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變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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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的朔風裹挾著黃沙,如猛獸般拍打著營帳,發出沉悶的嘶吼。營帳內,朱雄英獨自坐在案幾前,案幾上堆積如山的卷宗在風中沙沙作響,燭火在銅燈盞中劇烈搖曳,將他疲憊不堪的身影扭曲地映在帳幔上。這些天,他不眠不休地調查,眼睛布滿血絲,整個人瘦了一圈。每次感覺即將抓住真相的尾巴,線索就像春日的晨霧,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就在他揉著發痛的太陽穴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淩亂且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如同重錘般敲擊著他緊繃的神經。“太孫殿下!太子殿下他——”親衛的聲音帶著哭腔,話還沒說完,朱雄英已經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朱雄英猛地掀開主帳的簾幕,一股刺鼻的藥味和濃烈的血腥氣撲麵而來,讓他幾近窒息。營帳內,七八位太醫神色慌張,圍成一團,銀針在搖曳的燭火下閃爍著森冷的寒光。藥童捧著銅盆匆忙奔走,盆中的清水早已被染成暗紅,恰似流動的鮮血。
    “讓開!”朱雄英雙眼通紅,怒吼聲震得帳幔瑟瑟發抖。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醫官,看到床榻上的朱標,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朱標麵如金紙,毫無血色,唇角殘留著未擦淨的黑血,胸膛幾乎停止了起伏,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老太醫顫抖著收回診脈的手,官帽下的白發被汗水浸濕,臉上滿是無奈與絕望。
    “殿下……毒素已侵入心脈,老臣等……回天乏術……”太醫的聲音帶著顫抖,在寂靜的營帳內格外清晰,像一道晴天霹靂,劈向朱雄英。
    朱雄英踉蹌著跪倒在床前,握住朱標的手。曾經,這雙手溫暖有力,教他寫字、騎馬,給予他無盡的關愛;曾經,這雙手在他迷茫時堅定地指引方向,在他失落時給予安慰。可如今,這雙手冰冷僵硬,沒有一絲生氣。往昔的畫麵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不斷湧現:集市上的蓄意混亂,山林中的精心埋伏,夥夫詭異的下毒……每一次危機,他都拚盡全力,卻始終沒能護爹周全。自責與悔恨如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
    “查!給孤徹查!”朱雄英突然暴起,腰間佩劍出鞘,鋒利的寒光瞬間照亮整個營帳,眾人紛紛後退。劍鋒所指,帳幔應聲而裂。“三日之內,若找不出下毒之人——”話音戛然而止,他望著爹凹陷的麵容,喉結劇烈滾動,最終隻是輕輕將爹散落的鬢發攏好,轉身時大氅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
    應天府的黎明被急促的馬蹄聲踏破。奉天殿內,朱元璋接到八百裏加急奏報,龍案上的白玉鎮紙被他憤怒地摔得粉碎。老皇帝盯著奏章上“太子昏迷”四個朱批大字,鷹隼般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紙張,滿朝文武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殿內一片死寂。
    “傳旨!”朱元璋的聲音冰冷刺骨,如同寒冬的北風,“著錦衣衛指揮使率緹騎三百,沿途接應太子鑾駕。太醫院全體太醫在午門跪候,漏掉一個——”目光如刀般掃過丹墀,“朕便讓他們世代行醫的招牌,永遠掛在刑部大牢!”
    同一時刻,坤寧宮的馬皇後聽聞消息,手中的茶盞“啪”地摔在地上,碎瓷四濺。她臉色蒼白如紙,腳步踉蹌,在宮女的攙扶下,不顧儀態,匆忙趕往奉天殿。太子妃常氏得知丈夫出事,淚水奪眶而出,像決堤的洪水。她顧不上禮數,直奔奉天殿,見到朱元璋後,撲通一聲跪地,聲音哽咽:“父皇,太子他……到底怎麽了?”
    官道上,朱雄英親自駕馭馬車,馬鞭在空中揮舞,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為避開可能的埋伏,他們選擇了一條崎嶇難行的山路。車輪在坑窪的路麵上顛簸,車廂內雖鋪了三層錦褥,卻依然擋不住爹在顛簸中發出的痛苦呻吟。每一聲呻吟,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刺進朱雄英的心髒。他握韁繩的手越勒越緊,皮肉磨破,鮮血滲出,在麻繩上結成暗紅的血痂。
    “殿下,前麵就是長江渡口。”親衛指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江麵提醒道。朱雄英卻突然抬手止住隊伍,眯起雙眼,望向渡口飄揚的旗幟。本該是龍江衛的青龍旗,此刻竟換成了陌生的玄鳥紋。
    “取孤的千裏鏡來。”朱雄英沉聲道。銅管中清晰映出渡口官兵佩刀上的特殊紋飾——那是西安秦王府親衛獨有的標記。朱雄英冷笑一聲,轉頭對李景隆低聲道:“改道采石磯,用商船暗渡。”他最後望了眼昏迷的朱標,解下腰間蟠龍玉佩交給心腹:“若子時前不見煙花信號,你帶太子走水路去鳳陽。”
    當鑾駕終於衝破重重阻礙抵達應天時,朝陽門外的景象讓朱雄英瞳孔驟縮。朱元璋親自身著素服出迎,身後跪著的太醫們捧著藥箱的手不停顫抖。老皇帝幾步上前掀開車簾,看到兒子慘白的麵容,龍袍下的身軀明顯晃了晃,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標兒……”蒼老的手指撫過朱標眉心的淤青,那是途中馬車顛簸撞的。朱元璋突然轉身揪住朱雄英衣襟,怒吼道:“咱把你爹交給你,你就是這麽……”怒吼戛然而止,他看清了孫子眼中密布的血絲,以及衣領下還未愈合的箭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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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內,太醫們忙得焦頭爛額,銅壺滴漏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仿佛倒計時的鍾聲。朱雄英跪在龍床前,看著太醫們用金針渡穴,看著巫師們搖鈴焚符,甚至默許西洋傳教士往爹靜脈注入可疑的紅色液體。當最後一位醫者搖頭退下時,他忽然抓住老太醫的衣袖:“用曼陀羅花。”
    “殿下!此藥凶險……”老太醫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本草拾遺》記載,曼陀羅可喚遊魂。”朱雄英從懷中取出泛黃的醫書,某頁折角處滿是他翻閱的痕跡,“加三倍劑量,孤親自試藥。”說著,他奪過藥杵,將曬幹的褐色花瓣碾成細粉,沒人看見他往藥粉中混入了自己腕上的三滴鮮血。
    服藥後的爹突然劇烈抽搐,身體如弓般緊繃。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朱雄英死死按住爹的手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當抽搐漸止,他敏銳地捕捉到爹睫毛的顫動——雖然微弱如蝶翼振翅,卻是這些天來唯一的生機。
    “繼續用藥。”年輕的太孫聲音沙啞得可怕,“再備曼陀羅汁十升,每日辰時灌服。”轉身時,他撞翻了藥盞,碎瓷片上倒映出他扭曲的麵容。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那些史書上力挽狂瀾的雄主,原都是被命運逼到絕境的困獸。
    西安秦王府的密室裏,姚廣孝正在焚毀信箋。跳動的火苗映著他光頭上的戒疤,宛如惡鬼睜開的眼睛。“可惜那曼陀羅……”他對著虛空歎息,仿佛早知道朱雄英會走這步險棋。朱樉把玩著從渡口截獲的玉佩,聞言輕笑:“先生怕了?”
    “貧僧隻是好奇,”黑衣僧人用木棍撥弄灰燼,“當太孫殿下發現真正的毒引就藏在東宮每日供奉的禦酒中,該是怎樣精彩的表情?”餘燼飄落在他們腳邊,拚出個猙獰的笑臉。
    回到應天府的日子裏,朱雄英一刻也不敢鬆懈。他深知,朱樉和姚廣孝不會就此罷休,必須盡快找到證據。考慮到朱樉遠在西安,他決定從朝中與朱樉有聯係的官員入手。朱雄英利用自己在朝中的人脈,秘密召集了幾位忠誠可靠的大臣,向他們說明了情況。這些大臣對朱雄英的遭遇深感同情,也對朱樉的行為表示憤慨,紛紛表示願意協助調查。
    朱雄英和大臣們製定了詳細的調查計劃。他們對朝中與朱樉來往密切的官員展開全麵排查,分析這些官員的日常行為、社交關係和財務狀況,試圖找出蛛絲馬跡。同時,朱雄英還安排親信偽裝成普通百姓,在市井中搜集關於朱樉和這些官員的傳聞。
    調查過程中,朱雄英發現戶部侍郎鄭立言近期行為十分反常。鄭立言不僅頻繁出入一些隱秘場所,還與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會麵。每次會麵結束後,他都會神色匆匆,警惕地觀察四周,仿佛生怕被人發現。朱雄英敏銳地察覺到,這個人或許是揭開朱樉陰謀的關鍵。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安排親信對鄭立言進行全天候的監視。
    經過幾天的跟蹤,他們終於發現,鄭立言與西安的朱樉之間存在秘密書信往來。傳遞書信的人十分狡猾,每次都選擇在深夜,在偏僻無人的小巷中進行交接。朱雄英得知消息後,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花,他決定想辦法截獲這些書信,從中尋找證據。盡管他知道,朱樉和鄭立言必定會采取嚴密的防範措施,但為了給爹討回公道,為了大明的未來,他毫不畏懼,毅然迎接這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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