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幹等著他們找機會再捅咱們一刀，不如咱們先打出去。”
    許澤雲心跳快了一拍：“公子，靖王府那些影衛，不是好惹的，硬碰硬的話，咱們……”
    “硬碰硬，也得看怎麽個碰法。”秦珩宇沒讓他說完，目光轉向王格，又掃過一直沒出聲的阿力。
    “王格將軍，你手底下還能打的廂軍，有多少人？”
    王格立刻抱拳：“回公子！除去守備各處要地的，還能調出三百精銳！都是在龍王口跟影衛見過血的老兵！”
    秦珩宇點點頭，看向阿力：“黑石嶼那邊，除了‘石工營’，你手下最能打的礦衛，能馬上帶出來多少？”
    阿力往前站了一步，聲音又低又沉：“公子，三百人！都是跟北疆蠻子、跟礦匪實打實拚過的！家夥什，也是咱們自己爐子裏出來的，比官軍發的強！”
    “好。”秦珩宇站直了些。
    “藍斐，你確定鷹愁澗是他們一個重要的碰頭點子，甚至可能就是個臨時的窩？”
    藍斐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是。我們的人盯了好幾天，至少有兩撥影衛的人在那一帶交接過東西，還有固定的哨探路線。那地方溝深林密，藏進去不容易找，打起來也不好攻。”
    “那就選鷹愁澗。”秦珩宇的手指在沙盤上那個點用力按了一下。
    “我要拔掉這顆釘子，還得讓他們知道疼，知道怕！”
    他語速加快，開始布置：
    “王格將軍，你帶兩百廂軍，今晚就動身，繞遠路埋伏在鷹愁澗東邊的出口，給我紮個口袋陣！進去的，一個都不許出來！記住，是死守！”
    “末將遵命！”王格的聲音帶著股狠勁。
    “阿力，你帶兩百礦衛，也今晚走，挑山裏的小路，摸到鷹愁澗西邊的林子裏藏好！聽我的號令，從他們屁股後麵狠狠捅進去！把人往王格將軍的口袋裏攆！”
    “是，公子！”阿力眼中凶光一閃。
    “藍斐，你的人把外圍給我清幹淨，所有可能通風報信的眼睛，都給我挖了。準備好信號，咱們一動手，就立刻掐斷他們所有往外傳消息的路子。”
    “明白。”
    “老許，李禦史，”秦珩宇看向最後兩人，“你們倆坐鎮府衙，把家看好。河工那邊，尤其不能亂。周啟明那兒，也給我盯死了。”
    “公子放心！”許澤雲和李策趕緊應下。
    “至於我，”秦珩宇嘴角挑起一個冷颼颼的弧度，“我會親自去鷹愁澗，看看靖王府的影刀，到底有多快。”
    許澤雲臉色都變了：“公子！您要親自去？這太危險了！萬萬不可！”
    秦珩宇擺擺手：“我不去盯著，這出戲怎麽唱得穩？放心，死不了。”
    夜深得像潑了墨，連星星月亮都躲了起來。
    鷹愁澗，這名字不是白叫的。兩邊山壁跟刀劈似的立著，中間就一條窄窄的驛道彎彎繞繞。澗底下水流得急，嘩啦啦的響動在夜裏聽著，有點瘮人。
    幾條黑影，動作輕得像貓，在驛道邊的林子裏快速移動，檢查著藏好的暗哨。正是靖王府的影衛。領頭那人身量稍高，藏在陰影裏的臉看不真切，但那份警惕和銳利，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他是這次負責江南行動的影衛副統領之一，代號“梟”。
    “都把皮繃緊點。”梟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融進風聲裏，“龍王口失手，黑石嶼那邊也折了人，王爺很不痛快。這次必須摸清秦珩宇的底細，找到他那些藏起來的人手和東西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是，副統領。”旁邊幾人低聲應道。
    正說著，遠處驛道上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馬蹄踩著碎石，還有車輪子吱呀滾動的動靜。
    “有人過來了！”一個負責警戒的影衛發出了信號。
    梟迅速做了個手勢，所有人立刻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樣，消失在林木的陰影裏，隻留下幾雙眼睛，透過枝葉縫隙盯著驛道。
    沒多久，一隊人影出現在驛道拐彎處。大約四五十號人，舉著幾支半明不暗的火把，簇擁著幾輛蓋著油布的大車，慢吞吞地走進了鷹愁澗。領頭的是個穿著普通軍服的小官，嘴裏罵罵咧咧地催著手下，隊伍看著鬆鬆垮垮，一副趕夜路趕得人困馬乏的樣子。
    “看穿著，像是府衙運糧草的輔兵。”一個影衛湊近梟，低聲判斷。
    梟沒說話，隻是皺著眉頭。不對勁。這支隊伍出現的時辰太巧了，而且這副樣子……鬆懈得有點刻意。
    “再看看。”他低聲命令。
    那支隊伍晃晃悠悠走到澗當中一處稍微寬敞點的地方，忽然停了下來。
    “他娘的！車軸好像顛壞了！”領頭那小軍官跳下馬，扯著嗓子嚷嚷，“都下來！趕緊給老子修好！”
    那些士兵懶洋洋地應著，圍著一輛大車叮叮當當地敲打起來，火把的光晃來晃去。
    就在這時！
    “動手！”
    一聲低喝，驟然撕裂山澗的死寂！
    聲音並非來自影衛，竟是那支“運糧隊”！
    領頭的“小軍官”猛地扯下身上破舊的軍服，露出底下精悍的黑色勁裝。
    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橫刀，刀鋒在火光下泛著冷冽。
    正是秦珩宇！
    那些懶散的“輔兵”也瞬間變了！
    他們掀開大車油布，底下哪是糧草，分明是一排排上弦的強弩和雪亮兵器！
    這些人，正是藍斐麾下最得力的親衛，摻雜著部分“石工營”的好手！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破空，發出尖銳的呼嘯，直撲向兩側密林！
    “不好！是陷阱！”梟臉色驟變，嘶聲大吼，“撤！”
    噗！噗嗤！
    偷襲來得太快太突然，好幾名影衛應聲栽倒，被弩箭死死釘在樹幹或地上，身體抽搐兩下便沒了動靜。
    “殺！”秦珩宇長刀前指，第一個衝向梟藏身的方向！
    藍斐的親衛緊隨其後，瞬間組成一個銳利的攻擊小陣。
    “頂住！發信號！”梟揮刀格開飛來的弩箭，聲音又急又怒。
    一名影衛慌忙去掏懷裏的信號火箭，手指剛碰到引信，一支烏黑的短箭已精準地射穿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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