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鳳梧下車的腳步一頓。
    “你先是覺得我討厭你，現在又說我嫌你煩。”說完抬眼看向他，目光不盡坦然：“我的感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唐鳳梧不想再讓自己處於被動的地位，所有情緒都被微生商牽在手心隨意拉扯，不能再自以為是，覺得微生商再日常不過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勾引自己。
    這樣……
    太難堪了。
    “還是說。”他上了台階，走到了微生商的側邊，微微偏過頭，沒什麽情緒：“你想要所有人都喜歡你。”
    也沒等微生商答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喊叫。
    唐鳳梧看向聲源的方向，錯身同他擦肩而過。
    ……
    不是？！
    微生商目瞪口呆。
    唐鳳梧為什麽會這麽想他。
    那就算這樣，所有人都喜歡他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嗎？他從小到大收到過的情書和告白數不勝數，無一不會在告白的開頭控訴他性格惡劣，狂妄自大。但在告白的最後，他們不都覺得自己脾氣再怎麽壞，性格再怎麽不好，都是合情合理的嗎？
    微生商陷在愣怔之中，找不到有什麽問題。
    “喂大哥，你還來不來？”牧趙秦看他呆在那裏良久也沒個動作，忍不住出聲催促。
    “知道你長得帥別站在路中間拍寫真了！”
    微生商堪堪回過神，看向黑色玻璃裏自己的倒影。
    很完美啊。
    這有什麽問題？
    為什麽他就是不喜歡？
    微生商皺了皺眉，看了眼唐鳳梧挺拔清冷的背影，將嘴一撇跟在他身後走進了酒吧。
    酒吧內燈光搖曳，音樂震耳欲聾，人群隨著節奏肆意舞動，可這熱鬧的氛圍卻與他的心境格格不入。
    樓安瀾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們，揮著手大聲招呼：“這邊，這邊！”
    唐鳳梧和牧趙秦先後落座，微生商緊跟其後，緊貼著唐鳳梧就坐了下去。
    瞧著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都能看得出臉色不好的微生商，駱歆揶揄道：“病號，今晚行嗎你？早點回家吃藥去。”
    微生商：“你眼瞎了？我不行？”
    駱歆快言快語：“臉臭得跟鍋底似的，路上有一姑娘想找你搭訕都被你的臭臉給熏走了，你不眼瞎誰眼瞎？”
    “嗬。”微生商冷笑一聲，接過柏溪年遞來的一杯威士忌仰頭悶了個一幹二淨。
    “誒你……也不用這麽著急吧？”
    眾人感覺他狀態不對，麵麵相覷。
    “誰惹公主您生氣了？”
    “某人。”每當這種時候微生商都覺得自己是個孬種，跟唐鳳梧慪氣，隻敢自己排解，連個屁都不敢放。
    一邊的唐鳳梧端起桌上的啤酒輕輕抿了一口，什麽話也沒說。
    被這樣的氛圍籠罩，眾人也心照不宣地琢磨出了點內容。
    駱歆見狀，眼神在他們二人之間遊移，趴在唐紅雪耳邊問：“他們又吵架了？”
    唐紅雪正自己調酒，聞言掀起眼皮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活該。”
    駱歆愕然，驀的轉頭看向唐紅雪：“你罵誰呢？”
    唐紅雪輕啄了一口混了很多酒水飲料的半成品，皺著眉頭道：“我愛罵誰罵誰。”
    或許是相同血脈之間的共鳴，唐鳳梧在唐紅雪說話時抬起了眼看了她一眼，自嘲般挑了挑眉。
    “一號和二號，十指相扣對視一分鍾。”
    樓安瀾話音剛落的一刹那就引來了眾人的抗議。
    “樓安瀾，能不能別這麽惡心人啊？”
    “誰跟你玩曖昧遊戲，跟你狐朋狗友身上學的這招別用在我們身上。”
    “就是安瀾，你照顧一下我的雞皮疙瘩。”
    “……”
    樓安瀾用兩指夾著鬼牌，幸災樂禍地看著眾人：“我可不管，我好不容易當國王。”
    “不行，你再這樣的話國王遊戲拉進黑名單。”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看！”
    微生商問了一句：“你們在玩什麽？”
    “國王遊戲。”柏溪年從卡盒中抽了張牌給他：“玩不玩？”
    微生商沒回答他的問題，用肩膀碰了碰唐鳳梧，微微側過臉，輕聲道：“你玩不玩？”
    唐鳳梧轉過頭沒看微生商，而是繞過他對柏溪年道：“抽張牌給我。”
    柏溪年笑了，纖長的手指夾著兩張卡牌：“一號。”
    “二號。”
    “你和微生商十指相扣神情對視一分鍾。”
    他話音剛落，空氣中先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隨後又響起了兩聲冷笑。
    分別來自唐紅雪和樓安瀾。
    牧趙秦不明所以，膽戰心驚地朝樓安瀾使了個眼神，壓低了聲音道：“你笑什麽？他倆人一看就是又吵架了！”
    樓安瀾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麽？”
    她看向唐鳳梧，詢問道：“喝酒還是做懲罰？”
    唐鳳梧幾乎沒有猶豫：“喝酒。”
    微生商一直都在看著他，聽到他選擇了喝酒，眼中飽含期待的光沉寂了下去。
    就在他想要端起酒杯後唐鳳梧一步一飲而盡時，下一秒，手腕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給按住。
    微生商一怔，轉過頭，對上了唐鳳梧清冷的視線。
    青年從他手中搶過酒杯，十分鎮定，口齒清晰不徐不緩地道：“他病剛好，我替他喝。”
    隻是他垂眸之間，仍然掩蓋不住眼尾的那一抹嫣紅。
    “……6。”
    唐鳳梧的善意是一個導火索，卡座間又再次沸騰了起來，氛圍活絡，你一言我一句將方才的冷卻鞭笞得煙消雲散。
    微生商卻沒有融入進去。
    他看著唐鳳梧抬起四十五度角的側臉，修長的脖頸和殷紅的唇色以及五官分明，優越的眉骨和鼻梁。
    唐鳳梧喉嚨吞咽間，五光十色的彩燈旋轉映照在他的臉龐，幾滴濕潤的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流出，漂亮的眉骨微微蹙起，吞咽的速度卻沒有放緩。
    像一塊沾染上情欲的寶玉，讓人忍不住想要用親吻和撫摸玷汙。
    一杯畢。
    唐鳳梧從容地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發出很輕的聲響。
    他似是累了，捏了捏眉心深深靠進了柔軟的皮質沙發裏。
    過了良久，他甚至沒有睜開眼，微微沙啞的清冷嗓音發出聲音：“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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