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大力那小子回來了？這會兒的賈張氏還沒變成後來那副難纏模樣，還是個比較熱心腸的寡婦。一聽王大力回來了，拔腿就往王大力家裏衝。
    大力娘聽到賈張氏和傻柱的對話，趕忙從廚房走出來，笑著招呼：“喲，是老嫂子呀！沒錯，我家大力真回來了！”
    賈張氏立馬滿臉堆笑地恭喜：“哎呦，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大妹子，你家大力這些年跑哪兒去啦？咋說回來就回來了，可太好啦！”賈張氏這話，正說到大力娘心坎上。
    大力娘笑得眼睛眯成縫，說道：“我瞧孩子穿了一身軍裝，還沒顧得上問他這些年到底去哪兒了。我琢磨著，沒準是被部隊招去當兵了，這是當兵回來啦。”
    當兵呐！我得去瞅瞅。”賈張氏說著，就往正房門口走去。
    此時酒桌上，大夥正喝得熱鬧，酒杯碰撞，你來我往。王大力一邊招呼著眾人喝酒吃菜，一邊細心照顧父親，不停地給父親夾菜。大力爹看著兒子這麽貼心，心裏暖烘烘的，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王大力早就聽見賈張氏和傻柱在外麵嘮嗑的聲音，這會兒又聽到賈張氏往自家這邊走來的腳步聲，趕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他走到門口，一眼瞧見賈張氏，客氣地說道：“是賈嬸吧？”王大力小時候和賈東旭年紀相仿，兩人常常一塊兒玩耍，所以和賈家多少有點交情。
    這不，賈張氏一見到王大力，眼眶瞬間紅了，嗔怪道：“大力啊，你這幾年到底跑哪兒去了？真去當兵啦？咋也不知道給家裏捎個信兒，可把你爹你娘急壞嘍！”說著說著，像是想起了啥傷心事兒，眼眶裏蓄滿了淚水，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王大力被這場景弄得有點懵。畢竟後世看的小說、電視劇，都把賈張氏描繪得像妖魔鬼怪似的。可眼前這瘦弱婦人，和那些描述裏兩百來斤、像煤氣罐一樣的大魔王，實在是對不上號。
    好在王大力沒愣神太久，很快回過神來，趕忙說道：“賈嬸，是我對不住爹娘，這些年沒能在他們身邊盡孝，實在是身不由己。來，賈嬸，快進屋坐。”說著，便伸手攙扶著賈張氏，往屋裏讓。
    “不了，我可不進屋了，一群大老爺們在屋裏喝酒呢，我一個老娘們進去算咋回事呀。”說著，賈張氏就用力推開王大力，任王大力怎麽勸，她都死活不肯進屋。
    王大力這時候腦子一抽，像缺心眼似的冒出來一句：“那我賈叔呢？我去把我賈叔叫來呀，是上班還沒回來嗎？”
    賈張氏一聽，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哽咽著對王大力說：“你賈叔……你賈叔沒了呀！”
    王大力一下子愣住了，心裏暗自琢磨：“我記得看電視劇、小說裏說，老賈好像是51年左右沒的，怎麽這會兒就……”不過他也沒再多想，趕忙對賈張氏說道：“嬸，真是對不住啊，那東旭呢？”
    賈張氏抹了抹眼淚，說道：“不怪你，是你賈叔沒那個福氣，眼瞅著東旭都大了，能孝順他了，他卻先走了。東旭和幾個朋友出門套兔子去了，估計下午就能回來，到時候我讓他來找你，你們倆這麽多年沒見，可得好好敘敘舊。”說完，她又推了推王大力，“嗯，快進屋吧，屋裏酒局還得你伺候著呢，你不在屋裏哪行啊，我跟你娘說會兒話就行。”
    大力娘這時走過來，輕聲說道：“你先進屋去吧，大力，我和你嬸嘮嘮嗑。”王大力應道：“那行，賈嬸，我先去招呼酒局了，等東旭回來，讓他來找我，我再去您家看您。”說完，王大力就轉身進屋了。
    這時屋裏眾人都沒再吭聲，等大力娘攙著賈張氏往廚房去了，王老爹，也就是大力爹，這才對著大力說道：“你賈叔走了都快一年了，去年在軋鋼廠幹活的時候，不小心被電死了。那廠老板賠了50塊銀元，還說等東旭滿十八了，就能讓他去廠裏接班，東旭今年也已經接上班了。”
    易中海接過話茬說道：“大力啊，你們這一幫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就數你和東旭年紀大些。以後可得相互幫扶著點兒呀，老話都說了，遠親不如近鄰，更何況你們還是打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交情呢，可得珍惜著點兒啊。”
    許富貴這時也跟著搭話了，趕忙擺擺手說道：“好了，老易，老王，咱別嘮這些讓人心裏不舒坦的事兒了。大力啊，快跟我們講講，你是咋當上兵的呀？咋一去就是這麽多年，連個信兒都沒往家裏捎呢？”
    王大力先給在座的各位斟滿酒，然後說道：“我那年15歲，早上起來在家裏吃完飯，就去上學了。在上學的路上正好碰見鬼子抓壯丁，那鬼子二話不說，直接把我弄上了卡車，拉到了密雲修炮樓的工地上。到了工地上，周圍全是鬼子端著槍，還有監工，我們不得不拚命幹活，一天就給一頓飯吃，稍微幹得慢點兒，就是一頓毒打。好在我咬牙熬了過來。
    那天，正好碰見八路軍來攻打炮樓，把我們給救了。當時我被鬼子打得暈了過去，部隊上的人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兒，就把我帶到了後方，直接去了河北。我在河北的醫院裏待了半個月，才休養過來。部隊上的領導問我多大，我說16歲，又問我是想當兵還是回家。我心想，這兵荒馬亂的，就算想回家也回不了，而且鬼子還在欺負咱老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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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咬牙，就跟領導說我要當兵。領導看我個頭雖小，可眼神裏透著股子堅定，就同意了。之後，我跟著部隊到處轉戰，從河北到山西，又到山東。一開始，我就是個小勤務兵，幫著戰友們整理物資、傳遞消息。
    這不嘛，去年解放了，我就給領導打報告，言辭懇切地說：“團長，國家如今和平了，仗也打完了，可我家裏爹娘年紀大了，身邊沒個人照顧。我就想退伍回家，好好孝敬他們，讓他們享享清福。”我滿心以為領導能理解我的心思，準了我的請求。
    誰知道，我們團長不願意我退伍回家。
    但回家的念頭實在太強烈了，我一咬牙，又接連打了好幾次報告，終於，團長鬆了口，同意我退伍回家。
    聽了王大力的解釋，大力爹心疼得眼眶泛紅，眼中淚花打著轉兒，差點就落了下來。王大力趕忙湊過去安慰道：“爹，都過去了，您別難過呀，您看我現在這不挺好的嘛。要不是當初被小鬼子抓去，我哪有機會成為解放軍戰士，還入了黨呢。而且我這不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嘛。”
    王大力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可不敢當著我娘的麵講這些事兒呀，要是讓娘知道了，她得多擔心呢。”
    可王大力萬萬沒想到，就在窗戶根底下，大力娘和賈張氏正站在那兒聽著呢。大力娘聽得那叫一個仔細，手緊緊捂著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湧，順著臉頰嘩嘩地往下流。
    賈張氏在一旁，一邊輕輕拍打著大力娘的後背，一邊小聲地安慰著：“妹子，別太傷心了，以後你就等著享福吧。大力這孩子多孝順呐，不當著你麵講，就是怕你難過呀。你呀，就裝作不知道這事兒就行，反正都過去了，你瞧瞧，大力在部隊鍛煉了這些年，身子骨多結實，走的時候還是個瘦巴巴的小豆芽呢，現在都長成大棒子了，多精神呀。”
    大力娘聽了這話，抽噎著點了點頭，努力止住了哭泣，哽咽著說：“她嬸子，我就是心疼大力這孩子，一想到他遭了那些罪，我這心裏就跟針紮似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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