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會戰金雀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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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帝國軍上百架床子弩發射的踏蹶箭,巨大的威力猶如催命的魔咒,凡是被其沾染半點的倭桑瀛人無不死於非命,其狀至慘,讓人望而膽寒。筱義左兵衛在催動後軍向前行進支援前軍途中,被這踏蹶箭擊殺倭桑瀛前軍的慘烈景象當場嚇的臉色慘白,他從來不知道天明帝國擁有這樣威力巨大的武器,未知的恐懼迅速占滿他的內心,讓筱義左兵衛瞬間冷汗橫流。
    如果說剛剛在經曆了蹶張弩和神臂弩的打擊後,倭桑瀛人雖然損失慘重,但是因為恨意,決戰之心尤盛,但是現在經曆了眼前的慘烈景象,便再也提不起任何衝鋒向前的心思了,對於戰士來說死亡其實並那麽可怕,但是死的如此慘烈卻是讓人膽寒,任誰也不想在死亡之時變成一堆誰都無法分辨的碎肉。
    而天明帝國所使用的這百架弩車,便是這樣摧毀肉體的恐怖殺器,倭桑瀛人再也不敢冒死向前,本能的向後退去,臉上滿是恐懼之色,很多膽子小些的士兵甚至將武器都丟在了地上而茫然未知。可就在他們慌亂動搖之際,對麵天明帝國的軍陣之中,神臂弩手再次發動了齊射,這一次近距離之下,有神臂弩上望山的校準,幾乎是一箭必定帶走一條倭桑瀛人的性命。
    本就已經喪失了戰心的倭桑瀛人被這一陣弩箭射的當場死傷一片,更加不顧一切的向後退去,倭桑瀛人前鋒就這樣瞬間陷入了潰敗之中。
    筱義左兵衛此刻發現前鋒已敗,後軍卻堵住了前軍的後退之路,他瞬間升起一股驚恐莫名的預感,如果一旦潰敗,自己的下場恐怕也比之前幾位與天明帝國交戰的倭桑瀛將領好不到哪裏去,他還不想死在這個地方,於是他極力想要挽救眼前的頹勢,立時高聲大喝道:“站住,不許後退,執法隊上前,膽敢後退者立斬!”
    執法隊是統兵大將的親衛部隊,人數大約在千人左右,專門負責執行軍法,作戰時奉命督戰,任何膽敢沒有得到命令就擅自撤退的士兵都會被執法隊當場斬殺,這些執法隊得到筱義左兵衛的命令即刻拔出腰間的野劍,臉色冷峻的衝上前去,大聲喝止前軍敗逃的士兵,一些士兵不聽喝令,被他們當場斬殺,一連殺掉了數十人,才堪堪止住前軍的退卻。
    這些前鋒臉色慘白的再次扭轉身形,與後軍合兵一處將打一家,繼續頂著天明帝國的弩箭向前衝去。天明帝國的床子弩和神臂弩齊射不止,弩弦的震動聲就仿佛一陣陣悶雷,每一次的振響都好像敲打在倭桑瀛人的心上,讓他們心驚膽戰。
    畢竟弩弓是需要上弦的時間,倭桑瀛人足有數萬大軍,雖然剛剛被天明帝國的各種弩弓射殺了萬餘人,但是在執法隊的督戰下,瘋狂向前衝鋒,也利用弩手們上弦的間隙越來越接近天明帝國的軍陣。
    可就在筱義左兵衛感覺勝利在望的時候,隻見天明帝國中軍之內一道閃亮的煙火衝天而起,兩軍從下午開始交戰,此時已經是入夜時分,那火光在夜色之下更顯的奪目刺眼。
    筱義左兵衛見那道煙火,頓感不妙,他覺得那位天國皇太女一定是還有什麽詭計等待著自己,就在他思索之際,隨著那道煙火在半空中炸裂,山道兩側半山峭壁之上,突然出現大量的天明帝國士兵,人人手中舉著那沒見過的武器,瞄準了下方自己一方的士兵。
    “不好!中計了!”筱義左兵衛此刻哪裏還不知道中了埋伏,可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無數弩箭飛蝗一般從天而降,瞬間淹沒了毫無防備的倭桑瀛人後軍,慘叫之聲立時四起,鮮血點點乍現,就連筱義左兵衛臉上都瞬間被身邊一名親衛飆射而出的鮮血染紅。
    “快撤!”這一次筱義左兵衛已經放棄了最後的抵抗,天國弩手居高臨下,自己一方一邊和前方的敵人交戰,根本無法防禦上方射來的箭鏃,這樣的戰況已經形成對自己絕對不利的情況,再不撤退,都不知道最後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結局。
    筱義左兵衛打算先帶領大軍撤回營寨據守,穩住局勢,來日再做打算,於是他命令執法隊讓前鋒部隊頂住天國大軍,自己帶領後軍三萬人如喪家之犬朝後方大營退去。
    李患之見倭桑瀛人被床子弩射擊之後雖然有潰敗之勢,但是卻被筱義左兵衛派執法隊強行鎮壓,再次反身前來衝陣,心中頓時大怒,於是命人點燃了火號,通知半山上埋伏的孫庭堅、王耽二將,發動了弩箭的突襲,二人所率之軍居高臨下,一陣弩箭激射敵方後軍,果然使筱義左兵衛膽寒退兵。
    “命中軍步軍壓上,傳令藺聞宇即刻從兩翼出擊,包抄敵軍前鋒!”李患之見敵兵後軍已退,急令圍剿敵方阻礙自己追擊的前鋒部隊。
    “殺啊!~”隨著李患之命令的下達,天明帝國的軍陣內發出一陣山呼海嘯一般的喊殺之聲,中軍步兵及藺聞宇所率兩翼齊齊高舉刀槍向倭桑瀛前鋒殺來。
    “頂住!給我上,不許後退!”倭桑瀛人的執法隊還在繼續監督著前鋒將領們,使其催動士兵向前迎擊天明帝國的軍隊,而此時麵對三路的夾擊,倭桑瀛人前鋒們已經是全軍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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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不少士兵被剛才的弩箭射傷,完全失去了戰鬥的能力,此時麵對突如其來的三路步兵如何能夠抵擋,雙方隻是略一接觸,倭桑瀛人已經是大敗虧輸之局麵。
    “給老子死!”藺聞宇騎在一匹高大的戰馬之上,手中一柄鐵槊橫掃而過,將幾名倭桑瀛輕步兵打飛出去,頓時鮮血潑灑滿地。他此刻怒目圓睜,縱馬挺槊刺挑掃砸,帶領側翼軍兵殺得倭桑瀛人丟盔卸甲狼狽不堪。但見中路倭桑瀛遠江弓箭隊重甲弓手僅剩數百人,此刻已經扔掉了手中長弓,手持長刀在與天明帝國的軍兵死戰,藺聞宇大喝一聲躍馬向前,來到近前手中鐵槊掄開,一陣橫掃狂砸,打的這些倭桑瀛人的重甲兵腦漿迸裂,黃白之物亂飛。
    “後軍跑了!我們死定了,還打什麽,跑啊!”
    “這幫混蛋,把我們賣了!”
    倭桑瀛人前鋒終於發現自己的後軍已經撤退,自己卻還在這裏傻了吧唧的替人頂著,立時就是戰心全無,一陣大亂。前鋒本就遭遇重創,兩萬五千大軍此刻僅剩不足萬人,若不是執法隊強壓,恐怕早就潰散而逃了,現在看見後軍舍了自己,獨自逃走,如何還能繼續與天國人拚命,再也不顧執法隊的阻攔,立時潰逃而走。
    執法隊僅有千餘人,麵對近萬人的潰逃如何彈壓的住,被蜂擁而來的敗兵推搡踩踏,死者數百人,有些過於狠厲的,還想殺人阻止潰逃,結果反被敗兵亂刀砍死,其餘所剩兩三百人也隨敗軍一同潰逃而走,狼奔兔脫向倭桑瀛人南山口大營而去。
    李患之終於等來了倭桑瀛人全麵潰退的一刻,他立時嬌聲大喝道:“傳令讓步軍讓開中路,騎兵出擊,全軍壓上,直搗敵軍大營!”說罷,他又轉頭向許儔及雲破軍說道:“隨我來!此番讓你們殺個痛快!”話音未落,他已經是躍馬挺槍疾馳而去。
    許儔與雲破軍剛剛一直看著弩手及步軍與倭桑瀛人作戰,心中早就急不可耐,此刻見皇太女殿下命全軍壓上,又飛馬而去,他倆如何肯落於人後,二人均是猛催戰馬,各執兵器,朝倭桑瀛人敗軍衝去。
    倭桑瀛前鋒敗軍正自潰逃之際,隻聽身後一陣急如奔雷的馬蹄之聲傳來,待回頭看時,隻見黑壓壓一片全副武裝的騎兵猶如夜色下的魔神,潮湧一般向自己方向翻滾而來。
    “我滴媽,是天國騎兵,快跑!”
    筱義左兵衛手下這些鬼目藩軍雖然尚未和天明帝國的騎兵交戰過,但是對於天國騎兵的厲害早就有所耳聞,數次大戰皆是天國騎兵大展神威,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倭桑瀛軍,上次寧城之戰,更是化整為零,以數十股小部隊穿插突襲,殺得倭桑瀛人潞州聯軍大亂潰逃,天國騎兵的名號早就是如雷貫耳,對於不以騎兵見長的倭桑瀛人來說,無異於噩夢般的存在。
    此刻這般噩夢正向自己掩殺而來,立時就是驚慌失措,撒開雙腿飛奔而逃。可是兩條腿哪裏跑得過四條腿,那如雷般的馬蹄之聲越來越近,不過片刻便到了身後。
    “殺啊!~”天明帝國龍驤騎兵一個個揮動手中武器,對著這些敗兵一陣刀劈劍砍、槍挑馬踏,倭桑瀛前軍敗兵立時就像被狂風席卷而過的殘葉般成片倒下,讓後續而來的天明帝國騎兵馬蹄踩踏大地,濺起一道道滿是鮮血的泥花。
    天明帝國的步軍此刻也隨著騎兵們的馬蹄奮勇向前,砍殺那些倭桑瀛人的漏網之魚,不出刻時,倭桑瀛前鋒敗軍近萬人,便在萬餘天國騎兵及數萬步軍的掩殺下死傷殆盡。
    李患之一馬當先,朝倭桑瀛人統帥筱義左兵衛的後軍殺去,許儔、雲破軍緊隨其後,猶如三道破空而來的利劍刺向筱義左兵衛的後心。倭桑瀛後軍與前軍本已經匯合,剛才撤退途中又被半山之上的天國弩手阻擊,耽擱了片刻,前軍敗退之時,後軍也就堪堪跑出數百米的距離,如今前鋒已經死絕,天國騎兵馬速又快,不過片刻之間便已到倭桑瀛後軍身後兩三百步的距離。
    筱義左兵衛聽見身後動靜,不由回頭觀望,一見天國皇太女親領騎兵躍馬衝殺而來,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命人斷後阻擋。隨著他的命令,三千敢死之士脫離大軍而出,站定身形穩住陣勢,手持長槍對準了奔騰而來的騎兵,想憑借槍陣強撼天明帝國的龍驤騎兵,給筱義左兵衛爭取逃脫的時間。
    李患之在馬上觀望也不由眉頭微蹙,他自己倒是不怕,這些普通士兵不管在如何努力,都無法阻止自己一分一毫,但是騎兵如果撞上槍陣,肯定是一個人仰馬翻的結果,雖然憑借人數和兵種的優勢肯定可以突破重圍,但是耽擱之下,恐怕筱義左兵衛就要逃回大營,屆時能不能一鼓作氣將敵人的大營攻破就又是一番變數了。
    可就在他思忖之際,左右兩匹戰馬突然加速猛衝向前,一下越過了李患之,衝到了隊伍的最前方,正是許儔和雲破軍二人,但見許儔一聲大喝猶如炸雷,舞動掌中鋸齒飛鐮刀橫掃而下,雪亮刀光鋒芒乍現,一刀將倭桑瀛人最前方十餘名士兵手中的長槍齊齊砍斷。還沒等那些士兵回過神來,雲破軍戰馬已到近前,隻見他一揚手數道金光脫手而出,那金光急如飛電,擋著無不應聲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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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破軍縱馬躍入敵兵之中,手中雙槍宛如兩條白龍,在倭桑瀛人軍陣之中上下翻滾,敵兵的鮮血瞬間染紅他白色的戰袍,許儔此刻也衝殺而至,手中鋼刀亂舞,猶如砍瓜切菜,倭桑瀛人殿後的軍陣頓時被兩人攪了個天翻地覆。
    就在這二人絞殺倭桑瀛人,大破敵兵槍陣之際,李患之也帶領龍驤騎兵衝殺而來,一陣刀劈馬踏,槍刺劍砍,殺得倭桑瀛人一片哀嚎,沒了槍陣的防禦,就憑倭桑瀛人防禦低下的輕步兵如何能與龍驤騎兵 相抗衡,不到片刻,李患之便帶人衝破阻礙,直奔筱義左兵衛衝殺而去。
    筱義左兵衛此刻麾下隻剩不到三萬兵馬,且都是步兵,麵對李患之所率的萬餘騎兵可以說已經沒有了對抗的資本,他邊逃邊回頭觀望,一見斷後的三千軍兵被天國騎兵瞬間衝殺的七零八落,心中頓時暗道不好,他本想著這三千人組成槍陣,無論如何也能阻擋一時,自己隻要逃回大營,堅守不出,天國人一時半刻也攻打不下,屆時穩住局麵再做打算,沒想到三千敢死之士真的是去送死的,片刻未能阻擋,便被殺得屁滾尿流,那當先兩將一黑一白,一刀雙槍,猶如殺神,一陣刀砍槍刺,殺得軍陣大亂,連槍陣都沒有布置起來就被衝散,成了任由天國騎兵屠殺的待宰羔羊。
    事到如今,天國皇太女又親提騎兵追至身後百米之處,現在如果繼續逃跑已經是等於坐等對方來掩殺,不如決一死戰!尚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
    筱義左兵衛想到這裏,猛地勒停坐下戰馬,回轉身形大喝一聲:“全軍停止前進,天國人欺人太甚,繼續逃走必死無疑!如今唯有回身一戰,或可有一線生機,倭桑瀛的將士們,拿出你們的勇氣,讓天國人看看我們的勇武!”
    “殺!”倭桑瀛人此刻也是豁出去了,大家也看出來了,繼續逃跑就是被騎兵追殺至死的命,還不如和天國人拚了,興許有一線生機。在筱義左兵衛的鼓舞之下,倭桑瀛人大軍反身而回,各持武器,對著奔騰而來的天國騎兵嚴陣以待。
    筱義左兵衛雖然謹慎多疑,但是他並非是無能之輩,無論個人勇武還是領軍作戰,都可以說是倭桑瀛人中的翹楚,不然當初潞州聯軍也不會推舉他為統帥,隻是對上李患之讓他感覺自己處處受製,難以施展,如今做殊死一搏,他也是抖擻精神,奮勇當先,隻見筱義左兵衛整了整自己的盔甲,提起一柄鐵槍,一提戰馬的韁繩,那匹戰馬頓時嘶鳴暴跳,前蹄高高抬起,筱義左兵衛一聲大喝:“倭桑瀛勇士們,隨我來!”那聲音高亢而淒厲,仿佛要演奏最後的絕響。
    筱義左兵衛猛催戰馬,一挺手中鐵槍朝天國騎兵軍陣衝去,倭桑瀛軍兵也是不顧一切的衝向後方的追兵。李患之帶領騎兵眼看就要追上前麵的筱義左兵衛,不想這家夥反身帶兵殺了回來,不由讓李患之微微詫異,心中暗想此人在必死之局麵前居然還有這般勇氣,也算是一員虎將,可惜你遇到老子,真老虎都給你打成病貓,何況是你個龜孫子!
    李患之又見筱義左兵衛催馬挺槍直奔自己而來,他不由嘴角輕笑,還沒有誰敢主動在戰場上來突襲自己呢,這筱義左兵衛也算是第一個敢這麽幹的人物,那就讓你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麽大的一個錯誤。李患之剛要縱馬向前迎戰,隻見身側一道白影如風而出,正是白袍小將雲破軍。
    雲破軍適才交戰之前,就因為筱義左兵衛辱罵李患之,對其動了殺心,以金鏢對其痛下殺手,不想筱義左兵衛命大躲過一劫,如今見對方躍馬衝陣直奔李患之而來,他如何還能放過這個倭桑瀛人的統帥,於是他縱馬向前,手中雙槍交於單手,一伸手掏出三支金鏢,待兩人距離已近,他一抖手腕,那金鏢如電般飛射而去。
    雲破軍的金鏢之法已經是爐火純青,一手三鏢更是其絕技,上打頂門,中打前胸,下打小腹,讓敵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筱義左兵衛隻見金光連閃,朝自己飛來,他知道厲害,趕緊一麵藏頭縮腦,一麵擺動手中鐵槍,想打掉金鏢,射向頭顱和前胸的金鏢還真就被他誤打誤撞給躲開和打落。
    隻是那射向小腹的金鏢他無論如何無法避開,隻聽“噗呲”一聲,那七寸長短的金鏢正中筱義左兵衛小腹之上,身上鎧甲猶如紙糊一般被紮了通透,那金鏢深陷腹中,鮮血如注噴湧而出。
    “啊!~”筱義左兵衛大叫一聲,扔掉了手中鐵槍,雙手捂住傷口,就想撥馬逃走,不想雲破軍馬如疾電已到眼前,手中雙槍一擺猛刺而來,筱義左兵衛再想躲避已經是遲了,一尺多長純鋼打造的槍刃齊根沒入他的身體之內,筱義左兵衛頓時感覺生命的氣息快速離自己而去,他雙眼泛白,眼神渙散,被雲破軍雙膀用力一挑,將其整個人都從戰馬上挑飛了出去。
    “噗通”一聲,這位倭桑瀛鬼目藩的統兵大將,沉重的屍體摔倒在金雀嶺山道的大地之上,掀起一陣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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