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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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帝國的前鋒軍,遭遇了進入草原以來最為慘痛的一場失利,數千熱血兒郎,被合勒部大將穀烏黎合的鐵浮屠衝撞踩踏,刀劈槊刺,毫無還手之力,衝出營寨追擊德木爾騎兵的三千餘人幾近全滅,帶隊的那名將領被對方刀劈身亡,隻餘三百餘人帶傷逃回營地。
    “快!快關閉營門!”接應的將領見己方的士兵逃進大營,立刻下令關閉營門,而後請調弩兵前來駐守營牆,以防對方騎兵再來箭襲騷擾。
    陸明義聞報親自來到營牆之前觀看,隻見滿地的傷兵一個個狼狽不堪,他登上望樓向營前望去,隻見滿地天明帝國士兵的屍體,鮮血已經染紅了大片的草地,很多屍首甚至殘破不堪,血肉模糊的一片讓人不忍直視。
    陸明義看罷多時,直氣的臉色鐵青,一拳打在望樓的扶手之上,厲聲朝身後的副官問道:“什麽人下令出營的?沒有得到我不許隨意出營的命令嗎?”
    副官臉色難看的回應道:“啟稟大人,是守衛營牆的肖明下令出營的,敵人的騎兵繞營放箭,又辱罵我們,他實在是忍受不下去,所以下令開營出擊,本想追擊那些騎兵,不料被對方的重騎兵伏擊,致使全軍盡滅...”說到此處,副官有些不忍的閉上眼睛,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陸明義聽聞稟報心中也是大怒,但違抗軍令在先,損兵折將在後,豈能就這樣原宥,於是他厲聲問道:“此人何在!?”
    副官指了指營外滿地的屍體,低聲說道:“已經被敵兵刀劈身亡了!”
    陸明義本還想發作,聽聞此人已經被草原人刀劈身亡,也不免一陣唏噓不已,人既然已經死了,也無法再追究他的罪責,陸明義歎了一口氣恨恨的嘀咕道:“死有餘辜,一時衝動,不僅害死我諸多將士,還讓敵兵本已經低落的士氣大增,我方反而士氣受損,真是昏聵之輩!念起已死殉國,不再追究其罪責,按殉國上報吧!”
    “是!多謝大人!”副官聽聞陸明義的話,心中滿是感激,他本身就是低級的軍官出身,深知這些人的脾氣秉性,一時衝動的事情做到多了,但是這次卻是造成了很大的損傷,若是追究起來,即便他已經身死,還是要追責的,恐怕要連累他的家人之後的生活和名譽,陸明義按殉國上報,不但免去了他的罪行,其家人還會因為他的殉國得到一大筆的撫恤金,這樣的恩情讓副官心中感佩不已。
    陸明義話鋒一轉又變得嚴厲起來,對副官冷臉言道:“你去傳我的將令,任何人膽敢沒有我的命令再次開營出戰,立斬不赦!”
    “是!”這一次副官也是正色肅穆答道。
    至此陸明義為防止對方再施騎兵箭襲大營的戰術,調撥弩兵上營牆進行防禦,由於弩兵的射程遠超對方弓箭的射程,草原人的騎兵箭襲戰術無法再生效,反倒是因為第一次時不知天國弩箭的厲害,冒然突進被弩兵射死射傷數百人。
    數次嚐試無果,合勒部的草原騎兵不敢再冒然發起進攻,但前去數次挑戰,天明帝國大軍也不出營接戰,雙方便這樣僵持起來,一連幾天誰都奈何誰不得。
    就在德木爾與穀烏黎合沒奈何之際,合勒部族長哈丹巴特爾率領五萬草原騎兵趕到了此處,讓草原人的兵力瞬間暴漲到近十萬之眾,十萬草原騎兵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大營連成一片,延綿數裏,光是馬匹便是黑壓壓的一片,讓人觀之心驚。
    陸明義得知對方五萬大軍來到,立刻來到營前查看,待看過之後不免心驚,他即刻書寫奏報給女皇陛下,催促大軍前來,不然自己萬難守住這羅霞河的北岸大營,讓若敵兵一擁而上,就算草原騎兵不善攻營拔寨,十萬人就是填也能將自己這不算堅固的大營填平了,況且自己身後就是羅霞河,一旦戰敗,就是想撤退都無法順利渡河,屆時恐怕就是被趕進河水裏淹死的份。
    李患之收到奏報之時卻並不在陸明義的前鋒身後,而是已經調轉了兵鋒折向西北,繞行數十裏之後,來到了羅霞河以北七十裏的甘丘牧場。
    這裏有一座合勒部的土城,是專門為了囤積物資而修建的一座小型堡壘,羅霞河一帶合勒部邊境大營的物資都是從這裏輸送過去的,這座小堡壘看似不起眼,但是覆蓋了周圍上百裏合勒部族的物資補給任務。
    一旦將其掌控在手中,無疑等於切斷了對方前沿陣地和後方部族大帳的聯係,還能挑動周邊百裏範圍內合勒部各草場的神經,屆時不愁前鋒大將陸明義的危局不解。
    李患之於是寫了一封回信,告訴陸明義緊守大營不必出戰,隻要堅持三天,敵兵自退。
    陸明義接到回信整個人頓時怔在原地,他不知道女皇陛下這是哪裏來的自信,為何自己隻要堅守三天,對方就能自己退兵?但是女皇陛下一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智謀武藝超凡絕群,他也不敢有所懷疑,於是下令全軍緊守大營,不可出戰,若是敵兵來攻,務必要死守營寨,就算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也要死在營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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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們得到命令,又有上一次的前車之鑒,如何敢不聽命行事,於是加緊準備防守物資,一通忙活下來,也算是準備的妥當無比。
    卻說李患之命人送走信件,便布置攻取眼前這座小土城,這座以甘丘牧場命名的甘丘城,實際就是一個可以容納數千人的小型軍事要塞,裏麵沒有普通的草原人居住,盡是合勒部派守的草原騎兵,不過三千餘人而已,若是自己率大軍兵臨城下,對方一定關閉城門死守,屆時雖然依然無法擋住天明帝國的大軍攻城,但是勢必要費些力氣,李患之不想麾下士兵無謂損傷,於是決定用計破城。
    卻說甘丘城內的草原守將名喚紮力合,生的五大三粗極其精壯,善於騎射,乃是哈丹巴特爾麾下的一員驍將,這兩年來一直奉命駐守在這甘丘小城,為邊境的德木爾大營輸送物資,有時草原上的雲遊商隊經過,他還可以倒賣一些貨物,也算是賺的腰包鼓鼓,肥的流油。
    小子日過的美滋滋,前番天國商隊經過,負責給族長大帳提供線報的就是此人,他見天國商隊經過,又從中撈不到什麽好處,那滿滿的十幾輛大車,讓他看著心中便是垂涎欲滴,但是自己下手劫掠卻是不敢,於是將此事上報給了族長哈丹巴特爾,並派人跟蹤商隊的行蹤,在他極盡誘惑的挑唆之下,果然哈丹巴特爾出兵劫掠了商隊,他也參與了圍剿商隊的行動,並且因為害怕之後事情敗露,他主張將商隊人員全部殺光。
    哈丹巴特爾本想放那些商隊人員一馬,結果被紮力合率兵半路攔下全部殺死,隻逃了幾個回國報信。
    李患之這才得知商隊被劫掠,一怒之下出兵大草原,論起此事的罪魁禍首便是這紮力合。
    紮力合也萬萬沒有想到,一個見財起意的舉動,便招來了天國二十萬大軍的討伐,他本想著雖然天國兵強馬壯,但是進入大草原之後也絕對不是草原騎兵的對手,自己隻要在此給德木爾的前線部隊輸送物資也就是了,沒想到幾天時間過去,邊境居然傳來德木爾被天國前鋒擊敗的消息。
    這讓紮力合如坐針氈,若是對方擊敗了德木爾,大軍長驅直入,下一個倒黴的必然是自己這甘丘小城,但過幾天又傳來穀烏黎合率領鐵浮屠大破天國大軍的消息,紮力合才算是心中鬆了一口氣。
    今日他正在城中閑來無事,突然有斥候前來稟報,言說城外發現小股的天國軍兵出現。
    “恩?小股天國軍兵?”紮力合似乎有點不太相信,一對三角眼轉了幾圈,看向那斥候問道:“有多少人?往哪裏去了?”
    “啟稟大人,大概數百人,往城西寶利格河的方向去了!”斥候行了一個草原禮,恭敬回答道。
    “什麽?寶利格河?”聽到這個地名,紮力合有些沉不住氣,寶利格河是羅霞河的支流,向北流經甘丘草場的中東部,是甘丘草場最為重要的水源,寶利格草原語為珍珠之意,可見草原人對其珍視的程度,它的一條分支便向東流經甘丘城下,是甘丘城唯一的水源,若是被天國控製,那甘丘城內之人必然全部渴死。
    紮力合不由心中大急,急命召集兵馬,親領兩千騎兵出城向寶利格河方向而去。
    他急匆匆率軍來到寶利格河東岸附近,見一隊隊天國士兵正在搬運沙袋填向那流向甘丘的支流上遊,不由一陣大怒。
    “衝上去,將這些天國的混蛋殺了!”他聲嘶劇烈的下達了衝鋒的命令。
    “殺!”草原騎兵一聲呼喊,催動戰馬向河邊的天國軍兵殺來。
    看看便到近前,隻聽河畔旁樹林之內一聲鼓響,萬箭齊發,弩箭的破空之聲響徹半空,紮力合麾下的騎兵尚未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便被射的人仰馬翻,頓時死傷一片。
    紮力合見此情形不由大吃一驚,心知中計暗道不好,於是急忙下令撤軍。
    他帶領敗軍向甘丘城方向撤退,半途見天國人沒有追來,清點人數發現已經折損了七八百人,麾下隻餘千餘人跟隨。
    紮力合心中苦悶,催促士兵加快速度向甘丘城撤退,待其來到甘丘,隻見城上遍插天明帝國的戰旗,他正自發怔之際,城門卻是突然洞開,裏麵衝出一隊人馬,為首一將身穿鐵甲頭戴鐵盔,騎跨戰馬手中持一條金頂棗陽槊,正是天國大將藺聞宇。
    原來李患之命數百軍士假作截斷寶利格支流之勢,以甘丘城的水源命脈誘紮力合出城,卻事先在河畔林內埋伏了三千弩兵,待其來到便萬箭齊發,將其擊敗。
    又趁對方主力出城之時,命藺聞宇帶領所部一萬兩千餘人攻陷了僅有數百草原人駐守的甘丘城。
    藺聞宇出得城外,哈哈大笑,以鐵槊指紮力合說道:“無知匹夫,中我女皇之計矣,還不下馬受降,更待何時!?”
    紮力合聞言大驚,急忙下令撤軍,藺聞宇鐵槊一招,身後天國將士喊殺大作,蜂擁向紮力合追殺而來。
    紮力合麾下皆是騎兵,見天國軍隊多是步軍,心中尚未驚慌,但未等他跑出多遠,隻見四麵八方煙塵四起,到處都有天國軍兵殺來,真是個十麵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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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紮力合頓時大驚,自思無路可逃,無奈下馬受降。
    原來李患之命藺聞宇前去攻取甘丘城,自己卻是分兵數路隨後進發,隻等甘丘守將兵敗逃匿之時,便突然發兵圍住,不愁對方不擒。
    如今果然擒了紮力合,一問之下才得知對方乃是這次戰事的罪魁禍首,李患之命人將其看押起來,待來日再行處置。
    既得了甘丘城,李患之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於是命俘獲的草原兵丁前去給前方報信,就說甘丘已被天國奪取,守將紮力合被擒,她倒要看看和合勒部是何反應。
    陸明義在大營堅守了兩日,合勒部組織了數次針對天國大營的進攻,但是草原人攻城的水平確實不敢令人恭維,幾次進攻打的毫無章法,數萬人一擁而上居然硬是沒有絲毫的進展,被陸明義組織弩手和重甲兵結合的守營戰法打的沒有一點脾氣,最後都灰溜溜的撤了下去,不僅沒有攻下天國的大營,反而自己折損了數千士兵。
    雖然如此陸明義也是絲毫的高興不起來,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草原人雖然傷亡數千,但陸明義麾下的士兵也因為數次抵禦對方的進攻,死了一千餘人,重傷五千餘人,輕傷兩千餘人,這樣消耗下去,自己也堅持不了多久,讓他如何不愁?
    可是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時,第三日的上午,正當對方排開陣勢要再次進攻之時,卻突然停止了進攻,反而是急匆匆收兵回營,不多時便全軍拔營起寨向後方退去。
    合勒部的這一舉動,不由讓陸明義心中大震,他想到女皇前兩天給自己的諭旨言說隻要堅守三日,敵方必然不戰自退,此時不禁懷疑這位女皇是不是真的神仙下凡,能夠未卜先知。
    就在他恍惚之際,有傳令官持書信前來,言說乃是女皇發來的急遞,命陸明義率軍尾隨合勒部撤退之軍前進,在七十裏外的甘丘城堵住對方的後路,並且隻給了陸明義一天時間到此處匯合。
    陸明義看罷李患之下達的諭旨心中才明白,定是女皇陛下抄了對方的後路,才使得對方不戰而退,既然如此那自己必要配合女皇完成這包抄敵人的計策,一天時間,七十裏路程,對於步軍為主的陸明義之軍而言,不可謂不難,但他別無選擇,也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女皇的諭旨必須執行,以確保整個戰術能夠順利完成。
    於是陸明義命所有的傷兵留下,並留下數千人固守營寨,他自統三萬大軍準備好幹糧和水,急行軍向甘丘草場方向而行。
    一日之間,六個時辰,步軍披甲急行七十裏,這是前所未有的挑戰,陸明義心中暗下決心,此番定要按時抵達,會合女皇完成殲敵計劃,定不負自己名將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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