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舊賬
    “我今晚在家裏住。”
    青少年之後，微生商的生長速度不減，到如今差不多比他大了一號。
    唐鳳梧察覺到微生商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下一秒又放鬆，抱著他的腰的手摸了摸，像抱著小孩一樣一手環腰一手貼著肩胛將他抱進懷裏。
    “嗯。”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隻是吃醋。”微生商很喜歡碰他，年輕時候是不喜歡控製衝動的親吻，相處得越發日久之後，則是更喜歡無關欲望的，親密的觸碰。
    “家裏沒有你好冷，我過去陪你一起住好不好？”
    微生商總是這樣，讓他感覺沒了自己就會死掉一樣，但不知道是不是休息下來之後給了他思考這段關係的空間。
    微生商這些年嘴上雖這麽說，但自從他離開秀場之後，一直都隻住在這裏。
    唐鳳梧忙的時候有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一趟，他們之間除了電話聯係，基本上就沒有見過麵。但過了忙碌的時間點，微生商又十分熱切地給他做飯穿衣，打點好生活中的一切，然而過了這段熱戀期之後，又會有一段時間不見蹤影。
    有段壓力過大的時間，他想找微生商打了電話過去卻是關機，一查ip卻發現他人在國外。
    唐鳳梧甚至陰狠地在想，這個人該不會按捺不住骨子裏的惡劣行徑，出軌了？
    他打過不少離婚官司，有牽及人命的，也有關聯巨大經濟債務糾紛的。
    然而當這樣一個戲劇性的種子埋在自己身邊時，他卻隻有手足無措。
    他思緒萬千，但看著微生商那張惹人垂憐的臉，最終隻是勾起一抹笑點了點頭：“好。”
    當晚，他住了下來。
    洗好澡從浴室裏出來之後就瞧見微生商把洗漱用品什麽的都搬過來了，牙刷緊挨著放，毛巾和浴巾也緊緊堆疊著摞在一處。
    唐鳳梧洗好澡先上了床，他拿著手機處理律所裏的公務，三次延期的案子還在和原告方扯皮，差一點才能收尾，所以微生商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貼上來。
    他找了吹風機站到床邊晃了晃手示意，唐鳳梧挪了挪身子，背對著他方便動作。
    冰冷的水滴從發梢落在了脖頸上，唐鳳梧瑟縮了一下，下一秒頸間便被一塊燥熱的毛巾給圍住。
    頭發吹幹了，唐鳳梧還在和對方交涉公事，等他手上工作全部結束之後，一抬頭，卻發現房間裏隻剩下他一個人。
    微生商不見了。
    他下床踩著拖鞋往外走看去，然後他就聽見了隔壁書房發出的一點雜亂的動靜。
    “怎麽又跑過去了……”
    唐鳳梧兀自喃喃，剛想握上門把手，下一秒，房門猛地被拉開，他看見微生商慌亂的表情，還未看清書房裏的情形，燈光驀然暗了，手被緊張握住，整個人被輕輕推住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嘭——
    書房門轟然關上。
    “……”
    兩人麵麵相覷，還是微生商先開口說話：“困了嗎？去睡吧。”
    唐鳳梧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反握住了微生商的指尖。
    回到房間燈光刺目的地方，唐鳳梧這才發現微生商緊張得耳根都在泛紅。
    做了什麽虧心事？
    唐鳳梧想問，但微生商卻佯裝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上了床之後和往常一樣從善如流地將他整個人攬進懷裏。
    用下巴輕輕磨蹭他的發頂，在額角留下一個溫情的吻。
    “睡吧。”微生商拍了拍他的脊背，將他輕哄入眠。
    可能是臂彎太過溫暖，又或者是微生商給他帶來的安全感太強，他當晚竟然沒有中途醒來。
    第二天睜開眼正思索著是不是忘了什麽的時候，手機裏那道催命的鈴聲便不請自來地響徹整個房間。
    微生商正走進房門想要叫他吃飯，一看見他握著手機，便露出了一個我懂的善解人意的表情，主動退出房門回避。
    唐鳳梧心中的怪異感越發強烈，但情景不等他多想，隻能歸咎於十年過去，微生商心智上的成熟。
    他接通電話，是昨天原告方打來的。
    “我，張玉清，唐律，別來無恙啊。”
    唐鳳梧正神，客套地問了聲好：“張小姐，如果需要理墨堂的法律援助可以直接撥打到律所熱線。”
    對麵的女人輕笑一聲：“可唐律給我的不就是你的私人電話嗎？”
    對麵的女人聲音過於柔媚，唐鳳梧這會兒竟然在慶幸微生商不在。
    “張小姐您誤會了，我留下的名片上的電話就是律所熱線。”
    “哦……那應該是我記錯了。”
    唐鳳梧：“那張小姐還有別的事嗎？沒事的話先就這樣，我還有別的事要忙。”
    “律所說你今天休假，別想騙我。”
    女人鎮定自若地話一出，兩邊都陷入了沉默，又過了一會兒，唐鳳梧聽見那邊帶著一些斥責意味的聲音響起。
    “唐律不愧是律界公認的狠人，連這種喪良心的委托都敢接。我是張琦親姑姑，他連親姑姑都敢奸汙，他是畜生，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唐鳳梧默了默：“張小姐，我記得您當初向法院提起的民事訴訟僅有關於您的哥哥，張琦的親生父親張荻去世後留下的股權繼承糾紛，後邊的刑事附帶的證據都是您臨近開庭才提交的，且每一次都證據不足，是不是該反思您自己的原因呢？”
    “嗬……”女人冷笑一聲，緊接著一道折磨耳朵的長甲劃在手機屏幕上的聲音透過電信號傳來、
    “那我要是說，我當真有確鑿的證據呢？”
    “張小姐，您也知道有些證據他講究實效性，就比如你提的……”
    “不是奸汙，是克索裏。”
    “……”
    “唐律，我奉勸你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話，免得此事之後，在律界身敗名裂。任誰也救不了你。”
    “嘟——”
    電話掛斷。
    唐鳳梧坐在床上盯著手機思索了幾分鍾。
    他穿好了衣服就往房外走去，路過客廳順手提起公文包就要奪門而出。
    在門合上的前一秒，他才驟然想起來家裏還有一個人。
    往回退了幾步，他對上微生商有些悲傷的視線，唐鳳梧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律所有事。”
    “……”
    唐鳳梧被他瞧得頭皮發麻。
    “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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