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你不仁我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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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走後,張亮久久不能入睡,他也不知道霜月為何突然對自己冷淡起來,在這玄天宗,除了她就剩小胖這一熟人。
    剛才與林天豪小弟對戰,若不是室內空間狹小,自己也許會吃大虧。假若林天豪本人前來,恐怕遠非他的對手。
    思來想去,急需龐大的能量來提升自己的實力。假如短期內能夠達到磐石境初階,盡管武技不如他,對付起來也應該不難。
    如今獲取能量的唯一辦法,就是讓小胖帶自己到靈田去打零工,多少能賺些靈幣回來。
    恰好第二天是休息時間,在張亮的軟磨硬泡下,小胖帶他來到宗門山腳下的靈米田。
    近處,大片大片的田地,裏麵種植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禾本植物,植株挺拔,葉片寬厚,縈繞著極其微弱的霞光。一些穿著粗布麻衣、麵容枯槁的人正佝僂著腰在田裏緩慢勞作,每一次彎腰、除草,都顯得無比艱難,汗珠砸在紫色的土裏,瞬間就被吸收。
    田埂上,偶爾走過一兩個身影。這些人穿著明顯精良不少,步履雖也沉凝,卻遠比田裏那些農夫從容,眼神銳利,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他們瞥向田間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漠然和居高臨下。
    小胖告訴他,這就是靈田的管理者,其中一個還是他的遠房親戚。
    張亮眼中一亮,“那你還不願意來?”
    “你以為靈田管理是個好差事?都是一些資質較差,武學無法進步的人才到這裏來。他們幾乎終生都得耗在這田地裏,與這些普通人為伴。親戚知道我還有幾分天資,堅決不願我到這裏浪費時間。”
    “就說我資質一般,想到這裏賺些零錢,安排好我,你就回去勤加訓練。”張亮給小胖支招。
    果然,其中一個老者遠遠看到小胖,氣衝衝趕過來,劈頭蓋臉把他數落了一頓。小胖臉紅脖子粗,趕緊介紹了張亮的情況。
    老者不滿地看著張亮,眼中充滿疑惑,“你的能量波動明顯比小胖還強,怎麽也眼饞這幾個小錢?”
    張亮滿臉堆笑,“一分錢難死英雄漢,我借了別人的靈幣,還是高利貸,實在沒法了。”
    “那就別愣著,那邊缺人,一天十個靈幣,管一頓糙米飯。”老者冷冷地說道。
    接著轉頭瞥了小胖一眼,小胖趕忙溜走了。
    隨老者來到一塊靈米地跟前,老者指著不遠處正在勞作的一位佃農,“按照他的方法,除掉這塊田地的雜草。”
    “好勒。”張亮痛快答應。
    紫壤蒸騰著稀薄的暑氣,每一寸空氣都沉甸甸地壓著禾苗散逸的微弱霞光,以及勞作之人身上滲出的酸腐汗味。風掠過,整片靈稻田便蕩起一層迷離的光浪,美得近乎虛幻。
    那些穿著粗布麻衣的農人卻無人抬頭,他們佝僂得像枯老的樹根,每一次遲緩的彎腰,每一次拔出雜草,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細微咯響,汗珠子滾落,砸進那片妖異的紫色泥土裏,瞬間便被吞沒,留不下半點痕跡。有人磨蹭著,動作拖泥帶水,試圖在監工管事的眼皮底下偷得一絲喘息。
    張亮看的仔細,很快投入到勞作之中。
    他的脊背也彎著,頻率卻快得驚人,手臂精準地探出,薅除雜草,撚出碎石,動作流暢得像經過丈量。額上亦有汗,卻來不及滴落便被隨意甩開。沒人知道,在這旁人隻覺苦熬的勞作裏,張亮每一寸毛孔都在無聲地張開,貪婪汲取著隨風散逸的、那些精純卻微弱的能量流。絲絲縷縷,比發絲還細,匯入體內,滋養著某種深藏的渴望。
    田埂上,那個號稱小胖子親戚的管事眯著眼,視線掠過那些磨洋工的,最終定格在張亮身上,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扯。心裏撥拉著算盤珠:要是都像這小子這般賣力,這成本能壓下多少?省下的口糧和工錢,又能肥多少自己的腰包?他仿佛看到亮閃閃的靈錢在向他招手。
    張亮手下不停,心底同樣一片灼熱。他計算著每一株禾苗的產出,估量著這片土地蘊藏的潛力。若是能自己承包下一塊,哪怕不大,精心侍弄,再將這吞噬之力徹底放開……那收獲,豈是如今這點偷偷摸摸的邊角料可比?這念頭像藤蔓,不停地纏繞,越勒越緊。
    日頭毒辣,他移動到田壟一側,這裏靈氣似乎較它處更為濃鬱幾分。他手下更快,指尖觸及一株異常茂盛的靈米根部的泥土,那裏有一塊凸起的硬物,比尋常石塊更顯圓潤,觸手竟有一絲奇異的溫涼。
    他下意識地用力一摳,想將這“石頭”拔出。
    指尖觸及的刹那,那物事猛地一震!一股能量流快速流入。張亮感到好不舒暢,這難道是靈石?
    張亮的勁頭更足了,似乎一台機器,迅捷地向前推進,想要找到同樣的石塊,卻再也沒有了蹤影,仿佛有人偶然掉落在田地的事物。
    田埂上的兩個管事遠遠觀望著張亮的動作,臉上極為滿意,他們小聲議論著如何設法留下這小子。
    一天很快過去,張亮如期領到了十塊靈幣與一碗糙米。他發現靈幣並不蘊含能量,一打聽才知道,靈幣隻是一種基礎的貨幣符號,一百個靈幣才能兌換一小塊靈石,靈石中才蘊含能量。於是高價用靈幣換取了三碗糙米。
    回往住處的途中,在靠近山腳處,目光卻掃過一大片靈田,全是一些蔫頭耷腦、明顯營養不良的靈禾。這裏的田地怎麽如此貧瘠,是不是靠近山地,土壤缺少肥力或者水源短缺?
    回到住處,張亮關上房門,迅速拿出糙米,瘋狂吞噬起來,一股股精純的能量被他吸收。可惜量太少,甚至比他在地裏撿到的那塊石頭中的靈氣還少些,遠遠不能讓他滿意。
    怎樣能搞到更多靈石?突然,一個瘋狂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第二天上午,張亮照常到訓練場參與日常的訓練,下午卻悄悄溜走,臨走前告訴小胖,“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上廁所去了。”
    管事見到張亮還不到休息日就來到靈田,有些驚奇,“還想打半日工?”
    “我有個請求。”張亮的聲音還虛,眼神卻穩了下來,“我要承包靈田。最大的,產量最低的那片也行。”
    老者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承包?就你?靈種、靈肥、雇工,哪一樣不要錢?你有啟動靈幣嗎?”
    “我每天免費在優質靈田裏工作半日,保證工作效率是普通人的五倍以上,一分錢報酬不要。我拿一年的工作做抵押承包一片低產靈田,一年後,那片低產靈田平時產量多少,我就上交多少,多餘的靈米歸我自己。”張亮拋出一個大膽的計劃。
    “那片低產靈田除了人工費,其實少有盈餘,不過承包給你,還需有人擔保。”
    “我也不認識什麽人,如果你肯擔保,假如靈田豐收,我可以把歸我的那份靈米分你一成。”
    老者見張亮這麽堅決,又有利可圖,眼睛一亮,“這都是你自願的,那片地裏的雇工也歸你管理,隻是可惜了一個練武的好苗子。”
    “你答應了?”
    老者點點頭,“簽字畫押,留下憑據。”
    張亮痛快答應了。
    另一瘦高個管事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了張亮幾眼,終於哼了一聲:“算你走運,正好南坡那片廢…咳,那片肥力差點的田無人管理。簽契約吧,再有一個月就是收獲的時節,如果產量不如往年,交不夠靈米,滾去礦場抵債!”
    “礦場抵債?宗門還有礦場?”
    “別囉嗦,一個小小的初階弟子,讓你租種靈田,還問東問西,不願意快滾。”
    “願意、願意,馬上簽字。”張亮不敢多問,連忙簽字畫押,跟著管事去看他承包的靈田。
    張亮來到這片明顯貧瘠、許多靈禾甚至已經開始發黃的田地前,身後是幾個被管事指派過來、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的雇農。
    “大人…這田,不好種…”一個老農怯生生地說。
    張亮沒回頭,蹲下身,抓起一把紫色的土壤,仔細撚了撚,又湊近聞了聞,甚至舔了一下指尖味道苦澀,蘊含的靈氣稀薄且混亂)。他腦子裏飛速運轉,土壤酸堿度、氮磷鉀配比、微量元素補充……。
    “不好種?”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臉上露出一絲近乎瘋狂的笑容,“那是以前。”
    突然,他拿出昨天在靈田中拿出的那塊富含靈氣的石塊,對著眾人道,“這是什麽?”
    “那是從礦山中炸出來的礦石,遠處的靈田偶然會出現一塊,咱們這塊地,離山近,地裏的這種石塊稍多些。”
    “這裏也有?如果你們撿到這樣的石塊,必須交給我,每撿到一塊,可以休息一天。”
    眾人一片嘩然,這個小管事還有著收集石頭的癖好。紛紛到靈田中找那種石塊。
    沒多久,真有人找到張亮想要的石塊,或大或小,足有十幾塊。
    張亮高興地收起石塊,“今天休息,明日準時來工作。”
    兩個管事也沒有理會張亮的做法,反正提供給他的雇農都是老弱殘兵,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背景,在優質靈田裏勞作的成果,還不夠提供給他們的食物。
    拿到石塊後,張亮依言來到優質靈田,開始了他免費的勞作。
    晚上回到住處,詢問小胖有沒有人發現自己下午不在。小胖笑了,“初級班的學員人最多,根本沒人關注誰在不在。”
    張亮這才放心,關閉房門後,開始吞噬那些石塊中的靈氣,隻是量有點少,依然不能讓他滿意。這些石塊應該是鍛造靈石的靈礦,在運送或者開采過程中,偶然掉落,被洪水帶到靈田裏的。
    明天該安排這些雇農設法改良土壤了。隻要靈米豐收了,那可是一大筆財富。如何改良土壤?爺爺的土法、生物課本裏的知識碎片……在這一刻猛地撞擊、串聯。
    有了,張亮的思緒最後落在田邊堆放的、無人問津的雜草和秸稈上。
    第二天下午,張亮指著靈米地旁,堆積小山般的雜草秸稈,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去找些大缸和淤泥來。把這些雜草秸稈,全都給我鍘碎了收過去。”
    雇農愣住了,試圖勸阻:“公子,您這是……這些賤草爛杆子沒什麽用,占地方……”
    張亮終於緩緩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沒有什麽淩厲的殺氣,卻冰冷陌生的讓說話的雇農心裏猛地一哆嗦,後麵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照做。”
    ……
    接下來幾天,張亮指揮著將鍘碎的秸稈、雜草、少量淤泥、水按粗略回憶的比例混合,不時伸手進去感受溫度,甚至不顧眾人驚恐的阻攔,親自嚐了點點析出的液體味道。
    散發著複雜氣味的大缸不夠用了,張亮又讓他們挖坑漚肥。雇農們的眼神裏充滿了困惑和一絲極微弱的不敢表露的期待。暗中撇嘴,覺得這公子哥怕是病壞了腦子,在發癔症。
    十幾天後的下午,當張亮將第一批漚好的、顏色深褐、氣味已然不同的肥水,小心兌入靈田的灌溉渠中時,奇跡發生了。
    那些原本病懨懨的靈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葉片開始舒展,褪去枯黃,泛起濃鬱的靈光綠意。然後,稻稈開始劈啪作響,瘋狂拔高、抽穗,穗子以驚人的速度變得飽滿、沉甸,金色的穗浪在夕陽下翻滾,濃鬱的靈氣幾乎化為實質的白霧,在稻田上空繚繞不散!
    “神跡!神跡啊!”老管事第一個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所有佃農都驚呆了,隨即爆發出狂喜的哭喊聲。他們的收入與靈田的收成有關,以前隻能勉強在這貧瘠的靈田混日子,如今,終於有了盼頭,眾人的積極性很快得到提高。
    消息像野火一樣燒遍了整個靈田區。
    所有人瘋了一樣湧到南坡這片廢田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片奇跡般的景象。禾苗還在以一種違背常識的速度茁壯成長,穗粒開始凝結,飽滿而充盈。
    回到住處,張亮的心潮起伏,按照契約規定,他將擁有上千斤靈米的支配權。他閉上眼睛,想象運轉吞噬之力,那濃鬱得化不開的靈氣仿佛受到了無形巨力的牽引,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旋,瘋狂地湧入他的體內!
    好事多磨,正在他展望幾天後的豐收場景時。
    “砰!”
    一聲巨響,他臨時搭建的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又被人從外麵一腳踹得粉碎!
    木屑紛飛中,幾名身穿錦袍、麵色陰沉到極點的男人堵在門口,身上散發出的能量波動如同實質的山嶽,壓得張亮瞬間喘不過氣,體內奔騰的力量瞬間凝滯!
    為首一人,目光如刀,死死釘在張亮臉上,聲音冰寒刺骨:
    “你這個狗膽包天的東西,用這等邪術,壞我靈田規矩的?!”
    張亮還以為是林天豪前來找茬,等看清來人的麵目時,心中一驚,此人竟然與靈田管事穿著相似的衣服。他大著膽子詢問,“閣下是誰?來這裏有什麽事?”
    “我,靈田的總管事。你們背著我簽什麽合同,竟然在宗門的靈田裏倒騰什麽廢料,那是對靈米的汙染。”
    “那不叫汙染,是農家肥,能夠增加靈米的營養成份。”
    “胡說八道,這麽多年了,從沒有人那麽做過,靈米質量,關乎到宗門的根本,不容你們這些小人搗亂,從今日起,你們的合同作廢。”
    “你說作廢就作廢,上麵有管事的簽名。”
    “我是總管,我說了算,從明天起,你承包的那塊田收回公有。當然啦,如果你願意交出你那邪術的秘方,我允許你繼續在靈田打工。”
    張亮終於明白了,有人眼紅自己的增產術,故意前來行訛詐之事。剛得罪了林天豪,又有惡人前來找茬,怎麽辦?
    有了,惡人自有惡人磨,他裝作害怕的樣子,“即使我答應了,我大哥不答應事情也不好辦,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他會打斷任何得罪他的人的腿。”
    “一個小小的塵芥境弟子,竟敢威脅我?你大哥是誰?老子先打斷他的腿。”
    “塵芥境第一人,林天豪,你敢惹他嗎?如果你能打敗他,我願無償把靈米增產的秘方告訴你,而且還會為您效勞。”張亮一臉諂媚的樣子。
    “好好好,明早你就會聽到消息。”幾人說完,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