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看了，那又怎樣？”
    微生商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不是很足。
    他覺得現在的唐鳳梧好性感，好帥，好想親。
    唐鳳梧不喜歡自己的肢體接觸，要是親了一定會被冷眼相待，說不定……還會被扇巴掌。被薄薄一層肌膚包裹著的修長的指骨貼在他的臉上的時候，能感受到皮膚之下湧動的灼熱的血液。
    還能感覺到那一瞬間從脈搏傳來的心跳。
    更更重要的，是柔軟的嘴唇相碰的一刹那流通四肢百骸的電流。
    賺大發了。
    微生商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將一隻手撐上了唐鳳梧身旁的沙發靠背，鬼使神差一般，緩緩地將身體靠了過去。
    就在他癡迷於想象中的碰撞時，下一秒，本該閉眼假寐的青年陡然睜開了眼睛，視線不偏不倚的定在了他的臉上。
    “……”
    “你想幹什麽？”
    微生商的魂都飛了。
    唐鳳梧應該是有些醉了，竟然抬起手摸上了他的側臉，食指指尖輕描淡寫地順著下頜骨滑到了下巴，取而代之的，是稍稍用力的鉗製。
    做著狎昵的舉動，眸光卻是平靜地在打量。
    微生商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
    “我想q……”
    啪——
    話還沒說完，嘈雜的空氣中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是一個巴掌，不過比起巴掌，更像一個禁忌的，充滿了不可言述的曖昧愛撫。
    別人知道唐鳳梧喝醉了喜歡扇人巴掌嗎？
    在南安普頓的第一晚，微生商就已經初次體驗了這種感覺。
    “抱歉。”
    唐鳳梧輕闔著雙眸，用最平靜的語調說道：“保持距離。”
    “啊……哈……”微生商喉間溢出輕歎。
    真可惡，明明唐鳳梧就要適應他的觸碰了，臨門一腳，棋差一著，還是欠缺點火候。
    微生商的臉皮和耐力早就在這三年的冷戰中淬煉得無比堅硬結實，既然唐鳳梧都已經有服軟的態度了，那就不用急於一時。
    卡座裏的其他人還沉浸在歡樂之中，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小插曲。
    他沉默一會兒，問唐鳳梧：“我前幾天一直纏著你，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不耐煩了？”
    唐鳳梧有時候對他這種喜歡追根究底的性格感到厭煩，但最重要的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一次，他比微生商沉默得更久：“你是病人。”
    但他這番敷衍了事的回答卻沒有澆滅微生商的興味盎然，他扯著唇，骨子裏的玩世不恭無法抵抗地從每個細胞中溢出。
    他行雲流水地倒滿了兩杯快要溢出的酒水，端著就逼身靠近唐鳳梧：“既然那杯都幫我喝了，這杯也不能拒絕我。”
    唐鳳梧眉頭微蹙，薄唇吐出二字：“什麽？”
    微生商眉梢輕挑：“當然是交杯酒。”
    酒精順著血管肆虐，帶來了些許的困倦，唐鳳梧閉上眼睛，過了幾秒又睜開：“別胡鬧。”
    “我沒胡鬧。”
    他臉上表情漸漸淡去，一張冷臉美得懾人：“我隻知道你不喝我這杯就是討厭我，咱們一個圈子裏抬頭不見低頭見，鬧這麽難看，別人要是問我什麽我也不好回答，不然你這貞潔烈女的態度，還能是我把你草爛了，叫你怕了我不成？”
    他話音剛落，唐鳳梧被氣得胸前劇烈起伏。
    誰不知道微生商性格惡劣，這幾天犯病裝得好一手大尾巴狼，還真讓唐鳳梧生出了這人回頭是岸的僥幸心理。
    不說話便是黛玉，一張口恨不得叫人把他嘴撕爛。
    一字一句從唐鳳梧的牙縫中蹦出：“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計較。”
    說罷，便生硬地從微生商手中奪走酒杯，眼也不眨地一口喝下。
    “誒……”微生商有些遺憾：“交杯酒。”
    嘭——
    酒杯暴躁地壓在桌麵的聲音響起，惹得不 少人的視線投來。
    “別犯賤了。”
    樓安瀾都已經習以為常：“唐哥也真是菩薩心腸，也就他能忍得了你。”
    微生商不以為意：“忍得了我？”他悠悠喝幹淨了杯子裏的酒一邊道：“誰知道是不是虛與委蛇。”
    “我從小最敬愛的就是唐哥，天天熱臉貼冷板凳，恨不得給他提鞋，看來人還是不能下賤，不然就是伸著臉給人扇巴掌。”
    他說得情真意切，差一點就是聲淚俱下，叫人怎能不為之動容。
    唐紅雪都忍不住開口：“鳳梧，阿商還是病人。”
    容時年紀最小，平日裏性格沉悶，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唐哥，老商隻是嘴毒了點，心有不壞，你怎麽也跟他計較？”
    跟他計較？
    唐鳳梧看著微生商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勾著唇，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若不是看在這張好臉的份上，他早在十幾年前就把微生商揍得哭爹喊娘。
    但現在已經沒用了，人已經在所有人的縱容下成功長歪，甚至到了現在他也沒法真對微生商生氣起來。
    向別人揭露微生商方才說了多麽驚世駭俗的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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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病人……又喝了酒。”唐鳳梧抬手將他的臉推開：“這次我原諒你。”
    “什麽病人不病人的？”微生商歪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唐鳳梧：“我隻知道那幾天唐哥哥身上的熱情都快把我給蒸熟了。每天ying到快要爆炸，睡都睡不著。”
    孟浪的調情在唐鳳梧心頭掀起了軒然大波，他心頭震顫，但麵上卻又是一番雲淡風輕。
    “那你真厲害。”
    他話語一頓，轉了個彎：“你是不是喝醉了？”
    微生商酒量不好，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如果是喝醉了，那這些話說出來也就情有可原了。
    隻是沒想到微生商喝醉了不僅會亂咬人，還會顛三倒四胡言亂語。
    聽到唐鳳梧竟然在給自己找借口，微生商眼珠子轉了一圈，模棱兩可道：“應該吧。”
    唐鳳梧無奈，那就隻能把他方才說的話當耳旁風，他歎了口氣：“上去睡覺？”
    微生商垂下頭懶洋洋地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你陪我吧。”
    帶著清甜酒氣的氣息噴灑在側臉，唐鳳梧隻是稍稍停頓就感覺到倍感不妙，他屏住了呼吸偏過頭，準備開始收拾微生商。
    將人的一條胳膊扛在了自己肩頭，唐鳳梧扶著人站了起來，對彌留在卡座裏的眾人道：“你們玩，我帶他上去休息。”
    彼時隻有樓安瀾和牧趙秦衝進了舞池中狂歡，剩下的所有人都有一搭沒一搭地嘮嗑喝酒。
    見唐鳳梧和微生商告辭，都有些驚訝。
    柏溪年：“怎麽就腳底抹油要走了？”
    陸君回捂著嘴嗬嗬笑：“別把我侄子賣了。”
    唐鳳梧輕笑：“放心，賣了也不會忘了你的份。”
    唐紅雪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唐鳳梧：“好。”
    兩人就此離開。
    微生商雖是將手臂橫搭著唐鳳梧的整個肩膀，但實際上沒使多大勁。
    他覺得自己還清醒得很。
    走到了半路，微生商眼尖地瞧見兩個男的拉扯著進了衛生間，他心頭一動，嘴唇擦著唐鳳梧的耳垂道：“哥，我想上廁所……”
    唐鳳梧瞥了他一眼：“上去上。”
    微生商立馬耷拉下了一張臉，無辜又委屈：“可我急啊。”
    唐鳳梧懷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人，隻好折返腳步，帶著微生商走進了衛生間。
    微生商猜得沒錯，方才火急火燎進來的兩個男人沒少在衛生間裏幹齷齪事。
    他們一進來的時候，隔間內傳來了丁玲桄榔的碰撞聲，與此同時交相呼應的，還有空氣中曖昧的水漬聲和粗重的呼吸聲。
    微生商裝著弱柳扶風，發現自他們進來之後，唐鳳梧的身體便處於緊繃的狀態。
    原來哥這麽純情呢。
    微生商勾起嘴角偷笑，在唐鳳梧轉過頭來的前一秒將嘴角壓了下去。
    “你站得穩嗎？”
    微生商搖了搖頭，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晶瑩剔透的琥珀含著水霧，像靜謐夜空中懸掛的滿月，被薄雲輕輕環繞，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宛如遺落人間的仙物，承載著無盡的浪漫與遐想。
    這雙眼睛是他多少個午夜夢回，繾綣在夢境深處的徘徊。
    可他也明白，這雙偽裝得天真單純的眼眸深處，到底藏匿了多少的乖張跋扈。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冷淡是為了掩蓋對他求而不得的喜歡，不知道到時候又會掀起什麽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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