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舟隻覺腦袋被什麽猛地砸了一下，一陣天旋地轉，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淌下。
    “血！”
    “流血了！”
    周圍驚呼聲、慌亂聲瞬間交織成一片嘈雜。
    孫曉寒和黃銘涵反應迅速，一左一右緊緊扶住身形搖搖欲墜的顧雨舟，那關切與焦急溢於言表。
    “誰幹的？你們這不是胡鬧嗎。”
    白發老者從短暫的驚慌之中回過神來，扭頭朝著人群怒斥道。
    現場是死一般的寂靜。
    黃銘涵平日裏就是個直性子，此刻見顧雨舟被砸傷，早已是怒不可遏，一把奪過顧雨舟手中的擴音喇叭，對著鬧事的人群大聲嗬斥：
    “我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給出的賠償方案在同行業裏絕對是數一數二，誠意滿滿，可你們呢？步步緊逼，得寸進尺！還有這些所謂的媒體，哪一個是秉持著實事求是的態度來報道的？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他漲紅了臉，脖子上青筋暴起，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
    顧雨舟強忍著眩暈與疼痛，抬手示意黃銘涵冷靜，他心裏清楚，此刻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大家都冷靜一下，我先去處理下傷口，咱們一會兒麵對麵好好談。”
    說著，他給孫曉寒使了個眼色，孫曉寒心領神會，立刻上前去邀請那位白發老者 —— 事故遇難者的父親，進辦公室詳談。
    駐廠醫生匆匆趕來，簡單卻利落地為顧雨舟包紮傷口。
    顧雨舟顧不上多休息，整理了下衣衫，便打起精神熱情接待老人。他拉過一把椅子，輕聲說道：“老人家，您先別傷心，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說，您看在我們黃總答應給的賠償基礎上還有什麽要求，咱們都好商量。”
    老人卻像是突然被問住，張了張嘴，半晌才呐呐道：“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是要啥。”
    顧雨舟心裏 “咯噔” 一下，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外麵那些人都是您的親朋吧，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容易，要是有什麽難處，咱們一起解決。”
    老人長歎一口氣，如實相告：“有些我都不認識，本以為是兒子朋友或者親戚的親戚，看他們熱心幫著解決問題，我也就答應讓他們跟著來了，那些記者，我真沒找過。這幾天他們總是給我說，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你們，所以……”
    “對了，我沒有安排人用磚頭砸你，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不答應這麽幹，事情出了，該咋辦就咋辦。”
    “我一輩子活的堂堂正正，我不訛人。隻是可憐了我的兒，他還那麽年輕。”
    老人說著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年喪子，人間至悲，傷心難免。
    顧雨舟心裏已然明了，這背後定是有人蓄意謀劃，故意衝著自己來，想把浩瀚搞亂。他眼神一凜，不動聲色地將孫曉寒和黃銘涵等人支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他和老人。
    二十分鍾悄然過去，期間辦公室裏安靜得隻能聽到偶爾的走動聲和輕微的交談聲。
    黃銘涵與孫曉寒的手機先後響了一下，兩人就各自離開了。
    大約又過了三分鍾，白發老人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出辦公室來到院中，對著外麵的親屬揮了揮手。
    那些親屬們雖有些不明就裏，但出於對老人的信任，紛紛跟在老人身後離開了。
    一時間，原本喧鬧擁擠的工廠院子，隻剩下幾個不明就裏的黑衣男子和幾名麵露尷尬的記者，他們短暫地愣在原地，顯然被這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搞懵了。
    說時遲那時快，工廠裏幾個手持手機或攝像頭的員工像是得到了指令，迅速圍了上去，“唰唰唰” 地對著這些不速之客拍照。黑衣男子們下意識地抬手遮擋麵部，眼神閃躲，腳步慌亂地往後退；記者們也手忙腳亂，有的試圖辯解，有的則忙著收拾設備，場麵一片混亂。
    他們察覺到了情況不對，想要立即離開，但是為時已晚，浩瀚公司的大門已經被關閉的嚴嚴實實。
    他們真的有些慌張了。
    顧雨舟站在辦公室窗前，望著下麵這一幕，眉頭緊鎖。
    “董事長，這是剛才的監控錄像，技術人員已經初步篩查了一遍，發現了一些問題。”
    孫曉寒匆匆走進辦公室，將一個插著 u 盤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
    顧雨舟精神一振，立刻查看。畫麵中，在人群聚集之前，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工廠周邊徘徊，時不時交頭接耳，還對著工廠大門指指點點。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穿著黑色夾克，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麵容，但從他的舉止神態能感覺到絕非善類。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麽時機，不一會兒，就見這個男子對著遠處招了招手，隨後一群人便陸陸續續湧了過來，手裏舉著橫幅，嘴裏喊著口號，而那塊砸向顧雨舟的磚頭，正是從這個男子手中飛出來的。
    此刻這名黑衣男子正在院子裏麵急得團團轉。
    有一個記者叫嚷著：“這是幹什麽，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們要把這裏發生的一切全部曝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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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銘涵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好啊，你們盡管曝光，我也認為有些事情該讓大家知道，人越多越好”。
    黃銘涵已經知道這些人並非事故遇難者的家屬，也就不再客氣。
    “你們認為我黃銘涵是好欺負的是吧。”
    “黃總，別和他們磨嘴皮子了。”顧雨舟已經慢慢的走了出來。
    他的額頭上貼著一塊紗布，整個人顯得略微有些狼狽，但是他的話卻很硬氣。
    顧雨舟身後是抱著筆記本電腦的孫曉寒。
    “報警吧。”
    顧雨舟大聲的說給黃銘涵，同時也是說給在場的其他人聽。
    “顧雨舟，你嚇唬誰呢？你個黑心老板，神氣什麽？我們的親人在你的公司裏把命都丟了，你還這樣的高高在上，你竟然還要報警？你當我們怕你不成。”
    黑衣男子開口質問。
    “你們當然不怕我，是我怕你們，我怕你們冷不丁的會又扔出一塊磚頭，我報警隻是因為我和我們集團人員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
    “你們的親人？真的是嗎？我可沒見你們有一絲絲的傷心。”
    “當然了，到了派出所如果你們真的是親人那自然會沒事的。隻是怕有些人心虛，麵對為民做主的警察膽顫，另外我得提醒咱們一句，公安局這地方可是好進難出啊。”
    “我差點忘了，咱們這裏還有幾位無冕之王，等一下警察過來，你們正好可以好好地把你們了解的情況向他們好好地說道說道。”
    “黃總，報警”，顧雨舟斬釘截鐵的對黃銘涵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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