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太監的話，皇上的目光在五福晉以及十四福晉身上一一掠過。
    雖然她們都跪著呢，暫時看不到她們的神情。
    但是皇上也知道事到如今了，這個小太監是不敢妄言再冤枉人的。
    而十四福晉和五福晉的沉默也說明了這個小太監說的是真的。
    不過這種大事兒，未免冤枉了人，皇上自然不會就隻是聽小太監這麽說就立刻下結論的。
    於是沉默了須臾之後，皇上問：“你口中的楊姐姐是誰？”
    他話音剛落下，小太監還沒開口呢，隻見跪在大殿中的一眾人中的其中一個宮女匍匐著上前：“皇上明鑒，奴婢當時不知道他在下毒，所以才和他說四福晉喜歡坐在哪兒就坐在哪兒的。
    因為當時四福晉都有點生氣了。
    奴婢是怕他被罰了才那麽說的……
    如果奴婢知道他要害人，奴婢絕對不會多嘴的！”
    而皇上依然沒吭聲。
    他的沉默對這個小太監和宮女來說，比直接下令砍了他們的頭還讓人恐慌。
    於是楊姓宮女再次絮絮說著類似的話：“太後，萬歲爺一定要明察啊，奴婢真的不知道他要害人。
    當時他一直勸四福晉坐到現在鈕鈷祿側福晉現在的位置，四福晉不願意，十四福晉在旁邊也嗬斥他。
    五福晉在旁邊勸四福晉和十四福晉都沒能勸住他們。
    眼看著他要被四福晉和十四福晉下令拉出去打板子了，奴婢這才冒著也被主子處置的危險把他拉到了一邊，讓他不要那麽執拗的。
    可奴婢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四福晉會因此……”
    宮女說著說著就哭了，最後泣不成聲。
    皇上之所以剛才沒問十四福晉和五福晉，就是為了讓宮女和太監說出更多的細節來。
    現在雖然宮女泣不成聲，沒法再往下說了。
    可十四福晉和五福晉卻不得不開口了。
    “皇阿瑪，兒媳婦當時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皇上說：“這麽說，這兩個奴才的話沒說錯了，他的確是讓烏拉那拉氏坐到別處去了？”
    五福晉點了點頭。
    而十四福晉的婆婆是德妃，這事兒又和德妃有瓜葛，她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德妃，可德妃沒搭理她。
    反倒是十四阿哥衝著她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於是十四福晉這才敢實話實說：“回皇阿瑪的話，兒媳婦當時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是覺得一個奴才膽敢要求四嫂，也太沒規矩了點，所以替四嫂斥責了奴才幾句……沒想到卻是害了四嫂。”
    問了這麽多，康熙大概知道了怎麽回事兒！
    他冷笑了一聲，目光犀利地掃了一圈皇親國戚們。
    然後壓著怒火問小太監：“怎麽下的毒？”
    小太監抖得像是篩子一樣：“放在了……茶碗……裏……”
    皇上深呼吸：“誰給你的藥？”
    “是……是……是……”小太監不由自主看向了已經麵如死灰的德妃：“是……是……德妃娘娘……”
    他一說完，皇上都還沒吭聲呢，德妃整個人癱軟了下來，她貼身伺候的宮女嚇得驚叫：“主子，娘娘，您怎麽了？”
    這麽一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包括太後和皇上。
    “德妃，朕給你一個機會，聽你解釋。”
    德妃臉色煞白，被皇上這麽一問，她再次想起了所有事情的症結所在，她目光凶狠地指著清妍：“她本來就該死。”
    這話一出，康熙的臉色也成豬肝色：“她怎麽該死了！”
    因為當年德妃陷害孝懿皇後，留下了清妍這個“燙手山芋”。
    皇上隻能咬碎牙吞了，可德妃卻不安分，一次次地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讓皇上哪怕真的想殺了清妍也沒辦法下手！
    因為每一次清妍都是被害的，不是被皇子害就是被嬪妃害，這種情況下康熙怎麽去殺清妍。
    如果殺清妍，要麽把清妍的身世公之於眾；
    要麽什麽都不說，無視後人說他昏庸拉偏架，有愧於仁愛皇帝的稱號。
    不管是哪一種，對於立誌想要成為千古一帝的康熙來說，都是無法接受。
    越想康熙心裏越憋屈！
    而德妃又沉默。
    皇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厲聲質問：“德妃，朕問你話呢，鈕鈷祿府側福晉為什麽該死！給朕一個理由，朕就饒了你這一次！”
    德妃雖然越來越癲狂，可她好歹是從宮女子一路高升位居妃位的，冷靜的情況下，她自然是知道什麽事情是要帶進棺材板的。
    比如說清妍的身世。
    她要是把為什麽想弄死清妍的原因說出來了，在皇上盛怒的這個當下，整個烏拉那拉氏一族都會被她連累的。
    於是她隻能用情緒回答皇上的質問：“臣妾不喜歡她。”
    不過雖然說的是情緒話，她也沒了之前的頤指氣使，整個人像是被抽幹所有血氣一樣。
    皇上盯著她看了許久，之後轉向八福晉：“郭絡羅氏，你為什麽要害鈕鈷祿側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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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絡羅氏和德妃的性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可也有許多不同的，比如德妃知道審時度勢，知道示弱。
    而郭絡羅氏特別容易情緒先行，哪怕她清楚這個時候麵對皇上的斥責和質問服個軟或許就能過關。
    然而她偏不：“回皇阿瑪的話，兒媳婦也不喜歡鈕鈷祿側福晉。”
    “不喜歡就是你隨意弄死人的理由？”
    “她也……沒死呢！”
    簡單五個字氣得皇上差點心梗了：“老八，朕命令你回去之後就休了你的福晉……”
    郭絡羅氏難以置信極了：“皇阿瑪，兒媳婦的外公是太祖的親孫子，是……”
    “安親王嶽樂早在二十八年已經死了，朕能讓安親王的爵位世襲，也能捋了！”皇上當即下令：“李德全，傳朕的旨意，因為郭絡羅氏囂張跋扈，膽敢大逆不道陷害皇親國戚，革了嶽樂子孫所有的爵位！”
    郭絡羅氏聲聲必提到的外公嶽樂是太祖的親孫子，自然是和皇上一個姓氏的。
    今天既是家宴，嶽樂這一支也是有人在的，聽到皇上的旨意，當即跳出來：“皇上明鑒，八福晉是郭絡羅氏，和安親王府沒任何關係的！”
    郭絡羅氏難以置信地看著衝皇上求情的人：“舅舅，你怎麽能這麽說，額娘去世後，外公把我養在安親王府，外公說我一輩子都是……”
    “你閉嘴！”被郭絡羅氏稱為舅舅的人再次祈求皇上：“臣懇求皇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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