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惡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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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林伏兵之計未成,反被李患之率兵反擊,差點就形成潰敗之局,關鍵時刻方嘯鳴統兵前來,才讓朝廷大軍暫停攻勢,雙方各有顧忌,於是齊齊退兵,趙林怕那位女皇帝趁夜再來偷襲,於是命撤了城外的兩座大營,統領大軍全部進入淮安城駐紮。
    待趙林返回府衙大堂,便見何無疑站立於此等候,於是走上前去躬身施了一禮說道:“今日若非先生料敵先機,命方嘯鳴統兵接應,我趙林安有命在,謝過先生!”
    見趙林這般禮數,何無疑大驚,急忙上前雙手扶住趙林,一臉的惶恐之色說道:“大帥這是何必,此乃我分內之事,安敢受大帥這般大禮,豈不折殺於我!”
    趙林聽何無疑之言方才作罷,便將今日之事向何無疑細說一遍,何無疑也是臉色有些忽明忽暗。趙林走上主位坐下,一臉的疲憊之色,堂下諸將也是默然而立,一時間府衙大堂之內鴉雀無聲,隻聞眾人的粗重喘息,讓人壓抑不已。
    何無疑見此知道是趙林及眾將數敗於朝廷大軍,故而氣悶,此番之計以為必成,沒想到突然被隨後趕來的女皇引兵攪亂,不僅未能建功,反而差點被對方擊潰,若不是方嘯鳴統兵接引,這滿堂眾將還不知有幾人能夠生還。
    於是何無疑輕笑一聲,朗聲說道:“大帥,眾位將軍,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不必為一時之敗而憂煩,今日之事乃是機緣巧合,也是那霍清明命不該絕,故而才被那位女皇陛下救了去,既然南軍盡至,那我軍正應整肅士兵,讓對方看看我冀北軍的厲害,若是取巧設計不能勝之,拿便正麵戰場上給對手一個教訓,平原野戰不正是我冀北騎兵所擅長的戰法嗎?”
    趙林聽罷何無疑之言不由一陣暢快,沒錯,冀北的騎兵戰力不凡,而朝廷卻因地處南方,戰馬稀少,故而騎兵數量一直不多,前番與那位女皇遭遇戰,也隻是見對方帶有萬餘騎兵,這樣的騎兵隊伍在二十萬級別的大軍中,可謂是少的可憐,而自己麾下足有三萬騎兵,若能排開陣列衝擊對方軍陣,朝廷大軍必敗無疑。
    想到這,趙林不由喜上眉梢,隨即傳命讓騎兵做好準備,待來日下戰書與敵會戰,到時候便用騎兵衝擊對方大軍陣營,必要殺朝廷大軍一個片甲不留。
    卻說李患之自從與眾將定下伏兵之計,便思索如何施展自己的計劃,隻是命人嚴守營寨,休整大軍,並未輕易出兵攻打淮安,一連兩天,朝廷大軍均是沒有動靜,今日突然有軍校來報,說冀北派人下了戰書,請女皇陛下明日與淮安城下會戰。
    李患之聽罷接過戰書觀看,不由嘴角帶起一絲鄙夷的笑意,心中暗道這必是趙林見用計不能取勝,想要騎兵野戰的優勢來突襲自己陣營,李患之如何能夠上當,他思索片刻便寫了一封回信,命人交給送戰書之人,囑咐來人務必將這封回信交給趙林。
    那冀北軍兵返回淮安,將回信奉上,趙林拆開定睛觀看,隻見上麵一行清秀小字寫道:“前番於林地與將軍一晤,便覺將軍誌大才疏難統大軍,今番何必再做無謂之舉自取其辱,不若令趙猛親來與朕會獵淮安城下,將軍也免遭敗軍之恥,豈不美哉?”
    趙林看罷書信,氣的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不由將書信撕個粉碎,拍案大叫道:“婦人安敢欺我太甚!”
    何無疑見趙林大怒,不由問道:“大帥,何事動怒?”
    趙林便將信中內容向何無疑及眾將講述一遍,何無疑聽罷低頭深思不語,卻氣壞了冀北的眾將。
    方嘯鳴站上前來,大聲說道:“大帥,那女皇如此無禮,待末將統騎兵前去,踏爛她的大營,看她狂也不狂!”
    “對啊,真真可惡之極!大帥,讓我們統兵前去,殺了這些南軍,擒住女皇,看她還如何逞口舌之利!”眾將前番雖然驚懼朝廷大軍的站立強悍,也懼怕那位女皇的非人之能,但是此番被其羞辱,也是心中大怒,一時懼意全消,戰意盎然。
    何無疑卻突然擺手打斷了眾將的喧囂,起身對著趙林沉聲說道:“大帥,那女皇所用乃是反客為主之法,大帥切不可因一時之怒而前去襲營,否則必中其計!”
    趙林聞言才恍然大悟,這女皇帝深通兵法,擅曉軍機,如何不知冀北騎兵野戰的優勢,前番林地一戰,雙方騎兵交鋒,便已經領教了冀北騎兵的厲害,此番見自己約戰淮安城下,必然是有所防範,以言語激怒自己,而後使自己派兵前去襲營,再設下伏兵之計讓自己吃個大虧,如今卻被何無疑看破,自然是不能中了她的詭計。
    於是趙林點了點頭說道:“先生言之有理,本帥一時怒火攻心,差點誤中其計,那位女皇既然不想野戰,那麽就讓她來攻城好了,傳我命令加強城防堅守不出,待其糧盡必然退兵,屆時我再催動騎兵隨後掩殺,那女皇必擒!”
    於是冀北大軍嚴加整肅城防,堅守不出。
    李患之發出書信,命眾將做好準備,又派遣斥候日夜打探淮安城的動靜,等了兩日不見趙林引兵前來,斥候回報說冀北軍整肅城防,加強戒備,並不見一兵一卒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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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患之心中不由感到一絲蹊蹺,照說趙林統領大軍,身為主帥被敵人羞辱,自然是不能甘心被辱,定要統兵前來交戰,屆時自己伏兵盡出定可將對方擊敗,不曾想這趙林這般能夠忍耐,居然龜縮不出,反而加強城防,防止自己的偷襲,看來是做好了消耗戰的準備,打算耗盡朝廷大軍的軍糧,而後再見機行事,倒是讓李患之有些佩服。
    但是敵人的這一做法也確實是朝廷大軍的關節所在,近二十萬大軍的軍糧並非是小數目,自己的後方又在江南之地,水陸轉運十分困難,如果不盡快拿下淮安以作根基,那遷延日久之下,必生變故。
    故而必要想一個計策,誘冀北軍前來交戰,而後再設伏兵將對方的主力盡數殲滅,進而攻取淮安,才能實現自己的初步戰略目標。
    李患之在大帳之內思索一陣,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於是命人傳眾將來見,待眾人來到帥帳施禮已畢,李患之對眾將說道:“趙林下戰書約朕與淮安城下交戰,是想借騎兵優勢在野戰中擊潰我軍,朕以反客為主之法回信激之,趙林卻並未出兵來襲,反而加強城防一味固守,想待我軍軍糧耗盡,而後擇機掩殺,看來想要勝他還需主動出擊,佯輸詐敗誘其來追,而後再以伏兵攻其不備,方可獲勝。”
    眾將聞言無不點頭稱是,於是李患之命左英升、藺聞宇、顧俊川、許儔、雲破軍明日隨其出戰,霍清明與陸明義先引兵伏於林地之內,備下床子弩數百架,又各領五千神臂弩手,隻待冀北軍兵追來便一起發射,務必將冀北追兵盡數殲滅於林地之內。
    第二日上午時分,李患之統領諸將向淮安城下進發,冀北斥候探得消息急忙報於趙林知道。
    趙林正在府衙之內與何無疑談論兵事,聽聞斥候的稟報不由大喜,看來這女皇是按耐不住性子,故而親統大軍前來交戰,此番必要殺殺這女人的銳氣,於是趙林命大軍出城擺下陣勢,自己要親自統領大軍與其交戰,也好報前番被辱之仇。
    他正待起身出府,何無疑卻對其說道:“大帥,此番交戰隻可讓騎兵衝擊對方陣列,若其兵敗逃去,不必追趕,那女皇心機靈巧,恐有詐謀,追之必中其計。”
    趙林聽罷微微一愣,隨後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轉身領兵出城,待來到城外布下陣勢,隻見對麵朝廷大軍軍容嚴整,旌旗蔽日,一杆繡龍大纛旗之下,天明帝國的女皇一身戎裝騎在一匹戰馬之上,身後數名大將頂盔摜甲各持兵刃分列左右。
    李患之見趙林率軍出城交戰,嘴角微微上翹,隻見對方軍中有三個騎兵方隊,每隊萬人,一臉肅殺之氣的盯著自己的方向,仿佛要擇人而噬的凶獸在等待撲向獵物的最佳時機。
    趙林頭戴金盔身披金甲,騎馬豎立於冀北大軍前方,身後跟隨著十數名武將,也是衣甲鮮明,氣勢不凡。
    “趙將軍,前番你下書約戰,朕怕你再嚐兵敗之苦,故而回書作罷,本想趙將軍必會引兵前來,不料你這般能夠隱忍,不僅避而不戰,還固守城防,做龜縮之狀,身為冀北大將,天下知名,簡直讓人恥笑,今日朕特領兵前來,也算了卻你一番苦心,不知你是否敢戰?”李患之言語刻薄,夾槍帶棒一頓嘲諷的對著趙林嬌聲說道。
    冀北眾將聽聞李患之的話語無不大怒,趙林更是臉色鐵青,心想你這娘們屬實不是東西,前番明明是你怕被我騎兵衝擊不敢赴約,反而顛倒黑白,怕臨戰退縮都說的大義凜然,還倒打一耙,將自己給說成了貪生怕死惹天下恥笑的懦夫,這如何讓趙林不氣,他鋼牙緊咬,厲聲大喝道:“你這混淆是非,牙尖嘴利的婦人,安敢在兩軍陣前搖唇鼓舌?今日就讓你知道我冀北大軍的厲害!”
    李患之聽趙林撕破了麵皮,直叫自己為牙尖嘴利的婦人,心中大怒,身後眾將也是憤然無比,一個個怒目而視趙林,恨不得將其扒皮拆骨,生啖其肉。雲破軍更是火冒三丈,若不是前番答應李患之今後不可造次,早就縱馬殺將過去一槍將趙林刺與馬下了。
    趙林身邊眾將也是怒氣滿滿,前番這位女皇帝寫信羞辱趙林,那不就是連同自己也看不起了嗎?士可殺不可辱,一想到前番的事情,這些冀北的百戰將軍們就一陣的氣不打一處來,此刻也是因為沒有趙林的命令而不敢擅動,但也是早就按耐不住了。
    李患之與趙林都看出了自己身旁這些武將的心思,李患之正要發起挑戰,借此引誘趙林進兵,而趙林也不得不考慮眾將的情緒,不讓這些將領釋放一下心中怒氣,自己日後也不好節製這些人,對自己在軍中的威望不利,於是他率先開口說道:“誰敢前去將這個賤人擒來,官升三級,封萬戶侯!”
    “末將願往!”趙林話音剛落,身後一將縱馬而出,來到趙林馬前抱拳施禮,趙林看時,隻見此將頭戴烏鐵盔,身穿黑鎖甲,臉如黃薑,眼似銅鈴,兩道禿眉一共沒有幾根毛趴伏在高起的眼眶之上,趴鼻梁蒜頭鼻子,看上去滑稽異常,一張闊口,一副短須髯貼附頜下,身高八尺極為精壯,胯下一匹黃驃馬,掌中一對鐵錘,乃是冀北的名將,名喚羅山德,勇武異常,也是一員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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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林點點頭,對其說道:“既然是羅將軍願意出馬,正好也讓朝廷見識一下我冀北的勇武,千萬小心行事,不可大意!”
    “大帥放心,末將去去就來!”這羅山德傲然答道,一撥戰馬便向兩軍陣前飛馳而去,帶來到中央空場,他勒停戰馬,高聲大叫道:“我乃冀北大將羅山德,久聞朝廷勇將如雲,今日正要會上一會,誰敢先來受死!”
    李患之見對方有大將出馬搦戰,轉頭問向眾將何人敢於出戰,就聽一人在旁高聲言道:“陛下!這冀北的黑大個就讓我來會上一會!”
    眾將尋聲望去,見是老將左英升前來答話,不由一個個眉頭微蹙,左英升當年也是勇冠三軍的名將,如今年事已高,雖依然統兵作戰,但是如果是陣前單挑比試,恐怕是力有未逮,畢竟拳怕少壯,左英升即便武藝高強,若是交起手來,恐怕是氣力不足,如何能勝這看似鐵塔一般的壯漢。
    左英升也看出眾將的顧忌,於是一臉焦急之色對李患之說道:“陛下,我若不勝,甘領軍法!”
    “這...”眾將聽聞左英升的話語也無法再繼續出言阻止,他們並未看不起左英升,實為左英升的安全考慮,不由希望女皇陛下能夠拒絕他的請求,可是沒想到李患之卻是一臉的笑意,對左英升說道:“久聞老將軍勇冠三軍,未曾得見,今日正要觀老將軍斬將立功,但務必小心,對方擅使雙錘定是力大無比之人,老將軍還需謹慎才是!”
    “陛下放心,晾他一匹夫有何懼哉?待我斬其首級,獻於陛下,方顯我朝廷軍威!”左英升說罷,雙眼圓睜一撥戰馬向羅山德飛馳而去,待來到近前,左英升勒停戰馬,一臉不屑的笑意說道:“嗬嗬嗬,冀北真是無人可用啊,竟將你這打鐵的黑廝也拉上戰場來送死,可識得左英升嗎?”
    羅山德聽左英升的話語不由大怒,心想你們朝廷這些個混蛋怎麽全是牙尖嘴利之輩,一上來就惡語傷人,今天定叫你死於非命。他心中發狠,不由高聲罵道:“老匹夫,晾你一老卒也敢出此大言,休走看錘!”
    說罷羅山德舞起雙錘劈頭蓋臉朝左英升打來,那鐵錘足有蜜瓜大小,少說也有二十餘斤,兩柄鐵錘砸下,帶起一陣惡風向左英升撲來,左英升也不舉刀招架,而是輕提馬韁向旁一撥戰馬,那兩柄鐵錘瞬間便揮到了空處。
    左英升看對方露了空當,這才擺開自己手中金背象鼻古月刀揮砍而來,羅山德一擊不中,又見這老將大刀閃電般朝自己砍來,心中暗道這老將並非無能之輩,不可大意。
    於是擺開雙錘架擋,左英升豈能讓他的雙錘碰到自己的金刀,那鐵錘重量非凡,對方這羅山德必定是膂力過人之輩,若是實打實的磕碰到自己的兵器,那自己不是被震的虎口崩裂金刀脫手,就是損了寶刀的鋒刃,故而左英升用的招式盡是以巧破力,大刀神出鬼沒上下翻飛,圍著羅山德掀起一片雪亮刀光,隻是不肯去碰他的鐵錘。
    羅山德卻是打的憋屈無比,他力大如牛,一對鐵錘足有五十斤上下,過往交戰,隻要被他的雙錘打中的兵器,不是被砸的彎曲變形,就是脫手而飛,如果被其打中身體,那就算是穿著最為精良的鎧甲也無濟於事,鈍器的強力打擊會讓鎧甲內部人體受到極大的傷害,這勢大力沉的雙錘一擊之下,便可以將人打的身體變形,筋斷骨折,死於非命。
    可是今天他遇上了戰場經驗極為豐富的左英升,這老將不僅武藝高強,而是油滑異常,就是不與他羅山德正麵交揮兵器,反而一口大刀神出鬼沒,角度刁鑽異常緊攻自己的要害,羅山德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頓時處在下風。
    兩人交戰三十餘合,羅山德雙錘猛砸左英升,左英升不慌不忙撥馬避開,反手一刀向其脖頸砍來,羅山德想要提錘遮擋卻是來不及了,隻得擰身側頭躲避,可惜未能躲過,隻聽哢的一聲,左英升一刀將羅山德頭上的鐵盔砍了個正著,那鐵盔的綁帶頓時斷裂,整個鐵盔都被一刀削掉了半邊,雪亮的刀鋒順著羅山德的臉頰一掃而過,額角頓時流出血來。
    羅山德大驚之下,右手去捂額角的擦傷,結果手中鐵錘卻是掉落馬前,左英升見其失了一柄鐵錘,於是再揮金刀砍來,羅山德慌亂之上卻隻能揮舞左手的單錘架擋。
    沒想到左英升此刻在其側身,羅山德本來就失去了一柄鐵錘,又在側身死角方位,左英升這一刀快如閃電,羅山德實在是無法架擋,於是他隻能向左側跳下戰馬來躲避這致命一擊。
    左英升見羅山德居然跳下戰馬躲避揮舞而來的金刀,也是不由一陣佩服,但是如果這樣就想要躲過左英升的刀法,那就是太小看左英升了,隻見他左手一鬆,右手持握的大刀瞬間向地麵墜去,待其觸碰到地麵的一刹那,左英升向前一探身,再次雙手握持大刀猛然一擰,那刀鋒立時來了個翻轉,刀鋒朝上而立。
    左英升大喝一聲雙手猛然向上一用力,那金刀從下而上一撩而過,隻聽“啊!”的一聲慘叫,再看那羅山德之時,已經是被從襠至頭被劈了個兩瓣,鮮血仿若殺豬一般瞬間墜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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