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的十六倍重力對如今的張亮而言恍若無物。他站在城西最高的鍾樓上，俯瞰著這片曾經大鬧過的區域。幾個月過去，街道上巡邏的士兵數量明顯增加了，城門口貼著已經泛黃的懸賞令，上麵粗糙的畫像勉強能看出張亮的輪廓。
    \"吞噬者張亮，危險程度：天級。\"懸賞令上的文字讓張亮嘴角微揚。他拉低鬥篷帽簷，融入人群中。
    小雨提供的情報很有限——她隻記得被喂食的藥丸有一種特殊的苦味，像是甘草和某種金屬的混合。這種味道張亮很熟悉，正是\"重力適應丹\"的特征。但普通的重力適應丹不應該有控製人的效果，肯定是被改造過。
    \"柳記藥鋪...\"張亮默念著這個地名。上次在州府時，一位叫柳芸的姑娘曾經為他仗義執言，從而被抓進監牢，張亮又把她救出，倆人有些交情，她家就是開藥鋪的。如果州府有人了解重力適應丹的改良方法，柳家父女應該知道線索。
    城西的街道比張亮記憶中蕭條了許多。許多店鋪關門歇業，路上行人匆匆，不時有身穿黑紅相間製服的人巡邏——那是新成立的\"緝拿司\"，專門針對像張亮這樣的\"危險分子\"。
    轉過一個街角，張亮突然停住腳步。前方傳來一陣打砸聲和女子的嗬斥。
    \"你們休想！這藥鋪是我爺爺傳下來的，說什麽也不會賣！\"
    那個聲音...張亮瞳孔微縮。是柳芸。
    五名彪形大漢圍在\"柳記藥鋪\"門前，領頭的正用鐵棍敲打著門框。柳芸擋在門口，身後站著一位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的老者，應該就是她父親。
    \"柳姑娘，別不識抬舉。\"領頭大漢獰笑著，\"萬藥閣出價已經很公道了。再說了...\"他突然壓低聲音，\"你們私藏禁藥的事情，閣主可是知道的。\"
    柳芸臉色一白：\"胡說！我們從來沒有——\"
    \"重力適應丹的原始配方，不是嗎？\"大漢打斷她，\"閣主說了，要麽乖乖交出地契和配方，要麽...嘿嘿，緝拿司最近可是在嚴查通緝犯的同黨。\"
    張亮眯起眼睛。重力適應丹、萬藥閣、緝拿司...這些關鍵詞串聯起來，指向一個他不喜歡的結論。
    柳父拉住女兒的手臂，聲音顫抖：\"芸兒，算了...我們...\"
    \"不行！\"柳芸甩開父親的手，\"爹，他們把配方偷走改成控製人的毒藥，現在還想搶我們的鋪子！我寧可一把火燒了也不給他們！\"
    大漢臉色驟變，揚起鐵棍：\"敬酒不吃吃罰酒！\"
    鐵棍落下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張亮沒有動，隻是輕輕釋放了一絲吞噬之力。方圓十米內的重力突然增加了十倍，大漢的鐵棍像陷入泥潭般緩慢移動，柳芸驚訝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怎麽回事？\"大漢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臂沉重如鉛。
    張亮這才緩步上前，在扭曲的重力場中如常行走。他伸手輕輕拿過鐵棍，像摘下一片樹葉般輕鬆。
    \"滾。\"張亮隻說了一個字，同時解除了重力場。
    五名大漢突然恢複行動能力，因用力過猛而摔作一團。領頭的驚恐地看著張亮：\"你、你是誰？\"
    張亮沒有回答，隻是將鐵棍在手中彎成了一個完美的圓環，然後丟還給他。金屬圓環落地時，已經變成了粉末。
    \"修、修煉者！\"大漢們麵如土色，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柳芸呆呆地看著張亮，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是...是你？\"
    張亮微微點頭。上次見麵時他還是個被冤屈的罪犯，現在卻以完全不同的姿態出現。
    柳父警惕地把女兒拉到身後：\"這位大俠，多謝相助，但...\"
    \"爹！\"柳芸激動地打斷他，\"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幫我從緝拿司地牢逃出來的人！\"
    柳父的表情從警惕變成了震驚，然後是擔憂。他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快進來，外麵不安全。\"
    藥鋪內部比外觀看起來寬敞許多，各種藥材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寧靜氛圍。後院的煉藥室裏，十幾個小型重力場懸浮著各種半成品藥液——這是在高重力世界煉藥的常用方法。
    \"大俠上次離開後，緝拿司把城西翻了個底朝天。\"柳芸一邊倒茶一邊說，眼睛不時偷瞄張亮，\"他們說你是"吞噬者"，能操縱重力...\"
    張亮接過茶杯：\"剛才那些人說的萬藥閣是什麽來頭？\"
    柳父和女兒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柳父長歎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本古舊的冊子：\"都是為了這個。\"
    張亮翻開冊子，發現是一本手寫的藥方集。其中一頁被特別標記，標題是《重力適應丹·原方》。
    \"這是我家祖傳的配方。\"柳父解釋道，\"二十年前，州府豪強朱天雄找上門，要求我們改良配方，加入"鎖靈草"的成分。那種草會讓人產生依賴，長期服用會損傷神智...\"
    張亮眼神一凜：\"朱天雄？省府那個朱大少...\"
    \"是他叔叔。\"柳芸接過話頭，\"朱家掌控著州府到省府的藥品貿易。他們用改良後的重力適應丹控製那些...那些從低重力區抓來的人。\"她說到最後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張亮握緊了拳頭。一切開始明朗了——朱家利用柳家的配方製造控製人的藥物，維持著那個人類奴隸貿易網絡。而現在，他們要徹底吞並柳記藥鋪，消滅證據。
    \"你們為什麽不逃？\"張亮問。
    \"逃？\"柳父苦笑，\"在哪個重力層能逃過朱家的眼線？二倍重力區有他們的捕奴隊，州府有萬藥閣，省府...那是他們的大本營。\"
    柳芸突然抓住張亮的手：\"但你現在回來了！你在省府鬧出的動靜我們都聽說了，那些被抓的人說有個地球同胞在為他們戰鬥...\"
    張亮大驚，他剛剛離開省府就馬不停蹄趕回來，怎麽消息傳的這麽快？
    似乎知道他的疑惑，柳芸拿出一個傳音符，“這東西不僅能夠千裏傳音，而且還能傳輸影像資料，瞬息而至。”
    張亮拿著傳音符，仔細掂量，手指輕輕撫過那塊殘破的玉簡，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感——這是高階符籙特有的靈力反噬。玉簡上那些複雜的紋路。這些紋路不是平麵的，而是立體交織的，仿佛在符紙內部構建了一個微縮的靈能矩陣。
    他嚐試著輸入一些能量，玉簡表麵開始以一種奇特的韻律移動，勾勒出複雜的立體紋路。
    整個玉簡突然懸浮起來，發出柔和的藍色光芒。突然，符文開始重組，在他麵前形成一麵光幕。光幕上出現了模糊的影像，似乎是一個陌生的房間，牆上掛著閃爍著星光的畫卷。
    “好厲害，這個用過的廢棄的傳音符，竟然差點被你激活。”柳芸驚叫一聲。
    “一次性的？”張亮皺起了眉頭。
    “這東西非常珍貴，不同地域之間傳輸一次信息要花費巨大的能量，沒有重大事情，一般不輕易使用。”
    張亮在這裏不認識多少人，況且他如今的速度也夠快，就沒有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他目前急需知道兩件事情。一個是柳家的重力適應丹怎麽樣能夠低價高產，讓低重力區域的人能夠快速適應高重力區的環境；另一個是找到加入"鎖靈草"的生產控靈丹的生產線，徹底摧毀他們的生產鏈，消滅這個如鴉片一般的罪惡源頭。
    細想了一會，張亮突然想到遠在嶽陽鎮的小碗、小滿、牛令狐他們，這些人也在嶽陽鎮製作重力適應丹，而且裏麵有天才的牛令狐，有他們的加入，肯定可以加速柳家的重力適應丹低價高產的目標。
    想到這裏，張亮輕輕抽回手：“我會幫助你們消滅朱家在州府的實力，我有幾個朋友也在嶽陽鎮生產重力適應丹，你隨後把他們接來這裏，人多力量大，把你們的店鋪做大做強，讓更多的人，早點享受重力適應丹帶來的好處。”
    聽到這裏，柳芸插話，“不知怎地，最近一段時間，各地的重力束縛開始減少，大量的人開始從低重力區向高重力區流動，重力適應丹的確供不應求。”
    “有這種事情？”張亮感到詫異。
    “聽人說，但凡是升天洞被破壞的地方，重力束縛就開始減少，人員慢慢就可以自由流動，也不知是真是假。”栁父趕忙補充。
    張亮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繼續剛才的話題，“要摧毀朱家的整個網絡，需要從多個環節同時下手。”
    他又看向那本配方集，\"原始配方和改良後的有什麽區別？\"
    柳父眼前一亮：\"關鍵在於鎖靈草！原始配方用"星靈花"中和重力對人體的傷害，而改良版用鎖靈草取代了星靈花，還加入了"沉魂砂"...\"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柳父詳細解釋了兩種配方的區別。張亮雖然不懂藥理，但明白了關鍵點：存在一種解藥可以抵消鎖靈草的效果，讓被控製的人恢複神智和體力。
    \"隻要有解藥，那些被控製的人就能恢複反抗能力...\"張亮沉思道。
    \"理論上是這樣。\"柳父憂心忡忡，\"但時間太久，沉魂砂會永久性損傷經脈，即使解毒，他們在高重力環境下也很難生存。\"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整齊的腳步聲。柳芸臉色大變：\"是緝拿司！他們怎麽會...\"
    張亮瞬間明白了，\"剛才那些人報的警。\"
    柳父急忙將配方集塞給張亮：\"帶芸兒走！配方絕不能落在他們手裏！\"
    \"不行，爹！\"柳芸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張亮卻出奇地平靜。他感受了一下外麵的氣息，至少有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帶隊的是個氣息不弱的修煉者。搞掉他們不是問題，但會連累柳家父女。
    \"有後門嗎？\"張亮問。
    柳芸搖頭：\"他們肯定已經包圍...\"
    張亮突然有了主意。他快速對柳芸說了幾句話，女孩先是驚訝，然後堅定地點頭。
    \"柳掌櫃，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煉藥室。\"張亮說。
    當緝拿司的人破門而入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煉藥室。幾個重力場失控的藥罐正在空中無序漂浮，地上散落著各種藥材。柳父獨自一人站在中央，神情呆滯。
    \"人呢？\"帶隊的修煉者厲聲問道。
    柳父木然地指向後牆——那裏有一個被重力扭曲出的不規則洞口，邊緣還閃爍著詭異的黑光。
    \"吞噬者...\"一名士兵驚恐地後退。
    修煉者臉色陰沉：\"通知全城戒嚴！他們跑不遠！\"
    與此同時，州府地下縱橫交錯的排水管道中，張亮正帶著柳芸快速移動。他利用吞噬之力在體表形成一層反重力場，使兩人能在管道中輕盈穿行。
    \"爹他...不會有事吧？\"柳芸聲音顫抖。
    \"你父親很聰明。\"張亮安慰道，\"他看到我製造的假象後立刻明白了我的計劃。緝拿司會以為我們從重力裂縫逃走了，不會太為難他。\"
    柳芸緊緊抱著那本配方集：\"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張亮停下腳步，前方隱約能看到出口的光亮：\"首先，我需要你幫我製作解藥。然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們去拜訪一下萬藥閣。\"
    從排水口出來，兩人已經到了城東的一處廢棄倉庫。這裏是張亮上次在州府活動時發現的隱蔽點之一。
    柳芸很快利用帶來的藥材開始配製解藥。張亮則站在門口，感受著遠處緝拿司大規模調動的氣息。他的吞噬之力在體內流轉，比三個月前更加精純。現在的他不僅能操控重力大小，還能製造局部的重力扭曲和反重力場。
    \"好了！\"柳芸的聲音傳來。
    張亮轉身，看到她手中拿著幾十顆泛著微藍光芒的藥丸。
    \"這麽快？\"
    柳芸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是簡化版，隻能暫時抵消鎖靈草的效果，大約持續十二個時辰。要徹底解毒需要更多藥材和時間。\"
    張亮接過藥丸，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奇特能量波動：\"足夠讓他們恢複行動能力逃走了。\"
    \"張大哥...\"柳芸突然欲言又止。
    \"說。\"
    \"萬藥閣守衛森嚴，閣主趙無延本身就是修煉者。而且...\"她咬了咬嘴唇，\"那裏可能有朱天雄的眼線。\"
    張亮露出一絲冷笑：\"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