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會戰金雀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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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嶺山道之中,天明帝國與倭桑瀛鬼目藩兩軍對峙,雙方均是旌旗招展,刀槍如林,殺意衝天,仿佛兩隻擇人而噬的凶獸要做殊死一搏。
隨著倭桑瀛人踏入天明帝國軍蹶張弩的射程,天明帝國弩弓營的總旗官們一聲令下,一陣仿若雷鳴般的弩弦震動之聲轟然響起。隻見一片奪命的烏雲從天明帝國的軍陣之中騰空而起,飛速向倭桑瀛人前鋒大軍飛去。
“怎麽回事?那是什麽?箭襲嗎?”前鋒之中的倭桑瀛遠江弓箭隊重甲弓手們完全沒有搞清楚情況,他們正在計算著自己射擊的距離,這些重甲弓手的射程遠超一般的弓箭手,普通弓箭手隻能射出六十到八十步的距離,精銳弓手也就是百步左右,就算是使用超級強弓的射手,最遠的極限距離也就是一百五十步,但是那樣的射手也隻能射出一兩箭而已,那般強弓不是任何人都能隨意拉開的,用來狙殺對方的將領尚可一試,兩軍交戰時根本沒有什麽鳥用。
而自己這邊使用的是特殊的長弓,這種長弓有成人身高長短,拉力強勁,普通人根本拉不開,遠江弓箭隊吸納的重甲弓手都是身強力壯之輩,極為精壯,膂力過人,故而在能憑借這種長弓射出百步之外的距離,其中佼佼者更是能夠射出一百二十步,這樣的射程之下,普通弓箭手尚未達到可以射擊的距離,自己這邊就可以給對方致命一擊,而現在兩軍尚有三百步的距離,對麵就開始開弓放箭了?
這簡直難以置信,難道天國人腦子燒了?就算著急射死自己這邊的人,也不至於這麽急啊,這根本就是浪費箭鏃的行為,超出射程太遠了,根本射不到啊。
可就在他們臉上還帶著一絲嘲諷之色的時候,有人卻大聲叫喊起來“不好!快豎盾,這些箭可以射到我們!”這一嗓子猶如冷水潑油,一下讓倭桑瀛人炸了鍋。
這怎麽可能呢?三百步的距離,什麽弓箭能射這麽遠,不過隨著此人的喊聲,大家抬頭觀望,發現那鋪天蓋地的箭雨確實有向他們頭頂飛來的跡象,這下倭桑瀛人才開始慌亂起來,重甲弓手們幾人一組撐起一麵巨型鐵盾作為防護,輕步兵隻得拿下頭頂的陣笠作為盾牌使用,一個個臉色慘白的等待著箭雨的到來。
那黑壓壓的弩箭,帶著犀利的破空之聲劃過天際,向倭桑瀛人前鋒大軍陣列中,瞬間傾瀉一片金屬的狂風暴雨,蹶張弩強勁的力道根本不是倭桑瀛輕步兵手中的陣笠可以阻擋的,金屬的箭頭仿佛不受阻礙一般穿過他們手中的陣笠,清脆的竹木碎裂之聲瞬間響徹軍陣之中,隨著慘叫聲此起彼伏,倭桑瀛人輕步兵鮮血飛濺,如煙花綻放。
遠江弓箭隊員手中高舉的鐵質盾牌上麵,都被蹶張弩的金屬箭頭深插其中,等到箭雨過後,這些重甲弓箭手們看著手中的滿是箭鏃的盾牌,不由一陣心冒涼氣。
他們現在隻想知道,對麵這些天國人到底用的是什麽弓箭,能射出這麽遠的距離,還有這麽強勁的力道,這已經是超出了他們認知的武器,如果接下來天國人一直用這種武器射擊,那這仗恐怕沒法打下去了,還沒等到近前就得全軍覆滅啊。
筱義左兵衛此刻在後方軍陣之中也看到了這一幕,他頓時震驚莫名,這樣超遠距離的弓箭射擊,絕對超出他的認知,此刻他是一頭霧水茫然無措,這樣的情況他可是從來沒有遇見過,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懵,直到左右將領高聲呼喚他才緩過神來。
“大人,這情況不對啊,天國人什麽時候有這樣超遠射程的弓箭了,而且力道還如此的強勁,如果對方一直使用這樣的弓箭對我前鋒進行攻擊,就算是遠江弓箭隊也受不了啊!”一名將領臉色難看的對著筱義左兵衛大聲說道。
“是啊,大人,必須做出應對才行,否則我倭桑瀛的勇士就是白白送死啊!”
“沒錯,沒錯!”
一時間倭桑瀛的將領們議論紛紛,均是一臉的惶恐之色。
“都閉嘴!兩軍交戰之刻,豈可動搖軍心!再有胡言亂語者,立斬不赦!”筱義左兵衛見這些將領膽氣已怯,急忙厲聲喝止,一旦自己軍心動搖,不用天國來攻,大軍自己就會散架,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他豈能兒戲,故而急忙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態說道:“打仗哪裏有不死人的?我們有遠江弓箭隊,難道不允許天國人有什麽我們沒見過的武器嗎?”
在他如刀如冰的目光之下,眾將才算是穩住了心神,其中一人趕緊說道:“大人,我觀察了一下,天國的弓箭雖然射擊距離遠,但是好像射擊的頻率不高,剛才那一波箭雨過後,直到現在都沒有再次射擊,而且看箭鏃的數量,這樣的弓箭手也並不多,大概隻有千餘人左右,大人可命令前鋒火速推進,在天國人再次射擊之前趕上前去,以遠江弓箭隊的重甲兵為主力,兩萬輕步兵迅猛突擊,何愁天國人不滅!”
這名將領說完,眾人均是麵露恍然之色,筱義左兵衛一愣,剛才一時震驚,居然沒有察覺到這些,現在被這名將領說來,何嚐不是如此,他立時大喜,趕緊傳令讓前鋒火速向前推進,如果他知道這樣做隻是加快讓前鋒送死的節奏,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氣的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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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筱義左兵衛命令的傳達,倭桑瀛人前鋒的短暫慌亂及時穩定了下來,並且重整旗鼓加快了向天明帝國軍陣衝擊的速度,由於遠江弓箭隊是重甲兵,行進的速度無法向輕步兵那樣快捷,輕步兵們隻能減緩速度保持與其一同行動。
李患之看著對麵一陣騷亂過後,又加快速度向自己軍陣衝來的倭桑瀛前鋒大軍,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剛才第一波蹶張弩攻勢隻是試探性攻擊而已,他刻意讓這些弩手在射擊完第一波之後就暫定了攻勢,目的就是麻痹倭桑瀛人,讓他們覺得這超遠程的攻擊無法連續使用,其實蹶張弩雖然沒有神臂弩的射擊頻率那麽高,但是一分鍾之內射出兩三箭還是可以做到的。
李患之見剛才一波攻擊隻是殺傷了倭桑瀛軍數百人,故而才令蹶張弩手們暫停攻擊,等待倭桑瀛人距離更近之後與神臂弩手一同射擊,這樣才能達到最大殺傷的效果。
倭桑瀛人果然中計,加快了進行的速度,想趁弩手射擊的間隙近身突襲,結果他們沒注意到輕步兵被重甲弓箭手們拖慢了步伐,根本沒有提高多少前進的速度,此刻距離天明帝國的軍陣尚有兩百步之遙,正是即將進入神臂弩的射程之內。
“命令神臂弩手和蹶張弩手,敵人進入射程之內就開始覆蓋射擊,這次不必留手,給我狠狠地射,定要倭桑瀛人有來無回!”李患之手握馬韁,鳳目圓睜,厲聲向傳令騎兵吩咐道。
“是!”傳令騎兵一聲答應,撥馬傳令,隨著李患之命令的下達,神臂弩手和蹶張弩手全神貫注拉開了自己的弩弓,隻等總旗官們一聲令下就射殺衝上前來的倭桑瀛人。
“殺啊!~前麵不遠了!殺了這些天國人!”
“殺啊!~”
倭桑瀛人的前鋒大軍眼看距離已經隻剩不到兩百步,而天國軍陣之中卻是沒有一點動靜,他們都感覺是剛才那樣的超遠距離射擊已經不能再次發射,故而頓時士氣大振,一個個叫喊著向天明帝國的軍陣奮力衝殺而來。
尤其是遠江弓箭隊的重甲弓手們此刻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從來隻有他們射的對方丟盔卸甲,抱頭鼠竄的份,什麽時候輪到被別人射的自己找不到北了?剛才天明帝國的那一輪箭雨可謂讓他們丟盡了顏麵,如今眼看要進入自己的射程範圍之內,他們個個雙眼血紅,一門心思想著要好好讓這些天國人嚐嚐被覆蓋射擊的滋味。
可就在這些倭桑瀛人前鋒衝到距離天明帝國軍陣兩百步範圍之內時,隻聽對麵軍陣之中響起一陣悶雷般的響聲,隨著那讓人心悸的聲響,天明帝國軍陣之中一抹黑色升騰而起,密如飛蝗一般帶著撕裂空氣的鳴響,朝倭桑瀛前鋒軍陣猛撲而來。
“不好!快豎盾!”倭桑瀛人將領們見這般景象,頓時嚇得心膽俱裂,這箭矢的密集程度跟本不是剛才那一次攻擊可以比擬的,足有數千箭鏃閃動著點點寒芒,鋪天蓋地飛射而來,如果沒有堅固的盾牌作為防禦,那就是直接被射成馬蜂窩的命。
可惜倭桑瀛人的鐵質盾牌數量有限,以往防禦遠程攻擊全靠頭上的陣笠,此刻麵對這漫天而下的箭雨,如何能夠抵抗,頃刻之間便血灑當場,隻是幾個呼吸的工夫,倭桑瀛人的輕步兵就被射倒一片,那些輕步兵的將領們雙眼血紅,看著眼前一幕卻是毫無辦法,隻能等待這箭雨停下,再加快速度向前衝鋒。
遠江弓箭隊的重甲兵們雖然有鐵質的盾牌防禦,但是這次天明帝國的射擊與剛才又大有不同,第一次射擊是蹶張弩的拋射攻擊,他們隻需要防住頭頂便可保住性命,這次有神臂弩手的加入,距離兩百步之內神臂弩甚至可以靠接近平射來攻擊目標,那些弩箭上下亂飛,到處都是,這些重甲弓手也是顧得了上麵就顧不了下麵,被射的一陣雞飛狗跳,狼狽不堪。
天明帝國的弩手們見自己的攻擊如此奏效,第一次使用弩弓實戰的忐忑頓時不翼而飛,一個個飛速上弦發射,很多弩手用望山瞄準那些重甲弓手的脖頸,小腿等沒有鎧甲保護的地方射擊,精準異常,弩弦響處,遠江弓箭隊的重甲弓手無不應聲而倒。
“混蛋!這些天國人到底使用的什麽武器,怎麽可以有這麽遠的射擊距離,這如何是好!”一名遠江弓箭隊的將領被天明帝國弩手的射擊壓製的滿臉通紅,眼角都要流出血來,他一手撐著鐵質的盾牌護住頭頂,另一手抓起一名已經死去的同伴當成肉盾,擋在自己的身前,那名同伴被射穿了脖子,此刻滿身插滿了箭鏃,已經死的不能再死,順著屍體上的傷口,不斷向地麵流淌殷紅的鮮血,搞得這名將領腳下一片泥濘。
“命令,三輪連射!”天明帝國的弩弓營各總旗官們滿臉的興奮之色,看著對麵被弩手們射的狼狽不堪的倭桑瀛人,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暢快,接到上麵三輪連射的命令,一個個急不可耐的傳達給正在奮力拉開弩弦的弩手們。
隨著命令的下達,天明帝國的弩手們放開了手腳,一陣接一陣的弩箭仿佛暴雨一般潑灑而出,犀利的箭雨淩空激射,落入毫無辦法的倭桑瀛人軍陣之中,隨著弩箭暴雨般落下,一股股鮮血飆射而出,慘叫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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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混蛋,快把盾牌拿起來,不想死就拿起盾牌!”
“啊,我中箭了!快救救我!”
一時之間,倭桑瀛人的慘叫聲、喝罵聲、嗬斥聲、呼救聲連成一片,伴隨著四濺的鮮血,一陣雜亂不堪。
“媽的,大盾前置,去救援前軍,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隻要衝過去就可以殺光這些卑鄙的天國人!快去傳令!”筱義左兵衛在後軍之中騎在戰馬之上,看著前軍被天國的弩箭射的人仰馬翻,成片成片的倒下,頓時氣急敗壞,厲聲命人前去傳令。
等到後軍的大盾隊趕到前軍救援之時,倭桑瀛人前軍已經陣亡近四千人,滿地的屍體像刺蝟一樣躺臥一地,受傷者也達到了兩千餘人,天明帝國的弩箭三連齊射之下,毫無防備的倭桑瀛人前軍頓時折損近四分之一。
大盾隊的趕到終於緩解了前軍的悲慘遭遇,人高的加固木質盾牌,成功防禦了弩箭的射擊,倭桑瀛前軍在崩潰的邊緣得以緩衝,不過此時可不是他們休息的時候,筱義左兵衛大人的命令是要繼續衝鋒,接近天國軍陣,才是他們的任務,在被那些不知名的犀利箭鏃射擊之後,倭桑瀛前軍也是恨極了天國這些手持神秘武器的士兵,一個個眼睛充血,發誓要殺光這些卑鄙的混蛋。
李患之看著倭桑瀛人被射的淒慘模樣,嘴角不免露出一絲笑意,他向身邊的傳令官說道:“傳令下去,停止射擊,讓蹶張弩隊後撤,神臂弩手向兩側分散,命床子弩車隊準備,但見倭桑瀛人衝進五十步內便狠狠射擊。另外告訴藺聞宇,見我軍主陣步兵與敵交戰,便揮軍從兩翼圍攻倭桑瀛前鋒。”
待安排已畢,李患之轉過頭向許儔及雲破軍說道:“你二人聽我號令,隻待敵軍敗退,便隨我揮軍掩殺!”
“是!謹遵殿下號令!”二人齊聲應答,就在李患之於兩人說話之際,倭桑瀛人前鋒已經是山呼海嘯一般再次衝了上來,這次已經衝進了百步左右的距離,遠江弓箭隊剛剛遭受了重創,現在隻剩兩千餘人,但是依然奮不顧死,奮力拉開弓弦向天明帝國的軍陣展開射擊,這次他們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可惜經過剛才的一陣弩弓齊射,這些重甲弓手損失慘重,現在還能參戰的也是人人帶傷,所射出的弓箭力道和精準程度上已經是大打折扣,對天明帝國軍陣的威脅已經變得極為有限,充其量不過就是可以掩護輕步兵衝鋒而已。
由於李患之下令暫停了弩箭的射擊,倭桑瀛輕步兵在遠江弓箭隊的掩護之下,終於衝進了距離天明帝國軍陣五十步的範圍之內,再向前不過幾息之間,便可以揮刀砍殺天明帝國的士兵。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隻見天明帝國的軍陣之中推出了上百輛四輪車架,那車架之上,有三張巨弓疊加在一起的奇怪設施,每車有五十名軍士操作,正是李患之所繪之床子弩,此時已經將那巨弓對準了衝鋒的倭桑瀛人前鋒。
倭桑瀛人雖然感覺不妙,但是對床子弩如何認得?再者天國軍陣就在眼前,豈有因不明之物就放棄之理,故而也沒有人管這些車架上是什麽東西,一窩蜂的繼續向前衝殺而去。
“放!”天明帝國床子弩總旗官們一聲大喝。
“嘣!~”
隨著命令的下達,一聲聲震人心膽的巨響傳來,鵝卵粗細的床子弩箭飛射而出,以標槍為箭,鐵片為羽,力能勁透城牆的踏蹶箭本能射出六百步的距離,在這樣近的距離射擊,速度之快、其勢之猛非比尋常,倭桑瀛人甚至根本沒有看清是什麽東西,就被猛射而來的上百支踏蹶箭射了個對穿,很多踏蹶箭沒有正好擊中倭桑瀛人的前胸,而是貼著身體的一側射入,巨大的拉扯力道,將倭桑瀛士兵的半邊身體都撕成了碎片,鮮血猶如傾盆而下,潑灑在山道的大地之上,瞬間染紅了一大片區域,讓人觀之觸目驚心。
“啊!~”被擊中的倭桑瀛人發出撕心裂肺般的慘叫。
“我滴媽!這是啥呀!?”在一旁看見同伴被踏蹶箭射死後釘在地上,倭桑瀛人頓時臉色煞白,很多踏蹶箭射穿了一人之後去勢不減,帶著倭桑瀛人的屍體迅猛向前,一連串穿透了數人才釘在地上,被穿透而死的倭桑瀛人屍體向風中搖擺的敗葉一般,隨著踏蹶箭的震動而晃動,殷紅的血液如注而下,頃刻灑滿大地,匯聚成一道道血色的溪流,肆意流淌在倭桑瀛人前進的道路上。
看到這一幕,正催動後軍急急向前的筱義左兵衛瞬間如墜冰窟,心膽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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