:
    “兵部之缺,自昨日便已騰出。今日早朝,諸卿當議人選。”
    他沒有對“請病不朝”一事作出隻字責問,更未表露一絲不滿之意。
    在眾人眼中,這就是“讓”。
    就是——“朕已看見你們的牌,也認了。”
    清流一列不少人心中湧出複雜的情緒:
    他們當然知道新黨剛剛做了什麽。
    他們當然知道這並非什麽光明正大的舉措。
    可天子一句話未說、一筆未落,便輕輕揭過這樁“請病之事”,轉而提出“補缺”——
    這叫眾多清流之人,怎能不心頭發緊?
    魏瑞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仿佛不喜這般無聲的“服軟”。
    但他未出言,隻冷冷望著殿前,衣袖不動。
    而站在許居正身旁的霍綱,則低聲一歎:
    “今日這般,雖然有些憋屈,但必須這麽忍啊!”
    許居正目光沉沉,沒有回答。
    他知道,天子並不是“怕”,也不是“無能”。
    而是“尚未敢”。
    這讓他一時之間,竟也說不出是幸還是憂。
    ……
    鍾聲尚在餘響之間,朝堂卻已暗流湧動。
    這一句“兵部補缺”,看似平淡無奇。
    可其中含義,卻如山雨欲來,叫人坐立難安。
    而就在殿中眾人心思翻滾之際,蕭寧終於再度開口:
    “諸卿可有舉薦之人?”
    此言一出,朝堂頓時靜若寒蟬。
    所有人都在等——看誰先動,看誰先表態。
    新黨靜觀其變。
    清流噤若寒蟬。
    蕭寧掃視一圈,眸光深不可測。
    一息,兩息,三息……
    片刻之間,大殿再無人敢先聲奪人。
    就在這無人回應之時,許居正終於緩緩出列,躬身一揖。
    “啟奏陛下,臣以為……既兵部係重權之署,當擇熟於兵務、政理兼通之人以居之。”
    他抬頭看了蕭寧一眼,眼中帶著一絲斟酌與小心,心道:“若陛下意欲穩局,緩和近日之震,臣……可薦數人。”
    蕭寧靜靜看著他,沒有點頭,也沒有言語。
    許居正稍一頓,開口說道:
    “臣以為,原刑部右侍郎彭廣宜,政事嫻熟,兼理兵刑多年,素有節度;又或禦史中丞盧濟源,雖非軍司出身,卻深得吏治之道,理兵符、調兵額者,曾多有涉。”
    “再或——工部左侍郎秦徵,出自前任兵部係脈,兵製之理熟稔於心,若得其任,亦堪為用。”
    一連三人,皆是新黨骨幹。
    蕭寧聽完,仍不作聲,神情未有起伏。
    可在朝中其他人眼中,這就已經是一種默許。
    尤其是王擎重與林誌遠——
    二人本就靜立於偏右之列,聽到這幾位人名,一下子對視了一眼。
    林誌遠嘴角一挑,險些當場笑出聲來。
    “秦徵、彭廣宜、盧濟源……嗬,倒是個個都在咱們手下做過事。”他低聲笑道,“許居正這是識相了。”
    “他可不是在向陛下舉薦。”王擎重聲音低冷,“他是在向咱們交底。”
    “不錯。”林誌遠點頭,“他也看得清楚,咱們新黨這根骨頭暫時拔不動,清流沒人能補得上這些缺口。”
    “再強撐下去,朝政立崩。”他低聲一笑,“所以,他們隻好……順勢退讓。”
    王擎重一邊聽著朝上之言,一邊暗自打量站於殿前的天子——
    蕭寧依舊神情平靜,似乎對朝中一切了然於胸,卻不作表態。
    “他是想借清流之口,來安撫新黨之心。”王擎重心下冷笑,“小聰明倒是不少。”
    一旁林誌遠則按住笏板,心情暢快到了極點。
    “兵部尚書之職,今朝既由許居正之口薦出我黨之人,天子未駁,那便已是定案。”
    “說到底……他還是怕了。”他低聲道,“不想繼續掀風,就得穩住這口鍋。”
    王擎重微微頷首:“有這一位,就等於咱們新黨仍握半壁實權。”
    “清流縱掌三相,有何用?”他說,“魏瑞空有威名,邊孟廣才上任,許居正謹慎內斂。論實際調度、軍情移文——還得兵部出手。”
    此刻,朝中清流幾人,也默默在心中思索權衡。
    霍綱並未出聲,他當然清楚,若此職真落新黨,等於短時間內“斬蛇”之舉徹底失敗。
    可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許居正說得沒錯:
    清流中人,縱有才名,卻少有真能即刻掌控兵部之人。
    若執意另擇,強立清流之士於其位,恐不穩兵心,反誤朝政。
    魏瑞神情一如既往,眉眼冷硬如雕刻在鐵上,他望著殿上靜默的天子,似欲看出他最終意圖。
    許居正微微低頭,又躬身一禮:
    “臣愚見淺陋,所薦未必盡善,但兵部權重,事關四方軍製,實不可久空,望陛下早定人選。”
    此言落下,殿中又是一陣沉默。
    王擎重嘴角微微揚起,緩緩抬眼,神情已由得意轉為淡定自若。
    他甚至已在心中思索——若天子真擇新黨之人,自己該如何順勢接掌兵部,穩固西北邊防與內城軍政。
    “這一步,走得漂亮。”他想,“以靜製動,反客為主。”
    林誌遠則輕輕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這股“局勢反轉”的快意。
    在他們看來,今朝不過隻是“天子試刀”的第一場,結果早已明了:
    ——刀未出鞘,便被他們這道空空如也的“請病之牆”所阻。
    而今,又反以清流之口,親薦己方人馬,這不就是“自打耳光”?
    想到此處,林誌遠連胸腔都覺得輕鬆了許多。
    “明日之後,便是咱們重新回手的時機。”他暗忖。
    “這局,咱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