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流如織，各種從未見過的異獸拉著華麗的車輛穿行。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香料和金屬混合的奇特氣味。最令張亮震驚的是，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衣著華貴的少爺小姐們，手中牽著銀鏈，鏈子另一端拴著的不是犬類，而是活生生的人類。
    \"讓開！讓開！\"一聲粗暴的嗬斥從身後傳來。
    張亮側身避讓，隻見四個壯漢抬著一頂敞篷轎子，轎上坐著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手裏牽著三條銀鏈。鏈子另一端是三個赤身裸體、隻在脖子上戴著寶石項圈的年輕男女，他們四肢著地，像狗一樣爬行。其中一名女子抬頭時，張亮看到她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地球人特有的神采。
    \"那是...\"張亮的心髒猛地收縮。
    \"新來的？別擋朱大少的路。\"一個賣水果的小販拽了拽張亮的衣袖。
    張亮指向那些爬行的人：\"那些是...\"
    \"人形狗啊，西南城區多得是。\"小販見怪不怪，\"都是從下界抓來的，聽說在二倍重力區活不下去的廢物，到了這兒連站都站不起來，隻能當寵物養著。\"
    張亮的指節因握拳太緊而發白。幾個月前他穿越到清溪村時，就聽說過當地豪強抓捕剛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人類的傳聞，隻是聽說被賣到州府做寵物的事情，後來他在十六倍重力的州府大鬧一場卻未發現這些事情，還以為隻是謠言。現在看來，受害者被直接送到了更高重力的區域。
    \"他們為什麽不反抗？\"張亮強壓怒火問道。
    小販左右看看，壓低聲音：\"看見他們脖子上的項圈了嗎？那不隻是裝飾。裏麵裝著"鎖靈丹"，每天不服解藥就渾身劇痛。再說了...\"他指了指地麵，\"三十二倍重力，正常人站都站不起來，怎麽反抗？\"
    張亮的目光追隨著那頂遠去的轎子。三個地球人中，有個紅發女孩在爬行時左腿明顯不自然，卻還要按照主人的命令做出各種舞蹈動作。那是地球上的芭蕾姿勢，在這個世界本不該有人認識。
    \"演武場今天有表演，朱大少肯定會去。\"小販突然說，\"你想看稀奇，去那兒準沒錯。\"
    張亮丟給小販一枚重力幣表示感謝，朝著人群流動的方向走去。
    演武場比張亮想象的還要龐大，呈碗狀凹陷的建築中央是比武區域，四周高台上坐滿了觀眾。張亮花了一個重力幣買了最便宜的站票，擠在西南角的平民區。
    \"接下來，由朱氏商行的朱大少為大家帶來"人形狗特技表演"！\"主持人的聲音通過某種聲波裝置傳遍全場。
    掌聲中，剛才那個胖子牽著三個地球人走進場地。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抽出一根閃著電光的短鞭。
    \"轉圈！\"朱大少命令道。
    三個地球人立刻蜷縮著身體在地上打滾。紅發女孩動作稍慢，電鞭立刻抽在她背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觀眾席爆發出一陣哄笑。
    \"跳舞！\"
    三人艱難地用四肢支撐身體，做出類似地球現代舞的動作。紅發女孩突然摔倒，在三十二倍重力下，這相當於被一輛卡車壓住胸口。她痛苦地蜷縮起來，嘴角滲出鮮血。
    \"廢物！\"朱大少一腳踹在女孩腹部，\"花了老子三百重力幣，才玩了兩個月就不行了！\"
    張亮的視野邊緣開始泛紅。吞噬之力在他體內沸騰，周圍的觀眾不自覺地挪開幾步，不明白為什麽突然感到一陣心悸。
    \"各位見笑了。\"朱大少向四周拱手，\"這種下等貨色就是這樣，壽命短還容易壞。不過...\"他油膩的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今晚我在府上準備了新鮮的"幼犬"拍賣，都是剛從二倍重力區送來的處子，有興趣的貴客可以...\"
    他的話沒能說完。一道黑影從觀眾席一躍而下，三十米的高度在三十二倍重力下本該是自殺行為，那人卻如羽毛般輕盈落地。
    \"什麽人敢...\"朱大少的護衛剛抽出武器，就被無形的力量擊飛。
    張亮站在場地中央，黑袍無風自動。他摘下了偽裝，眼神中的殺意讓最近的幾名觀眾直接昏厥過去。
    \"你、你是誰？\"朱大少後退幾步，手中的電鞭顫抖著指向張亮，\"知道我是誰嗎？我叔叔是...\"
    \"閉嘴。\"張亮一揮手，朱大少像被無形大手掐住喉嚨提了起來。三個地球人驚恐地爬向角落，紅發女孩抬頭看向張亮，眼中突然湧出淚水。
    \"你認得我？\"張亮用地球上的英語輕聲問道。
    女孩艱難地點頭，用嘶啞的聲音回答：\"你...你是那個在州府...大鬧的...地球人...\"
    張亮心頭一震。他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已經傳到了被囚禁的同胞耳中。
    朱大少在空中掙紮，臉色已經發紫。張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們這些渣滓，把人當商品？\"
    \"饒、饒命...\"朱大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有錢...\"
    張亮的目光掃過觀眾席，發現已經有護衛在悄悄撤離，顯然是去報信了。他必須速戰速決。
    \"告訴我，像這樣的"商品"在哪裏集中？誰在控製這個貿易？\"張亮收緊意念，朱大少的眼珠開始凸出。
    \"城、城北...倉庫...黑市...啊！\"
    張亮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手指一彈，朱大少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然後像破布一樣被丟在一旁。觀眾席瞬間大亂，人們尖叫著逃離。
    紅發女孩試圖站起來，卻在重力壓迫下再次摔倒。張亮快步走到她身邊，手掌輕輕按在她的項圈上。吞噬之力湧動，精金打造的項圈化為齏粉。
    \"能走嗎？\"張亮問。
    女孩搖頭：\"他們...每天給我們吃藥...不然...連呼吸都...\"
    張亮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散發著微光的藥丸：\"這是"重力適應丹"，能暫時抵消部分重力影響。\"
    女孩吞下藥丸，蒼白的臉上很快浮現一絲血色。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張亮扶住她：\"別急，藥效完全發揮需要時間。\"
    另外兩個地球人也爬了過來，眼中充滿祈求。張亮同樣解開了他們的項圈，分發藥物。
    \"我叫小雨...曾是摩卡芭蕾舞團的...\"紅發女孩斷斷續續地說，\"三個月前我們一同穿越到這裏的...\"
    張亮握緊了拳頭。他早該想到，州府沒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這個世界的罪惡比他想象的更加係統化、產業化。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城防軍正在逼近。張亮知道帶著三個虛弱的地球人不可能全身而退。
    \"聽著，\"他快速對三人說，\"我會製造混亂，你們趁機混入人群逃走。
    “逃走？我們舉步維艱，沒有任何親人，隨時會被他們找回來，那樣我們的結果會更慘。”小雨低聲囁嚅。
    “好吧，我帶你們去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張亮決定把他們暫時安置在去城南的"老鐵匠鋪。
    他們說話之間，城防軍已經衝了過來。
    就在城防軍衝入演武場的瞬間，張亮釋放了壓抑已久的吞噬之力。整個場地中央的重力突然反轉，碎石和武器漂浮起來，士兵們像醉酒般東倒西歪。當重力恢複正常時，張亮早已不見蹤影。隻留下朱大少扭曲的屍體，和觀眾席上驚恐的竊竊私語。
    在混亂中，張亮帶著三個地球人成功逃離。
    \"是吞噬者...\"；\"那個大鬧州府的惡魔...\"；\"他怎麽會來省府？\"
    張亮帶著三人穿梭在狹窄的巷道中，黑袍獵獵作響。他腦海中回放著那些被迫像狗一樣爬行的同胞的麵孔，這不是個別現象，而是一個完整的、將穿越到這裏的地球人類視為商品的產業鏈。難怪在州府找不到...，他們把"貨物"直接送到了更高重力的區域。
    城北倉庫是下一個目標，但張亮知道那隻是這個黑暗網絡的一個節點。要徹底摧毀它，必須找到源頭——那些在背後操控的豪強貴族。
    夜色降臨，張亮帶著三人順利回到鐵匠鋪。李鐵柱見到好幾個人來到家裏，高興地手舞足蹈。張亮剛想向李老黑解釋，他卻狡黠一笑，“你的朋友？安排到後麵的庫房，多加幾套被子就可以，床下的櫃子裏就有。”
    張亮對這個李老黑的身份更加懷疑。安排好這幾個人，張亮計劃連夜到城北的廢棄倉庫去一趟。他對李老黑說，“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帶上這個，也許對你有用。”老頭遞給他一個銀牌。
    接過銀牌一看，上邊有銀色翅膀圖案，張亮不解的看向李老黑。
    “你見過冷雨公主，她把你的形象分發給我們，讓關鍵時刻照顧你。”老頭向張亮解釋。
    “那個自稱來自皇城的女人？你是邊防軍的成員？”張亮直視李老黑。
    “我隻是一個打鐵匠，受過他們的恩惠。”老頭攤了攤手。
    張亮不便多問，飛身朝城北掠去，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過了一個時辰，張亮來到城北，按照指示，找到一個廢棄的倉庫。他趴在倉庫對麵的屋頂上靜靜觀察，看到兩個穿著重力防護服的守衛正拖著一個瘦弱的人影往倉庫側門走去。那人影踉踉蹌蹌，膝蓋幾次磕在金屬門檻上，卻連痛呼的力氣都沒有。
    張亮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他能清晰看到那個地球同胞手腕上的條形碼烙印。
    倉庫鏽蝕的鐵門在風中發出呻吟。張亮瞬間躍下屋頂，他的觀測結果——倉庫內至少有四十個生命體征，集中在中央區域。
    張亮悄無聲息的衝向側門，兩隻手快如閃電搭在兩名守衛的身上，他們的防護服像紙糊的一樣破碎，倆人來不及呼喊就倒地不起。門禁係統也被吞噬之力癱瘓，張亮一腳踹開金屬門。
    撲麵而來的是混合著藥物和排泄物氣味的暖風。倉庫內部比想象中寬敞，被改造成了三層籠舍結構。最底層的籠子裏，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形生物蜷縮在角落。他們脖子上都戴著重力項圈，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注射痕跡。
    籠子裏的人們緩慢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張亮知道那種眼神——那是長期服用\"重力適應劑\"後的藥物性麻木。這些曾經在地球上叱吒風雲的強者，現在連移動手指都要耗費全身力氣。
    周圍有幾個守衛正在閑聊。張亮沒有著急出手，躲到一根混凝土柱後。這時他注意到三樓有個穿白大褂的人正拖著一個囚犯往緊急通道移動。那個囚犯的體型明顯比其他人大一圈，即使在佝僂狀態下也超過兩米。
    先救這個家夥，他一定是個重要的人物，張亮心中想著，快速朝三樓衝去。幾個守衛見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於衝上樓去救人，異常憤怒，這簡直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密集的子彈帶著守衛的怒火射向張亮。
    張亮毫不在意，幾發脈衝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被他輕輕抓在手中，吞噬掉裏麵的能量，然後輕輕捏碎。
    就在他即將衝到樓梯口時，倉庫正門突然爆炸。衝擊波讓整個建築搖晃起來，金屬梁架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張亮看到一隊穿著製式裝甲的士兵魚貫而入。
    \"邊防軍！放下武器！\"
    \"你們被包抄了！\"聲音夾雜著槍聲。
    張亮剛要回應，突然注意到新出現的邊防軍士兵並沒有朝他開火，反而在集中火力打擊倉庫守衛。更奇怪的是，這些士兵的裝甲上印著陌生的徽章——一個銀色翅膀圖案。
    張亮皺眉。這個標誌和李老黑給他的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顏色稍有不同。
    混亂中，張亮抓住機會衝上三樓。穿白大褂的人已經不見了，隻有大高個被鎖鏈固定在牆上。此人瘦得脫相，但肌肉輪廓依然驚人。看到張亮，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微光。
    張亮打斷鎖鏈，那人像座山一樣倒下來。\"還能走嗎？\"他架起此人的胳膊，觸手是硌人的骨頭。
    他搖搖頭，指向自己脖子上的項圈：\"三...十...二...\"
    張亮這才注意到大高個的項圈比其他人的複雜得多，顯示屏上閃爍著\"32g\"的紅色字樣。這個瘋子居然被單獨設置在三十二倍重力下！他伸手在項圈上一摸，強大的吞噬力登時將它化為齏粉。
    大高個驚異地看著張亮，如同看怪物一般。
    樓下交火聲突然密集起來。張亮探頭，看到那隊神秘邊防軍已經控製了中央區域，正在逐個打開籠子。他們動作專業，有人負責掩護，有人專門解救囚犯。更令人驚訝的是，其中幾人居然徒手扯斷了重力項圈——這在理論上需要五噸以上的拉力。
    \"隊長，我們得撤了！省府警備隊正在接近！\"張亮敏銳地聽到對方通訊器裏的聲音變得急促。
    張亮看著大高個，做了一個決定，“你快點跟他們走，咱們後會有期。”
    “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大高個傲然抬頭，雖然吃力，但他依然不屈的努力著。張亮看到他站在廢墟中，佝僂的背脊正在一點點挺直。大高個深吸一口氣，胸腔像風箱般擴張，全身骨骼發出爆豆般的響聲。三年來第一次，他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站直了身體。
    \"謝謝。\"大高個的聲音依然嘶啞，但已經連貫多了。他彎腰撿起一根斷裂的鋼梁，在手中掂了掂，\"現在去哪？\"
    樓下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張亮和大高個同時轉頭，看到六個穿著銀色裝甲的士兵出現在樓梯口。為首的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我們應該是朋友，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那人思維敏捷快速說道，\"我們是省府邊防軍特別行動組。\"
    \"沒聽說過。\"
    \"沒有關係。\"對方並不在意張亮冰冷的聲音，\"我們專門處理奴隸貿易。\"他指了指大高個，\"包括解救像他這樣的特殊個體。\"
    張亮注意到對方說的是\"解救\"而非\"收容\"。他稍稍放緩聲音：\"你們為什麽要救他們？\"
    \"因為我們的上峰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士兵隊長從腰間取下一個裝置扔給張亮，\"重力鎖解除器，對你朋友有幫助。\"
    張亮接住裝置，扔給大高個。
    \"省府警備隊和奴隸販子是一夥的。\"士兵隊長語速加快，\"如果你想知道這些地球人是怎麽被運到這裏的，查查省府商會最近半年的貨運記錄。\"
    大高個突然動了。他像一陣狂風掠過張亮身邊，鋼梁橫在士兵隊長咽喉前：\"證明。\"
    士兵隊長麵不改色，從裝甲內置終端調出一段全息錄像。畫麵中，張亮看到了省府商會大樓地下室，數十個重力艙整齊排列，每個艙體裏都漂浮著一個昏迷的人體。錄像角落的日期顯示是兩周前。
    張亮的血液凝固了。\"重力艙裏都是最近三個月穿越過來的地球人。\"士兵隊長關閉全息影像，\"省府商會主席親自定價，a級體能者五百萬重力幣起。\"
    鋼梁從大高個手中掉落，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他跟你們走。\"張亮低聲吩咐，聲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士兵隊長挑起眉毛，“你呢？”
    \"我要到省府商會。\"張亮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說完，他瞬間消失不見。
    樓下的警笛聲越來越近，眾人隻得撤離。
    張亮並未真的離去，隻是隱身在暗處，他並不想讓這些人知道他的確切行動過程，防人之心不可無。
    外麵響起嘈雜的腳步聲，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衝了進來，看到倒地的門衛，被破壞的大門，領隊氣的哇哇大叫，“這些寵物已被那些叛匪劫走，我們慢了一步，進去搜搜，看看有什麽線索。”
    一群人哄散開來，四處查看，這給了張亮動手的好機會。隊長等了一小會，發現情況不對，這些散出去搜索情況的人怎麽半天也不見回來？
    “別找了，他們都去見閻王了。”張亮猛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你是誰？”隊長一個激靈，突然就地一滾，一梭子脈衝彈射向聲音傳來的位置。
    “我是你爺爺。”聲音又從他的身後傳來。
    隊長大驚失色，他的槍法出神入化，怎麽此人還在他的身後？又是一個側滾翻，一梭子脈衝彈射了出去。
    “別浪費子彈了，我就在你身後。”聲音悠悠傳來。
    隊長被嚇傻了，瘋狂的朝身後狂射，很快子彈打光了。
    聲音依然在他身後響起，“別動了，咱們好好聊聊，你如實回答，可以饒你一命。”
    “別，別殺我，什麽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隊長終於破防了。
    “這裏的寵物從哪裏運來？”
    “從州府的醫藥局送過來的。”隊長脫口而出。
    張亮並不放心，“你活膩歪了吧？醫藥局是製造藥品的地方，怎麽與這些寵物有關係？”
    “沒、沒說謊，沒有醫藥局的藥物，這些人不可能來到省府三十二倍重力下，還能存活，他們有特製藥。”
    張亮順手把那個家夥打暈，轉身朝州府方向而去，他可不想直撲省府商會興師問罪，那裏估計有高手坐鎮，還不如切斷他們的“貨物”來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