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神威之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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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陰雲密布在蒼穹之上,遮蔽了太陽的光輝,陰霾籠罩著大地,讓一切看起來仿佛都失去了應有的色彩,三十萬披甲的精銳之士,肅目而立,手中兵刃所散發的寒光映的軍陣一片冷氣襲人。
    不遠處,勒南城高大的城牆之上,斑駁的痕跡若隱若現,仿佛宣告這座險關經曆過的無數血戰,與朝廷軍陣的冷冽殺意遙相呼應。
    李患之高挽青絲,身披寶甲,背插雙槍,騎在一匹火紅色的寶馬良駒之上,單手提著盤龍亮銀槍,一手勒住馬韁遙望勒南城。
    隻見城頭之上,一片旌旗蔽日,人影綽綽,防衛極其嚴密,那眾多旗幟當中一杆鑲紅大纛旗迎風飄展,被二月的冷風吹的獵獵作響。
    那大旗之上一個火紅的洛字顯得格外刺眼,李患之便知那是勒南守將洛召洺的將旗,看來這位大將已經做好了要和朝廷大軍決一死戰的準備了。
    李患之在斜城整肅軍馬隻有三日,便留下十萬軍隊守斜城,以為自己回撤時的接應,統領其餘三十萬大軍直撲勒南,打算盡快趕到勒南城,想趁勒南整備尚未完備之時突然發起進攻,也許可以趁虛攻下這座堅城也並非不可能。
    可是李患之出發之後不久,斥候便來稟報,說勒南城聽聞斜城向朝廷投誠之後,立刻關閉了城門,限製一切進出,並向凝水、威馳兩郡調兵,三日之內已經匯聚了七八萬兵馬,待李患之統兵來到勒南城下之時,城內已經聚集了十萬之眾,城防嚴密,戰備周全,可謂是固若金湯。
    李患之看著這座高城,不由想起當初北征冀北之時的落間城,當初號稱堅壁的險關落間城,被李患之指揮的“神威”火炮一陣猛烈的炮火當場擊潰,不到兩個時辰便選擇了投降,今日又不知這涼州的第一險關勒南城,又能堅持多久。
    正當李患之若有所思之際,勒南城的大門卻是轟然洞開,一隊人馬蜂擁而出,為首一員大將頭戴金盔,身穿金甲,一張國字臉上兩道劍眉,一雙虎目,八字胡,鷹鼻闊口,頜下短須,胯下一匹青鬃馬,手中一口開山斧,威風凜凜相貌堂堂。
    那將身後一名掌旗手高舉一麵大旗,正是那洛字的大纛旗,李患之見此情形心中自然明了,此人便是這勒南守將洛召洺。
    洛召洺出了城外,隻見朝廷大軍陣前為首一員女將,有傾國之色,仿若天宮仙子般的絕世容顏,氣勢攝人心膽,便知定是女皇親臨無疑,於是打馬向前,微微躬身施禮,而後高聲叫道:“請問,陣前可是女皇陛下!?”
    李患之見洛召洺有禮,心中一動,暗思若能收降此將,也是朝廷一大助力,也能免去這勒南的滅頂之災,何樂不為?於是打馬向前,點頭回禮道:“不錯,正是朕親臨此地!洛將軍,朕久聞你之大名,乃是智勇之將,久戍邊城,居功厥偉,涼州季氏之倚重也!
    然今季氏已亡,涼州被赫連銘掌控,將軍不思為季氏報仇,為何抗拒朝廷天兵,疏為不智,若能棄暗投明,不失封侯之位,豈不美哉!”
    洛召洺聽罷李患之之言,卻是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神色,而後朝李患之言道:“陛下美意我洛召洺感激之至,但忠臣不侍二主,我豈肯另投他人,毀我一世清名,今日雖然女皇陛下親至,我也隻有不自量力死戰而已,望陛下恕我不能從命!”
    李患之聽洛召洺之語,心中知其乃是忠義之士,更加想要收服此人,但眼下恐怕難以隻靠口舌之力將其說服,於是也不再多言,轉頭望向諸將,正思忖命何人前去擒拿這洛召洺之時,隻見一將飛馬而來,向李患之抱拳行禮道:“陛下,洛召洺乃是涼州名將,今日待我將其擒拿,獻於陛下馬下,定叫他獻上勒南!”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涼州第一猛將段雄威,段雄威雖然之前在斜城一戰助李患之拿下了斜城,但是畢竟是新投麾下,立功心切,今日有這般機會,定然不能錯過,於是請戰前往實屬情理之中。
    李患之見是段雄威,點了點頭,洛召洺雖然也號稱名將,但向來單打獨鬥並非段雄威對手,今日正好將其擒拿,若是成功,勒南定然不戰而降,那便免去了一番無端殺戮。
    想到此處,李患之點了點頭言道:“既是段將軍前往,必定成功,不過兩軍陣前兵器無眼,還望小心行事!”
    段雄威聽罷哈哈一笑,再施一禮,縱馬向洛召洺而去。
    洛召洺見來者乃是段雄威,心中頓時一陣大怒,以大斧指段雄威言道:“無恥匹夫,季氏對你不薄,何故殺死舊主?今又投靠朝廷,還有何麵目見我涼州父老,今日正要拿你,反倒送上門來,休走看斧!”說罷,一擺掌中開山斧向段雄威砍去。
    段雄威見女皇陛下有招攬洛召洺之意,故而想利用自己涼州人的身份進行勸說,沒想到這洛召洺不由分說便揮動大斧砍來,急切之間段雄威也來不及說些什麽,隻得擺開雙鐵戟相迎,兩人兵刃相交,金鐵之聲不絕於耳,立時便是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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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召洺一柄開山斧揮動之間大開大合,虎虎生風,勢大力沉,威猛無儔。他本就是武藝高強的勇將,更兼乃是忠誠護主之士,聽聞傳報說段雄威害死季童鳴,雖有疑慮,卻也是氣憤不已,今日見段雄威就在眼前怎能不分外眼紅,鋼斧起處帶起一股股冷冽的殺意,猛撲段雄威要害。
    段雄威乃是涼州第一猛將,一雙鐵戟未逢敵手,洛召洺雖勇,卻也奈何不得他,隻是段雄威知道女皇陛下有招攬之意,怕真的傷了這洛召洺恐違了女皇陛下的聖意,故而卻是處處留手,如此一來,短時間內便無法占得上風。
    二人一番大戰,兩馬相交,揚起一陣煙塵,足有百合未分勝負,朝廷諸將無不驚詫,未曾料想這勒南城內有這般人物,兩人隻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人皆驚懼。
    李患之見段雄威處處留手,心中已是明了,想這段雄威定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意,於是未曾施展全力,怕是傷了這洛召洺違了自己的心願,但如此下去,不但不能取勝,恐怕會漸落下風。
    正所謂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這洛召洺並非是等閑之輩,不盡全力恐非難以取勝,反而會讓段雄威自己陷入不利之中。
    想到此處,李患之急令鳴金收兵,軍兵聞名不敢怠慢,一陣金鐵之聲響起,段雄威與洛召洺才收了招式,各自催馬返回陣營。
    “陛下,何故鳴金?”段雄威返回軍陣,向李患之抱拳施禮問道。
    “嗬嗬,段將軍,你之武藝朕乃是親眼所見,可不止於此,想必是你見朕有收服這洛召洺之意,故而處處留手,怕傷了他的性命,但這洛召洺也非等閑之輩,若是段將軍這般行事,朕恐你卻有失,故而鳴金!”李患之見段雄威一臉的疑惑之色,微笑向其言道。
    “這...”段雄威見自己的小心思被女皇陛下一語道破,也不由臉上一紅,於是哈哈一笑說道:“哈哈,陛下聖明,洞若觀火,臣之微末心思又豈能瞞得了陛下的法眼,待臣再去,定將這洛召洺擒來獻於陛下!”
    “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再戰不遲,傳朕旨意,今日休戰,便在此安營紮寨!”李患之看了一眼漸漸陰暗的天空,行軍數日,趕到勒南城下,如今對方以逸待勞已經數日之久,自己所依仗的攻城利器“神威”火炮沉重異常,還在後方由後勤兵托運來此的途中,若是今日再強行攻打,恐怕於軍不利,故而李患之傳下了休戰的旨意。
    “是!”諸將領命,李患之卻對洛召洺喊道:“洛將軍,今日天色已晚,你我雙方不宜再戰,不如各自休整,待明日再分高低輸贏如何?”
    “既然女皇陛下如此說,我洛召洺敢不從命?”洛召洺聞李患之的話語,也是心中一陣慶幸,他此刻提著鋼斧的手臂都有些微微顫抖,剛才與段雄威一番大戰,乃是他生平最為凶險的一戰。洛召洺也自認武藝高強,罕逢敵手,但是對上段雄威,他總感覺自己無論怎樣施展招數,就是不能奈何這段雄威分毫,讓他感覺對方簡直就是深不可測,若是繼續這樣打下去,他能否取勝自己也是心中毫無底氣。
    幸好朝廷陣營及時鳴金收兵,自己沒有露了敗相,不然朝廷大軍一擁而上,那自己必定是一場大敗,首戰即敗於軍心士氣的打擊不言而喻,之後再想與朝廷大軍對抗心理上便先輸了,如何能夠久守。
    如今女皇要明日再戰正合洛召洺的心意,於是欣然同意,帶領勒南軍兵返回城中休息去了。
    雙方各懷心思收兵回營,李患之即命斥候速去催促後勤部隊押送“神威”火炮前來,務必在三日內趕到朝廷大軍在勒南城下的大營。而洛召洺回城之後,急令加緊城防,嚴令不得自己將令,任何人不許出戰,違令者軍法論處,打定了再也不出城迎戰,隻采取固守的策略。
    就這樣雙方僵持了三日,都沒有什麽動作,洛召洺在勒南城之內心中卻是一陣陣的惶惶不安,他暗思思忖,按說朝廷大軍遠來,利在急戰,如今還占有兵力優勢,若是遷延日久,軍糧必然不濟,屆時自己趁勢反擊,恐將有兵敗之虞,那位女皇陛下過往用兵可謂是天縱之才,不應該不明白這個道理,為何這次卻一反常態,按兵不動?難道有什麽計謀不成?
    洛召洺仔細回想自己的所有安排,以及城內將領的情況,他自信沒有任何的疏漏,他不相信那位女皇能有什麽妙計破城,唯一能做的隻有強攻,而現在朝廷大軍卻偏偏沒有強攻,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洛召洺疑惑之際,城外朝廷大軍軍營之內,李患之正對著剛剛趕到的後勤部隊運送而來的“神威”火炮細細觀看著,這些火炮均被安置在馬車之上,上麵蒙著油布,長途跋涉的灰塵已經沾滿了那黑色的油布,清晨的露水尚未散去,讓那油布上顯得略顯泥濘。
    李患之走上前去,親手掀起一架火炮上的油布,那黝黑的炮管赫然出現在這位至尊的眼前,那帝國最高工藝鑄造的炮身顯得粗壯有力,黑洞般的炮口仿佛能吸收萬物一般的讓人莫名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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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患之微笑點頭,轉過身對押運官問道:“那些炮彈沒有受潮吧?”
    那名押運官趕緊躬身回複道:“啟稟陛下,微臣受命押送這些武器給大軍使用,臨行時孫庭堅將軍特意交代,火炮若是損壞一處,炮彈若是受潮一枚,便要將微臣問斬,微臣豈敢怠慢,急行數日,護衛嚴密,不曾有半點馬虎,還請陛下查驗,若是有任何問題,微臣回去也是被孫大人問斬,就請陛下在此將微臣斬了,省的麻煩!”
    這名押運官四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極為精壯,臉色黝黑,濃眉大眼,隻是腿上應該是受過嚴重的箭傷,故而走起路來有些搖晃,說話宛如悶雷一般的甕聲甕氣,顯得中氣十足。聽李患之的問話,臉色有些漲紅的大聲回複道。
    李患之見這漢子這般模樣,微微一笑,又隨意問道:“你之前可是在軍隊之中服役?是因傷轉為後勤兵的嗎?”
    那押運官聽李患之的問話,明顯全身一震,臉色有些悵然的說道:“回陛下,微臣原本乃是陛下親衛龍驤軍的一員,隻因作戰之時腿上受了箭傷,雖然救治及時保住了這條腿,但是卻無法在繼續留在龍驤軍作戰了,其他受傷的兄弟們都返鄉去了,我父母早亡,孤身一人無處可去,於是便留了下來,轉為後勤兵,大小也算是為陛下,為朝廷出力!”
    李患之聽罷此語,眼中投去讚賞之色,欣慰的點點頭,輕拍了一下這押運官的肩膀說道:“好樣的,若是我天明帝國的軍兵皆是如你這般,我天明帝國何慮外敵!”
    “陛下,已經檢驗完畢,完好無誤!”一名羽林禁衛上前躬身施禮向李患之稟報道。
    “好!”李患之臉上洋溢出一抹喜色,又轉臉對那押運官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微臣名喚齊歡!”齊歡躬身向李患之答道。
    “好,傳旨,齊歡押運有功,升三級記錄在案,賞銀千兩!”
    隨著李患之的旨意,齊歡的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萬萬沒想到,隻是自己的分內之事,卻得到女皇陛下的如此厚賜。
    隻是他如何能夠想到這“神威”火炮在李患之的心目之中是如何的重要,齊歡更是沒有想到,這些被他親手送到此地的武器,將發出吞噬一切的轟鳴,將涼州所謂不可逾越的堅城推入一片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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