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公主和嬪妃們晨昏定晌給太後請安是規矩。
    所以在清妍知道四阿哥來了萬壽宮反而不見他之後，太後也是沒打算讓他們兩人見麵的。
    可誰知道四阿哥請安之後竟然主動和太後說：“皇太後祖母，胤禛能去看看鈕鈷祿側福晉嗎？”
    兩人畢竟已經成親了，太後自然無法拒絕四阿哥的請求的。
    然而想起昨天進府的李格格，以及清妍的決定和剛才清妍聽到四阿哥要來的態度，太後躊躇了一下說：“老四啊，李氏既然已經進府了，有些事兒如果強求不來的話，放過彼此對誰都好，你說呢？”
    四阿哥心裏咯噔了一下。
    可他麵上卻不顯：“是，胤禛謹遵皇太後祖母的訓示。”
    “你啊……太一板一眼了，哀家不過是囑咐你兩句罷了……算了，去看看清妍那丫頭吧。”
    清妍是真的不想見四阿哥，不是在欲拒還迎。
    所以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讓香荷把她的旗頭都拆了，按照太後的旨意，好好休息。
    結果剛躺下，就聽到四阿哥和香荷的說話聲。
    “你的主子呢？”
    “回爺的話，主子歇著了。”
    聞言，清妍立刻閉上了眼睛裝睡，然而卻依然聽到了門被推開的“吱呀”聲。
    四阿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清妍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一直在眨，這種情況肯定騙不了四阿哥不說，讓他發現了可能還會被他陰陽。
    權衡之後，清妍索性裝作迷迷糊糊地起來了，然後踉蹌著給四阿哥請安：“爺吉祥。”
    “起來吧。”四阿哥打量了一下清妍：“怎麽這會兒睡覺？”
    “回爺的話，是太後說讓清妍歇歇的，說是明天就要去秋狄了，路途雖然不遠，可總是比不上在京城，怕清妍休息不好，所以讓清妍先養精蓄銳。”
    而四阿哥則沒接腔，就是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看。
    久到清妍想扯著嗓子吼一聲“有啥好看”的時候，這位爺終於開口了：“是嗎？”
    清妍本就因為李氏的事兒心裏像是堵了一口濃痰一樣膈應，四阿哥還總是這麽陰陽怪氣。
    氣得她直接又歪倒在了床榻上：“太後的話是當著萬壽宮的嬤嬤、宮女和太監說的，爺要是不信的話，隨便抓一個人問問便是。”
    “鈕鈷祿清妍，徐嬤嬤教你的規矩就是讓你這麽和爺說話？”
    造孽啊……自己平日裏到底做了什麽，讓他以為自己是一隻逆來順受的病貓了呢！
    既然他都說沒規矩了，那清妍索性直接沒規矩到底了。
    她倏地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要開口之際，發現自己需要仰頭看著他。
    而他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更是討厭。
    於是清妍直接站在了春凳上，俯視著四阿哥：“爺昨天是在新進府的李格格那兒吃癟了嗎？所以故意來找清妍的茬兒，從而發泄心裏的怒氣嗎？”
    本來麵無表情，甚至冷若冰霜的四阿哥臉上的陰霾散了不少，唇角無意識地揚了揚。
    見狀，清妍後知後覺自己都說了什麽，她懊惱地咬了咬嘴巴。
    就在她琢磨著說點什麽找補回來的時候，四阿哥先於她開口了：“昨天你巴不得爺立刻把新人接進府的態度，爺以為你真的不在意呢。”
    清妍就知道四阿哥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這個時候心底的酸澀和難過什麽的都不重要了，輸贏最重要。
    於是清妍梗著脖子道：“清妍做了什麽讓爺覺得清妍在意呢？”
    “你不在意嗎？”四阿哥反問：“那為什麽你……”
    清妍一點也不想再從他嘴裏聽到關於李氏的任何事情，防範於未然的她沒等四阿哥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
    “是爺先不相信清妍在先！太後的話是能隨意誆人的嘛，要是被知道了，清妍被太後怪罪了，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自然是要解釋清楚的。”
    而四阿哥卻倏然笑了。
    “你……笑什麽？”
    因為她心虛的時候，就變得話多。
    不過這一次四阿哥沒說，他搖了搖頭，拿出一張銀票遞到清妍麵前。
    清妍沒接：“什麽？”
    “之前爺說過，把貝勒的俸銀全給你。”
    清妍想起了這事兒，雖然當時她也沒覺得四阿哥是逗自己玩呢，可她心裏的疑問卻不小：“清妍要是沒記錯的話，俸銀不是現在這個時候發的吧？爺怎麽這個時候給清妍呢？”
    “既然答應了你的事兒，早點給還是晚點給沒區別，你不是要跟著皇太後祖母一起去秋狄了嗎？多帶點盤纏。”
    話是沒錯，清妍看著銀票上清楚的票號的名稱，她躊躇了。
    這個時候的確是沒電腦這種高科技的東西，不如現在銀行交易能直接打印出來流水。
    可四阿哥作為皇子貝勒，想要從票號知道一大筆銀子是什麽時候兌的，也不難。
    就算是難，票號排除萬難也會幫他查的。
    清妍想的是自己拿了銀票之後不可能一直揣在身上等回去當古董的，肯定是要通兌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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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一來，自己離開之後，隻要去錢莊兌銀票，四阿哥就能知道自己的行蹤。
    四阿哥見清妍一直沒接，忍不住催促：“拿著啊。”
    他又往前遞了遞，於是清妍清楚地看到了銀票的數額，兩千五百兩！
    不是一筆小錢，放棄對清妍來說如剜肉一般疼。
    於是她慢慢伸手，就在要碰到銀票的瞬間，不其然想到了昨天進府的李格格，四阿哥的白月光！
    清妍的手又緩緩往後移。
    “銀票你拿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一筆勾銷了。”
    清妍微怔，覺得四阿哥話裏有話。
    和四阿哥對視了一會兒，被他冷凝的視線凍到渾身要僵住的時候，她訥訥問：“什麽意思？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兒？”
    “這要問你了。”
    簡單的五個字讓清妍激靈了一下，他難道知道了自己已經要離開的決心了嗎？
    太後應該不會說的啊。
    然而他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權衡了須臾，清妍想大不了把銀票當古董拍賣了，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他懷疑，從而壞事兒了。
    而且拍賣銀票賺的錢利用購買力換算下來，應該比銀票上本身的銀子多。
    於是向來信奉活人不能讓尿憋死的清妍果斷地接過了銀票：“清妍謝謝爺。”
    四阿哥“嗯”了一聲，答非所問：“銀票你拿了，證明爺的話你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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