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人類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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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薄荷水可以降火,唐鳳梧死馬當活馬醫,給微生商倒了杯薄荷味的啤酒。
    一口下去,微生商的臉紅上加紅,簡直就像燒熟了一樣。
    兩人麵麵相覷,唐鳳梧笑得不行。
    微生商彎腰捧水漱了漱口,無奈道:“酒一點也不好喝。”
    唐鳳梧把剩下的喝了之後品鑒一番:“難喝嗎?我覺得不錯啊。”
    微生商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你剛喝了藥還喝酒。”
    “我錯了。”
    “……”
    他們下樓的時候正好是吃晚飯的高峰期,天色有些暗了,燥熱的風也多了幾分涼意,唐鳳梧出門前加了件薄外套,可沒想到沒走幾步身上就多了層薄汗。
    他把這歸咎於幾分鍾前吃了感冒藥的緣故。
    於是等走到了煙火味比較重的地方,他就將外套脫了下來。
    “早飯真豐富啊,你們西猛人的飲食作息還挺健康的。”
    微生商抿著笑,無語地嗬嗬了幾聲:“現在是傍晚。”
    唐鳳梧:“……哦。”
    他買了酒釀丸子,邊喝邊走。
    “你真是跟酒過不去了。”微生商一邊挖苦,“我幫你拿吧。”
    唐鳳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幫你拿。”
    “這不重。”
    微生商表情執拗:“你是病號。”
    說著便將外套從唐鳳梧手裏搶了過來。
    他也不會在心裏細想,看一個人自己拿件衣服都會心疼的毛病是怎麽來的。
    西猛的酒製品特色不少,一路上見到不少家傣家米酒,但更吸引他的是芒果酒和菠蘿酒,還有玻璃罐裏盤懸著一條蛇的藥酒。
    交錢接過酒壺的時候唐鳳梧雙眼都在放光。
    “酒鬼。”
    唐鳳梧掀起眼皮笑盈盈地反問他:“你明天還要上學?”
    微生商不知道想什麽,目光悠悠落在他身上,然後嗯了一聲。
    “那你沒有這個口福了。”
    “周三晚上就放假。”
    唐鳳梧頓了頓。
    “如果你那個時候還沒走,我陪你喝。”
    “……”
    回到客棧,兩人正要上樓,一抬頭看見了兩個令人意外的來客。
    岩錄一身球服把能露的都露出來還嫌熱,脖頸間掛著風扇嘩嘩地吹,召思微可能是怕蚊蟲叮咬,穿得嚴實多了,手上還拎著個看起來分量不少的保溫盒。
    他們四人就站在樓梯上下大眼瞪小眼。
    “……阿商?”
    岩錄這時候還沒心沒肺地一個箭步衝下來半個身子吊在微生商身上:“我說你人去哪兒了,按道理你應該待在房間裏做作業才對,大熱天的還穿外套,你丫被召思微傳染了?手上提的什麽,給哥看看。”
    微生商嫌熱將人給推開:“你們來找我幹嘛?”
    “哦,給你帶了好東西……”
    “櫻桃。”召思微走到他麵前,表情有些冷:“爸讓我給你帶了櫻桃,你不是會做罐頭麽?正好小櫻桃不方便運輸存儲,賣不完,多了就帶給你。”
    “他怎麽又……”微生商欲言又止:“你帶回去吧。”
    召思微一動不動,淡淡地瞥了眼唐鳳梧,又對微生商道:“你房間裏有招待客人的麽?他當年利用你賺錢,這是他欠你的,你隻需要安心收下就行。”
    “是啊。”岩錄這腦子根本沒空分心空氣裏彌散的無形硝煙,樂道:“反正人家隻是來旅遊的,你一個雨林土著還不盡地主之誼招待人家。”說著又小聲補了一句:“還是第一次見你交朋友呢,公雞下蛋母雞打鳴,千年鐵樹都開了花……”
    唐鳳梧站在一旁忽然感覺自己多餘,沉默聽他們你來我往的幾句,終於抓住了空隙,對微生商道:“把東西給我吧,我先上去了。”
    微生商躲開他的手認真看著他:“我幫你提上去。”
    唐鳳梧笑,但覺得有點不合時宜,或許說有種奪人所愛的空落感襲上心頭,嘴角壓了壓:“不用,我又不是沒有手。”
    說完便將東西從微生商手裏拿回,朝幾人溫和笑著點了點頭,最後同召思微擦肩而過,獨自上了樓。
    人影消失在樓梯間時微生商的目光還戀戀不舍地黏在上頭。
    岩錄喂喂兩句叫魂:“你作業做完沒有?我今晚還要拿回去抄。”
    微生商瞪他一眼:“你不早說。”
    岩錄一臉懵逼:“我怎麽沒說,不每周都這樣的麽?”
    微生商不等他說完,大步流星地跨上樓。
    岩錄沒想到他今天這麽積極,受寵若驚,嘴都笑得合不攏,忙在他身後喊道:“邵老師還等著我們去學校搬試卷呢!今晚岩清的生日你沒忘吧?就等著你了!”
    但微生商已經火急火燎地跑上了樓,原地隻剩下了滿肚子疑雲的岩錄和臉色難看的召思微。
    岩錄看他今天不對勁,用手杵了一下:“你幹嘛呢?黑臉的關公叫喳喳?我妹生日你可別弄這一出?”
    召思微若有所思地看著天花板,隔了半晌憋出來一句:“那個人怎麽待這麽久?”
    “誰啊?”岩錄恍然大悟:“剛才那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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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撓了撓下巴道:“他看起來比我們年紀大點,嗨,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麽?看起來忒憂鬱神秘了。”
    召思微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懟他:“隻有你咋咋呼呼的,別一棍子打死。”
    說完也不管吹胡子瞪眼的岩錄,抬腳上樓去了。
    微生商隨手抄起作業本之後就往乙二的方向跑。
    速度很快,但急衝衝跑到門口之後,他卻又怯了一下,用力平息紊亂的喘息,捋了捋腦袋上的頭發,可惜沒有鏡子讓他整理儀表。
    噔噔——
    門又是過了很快才打開。
    唐鳳梧看見是他也沒意外,可能在這裏,除了微生商以外沒人會敲響他的門。
    他看了眼微生商的身後彎了彎眼:“怎麽來了?”
    微生商早就想好了借口:“今晚喝了藥就別喝酒了。”
    唐鳳梧笑:“聽你的。”
    “別熬夜了。”
    “好。”
    “早點睡。”
    “……我盡力吧。”
    不知道還要說什麽,旁邊又有人靠近,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微生商頭皮發麻,心說這兩人怎麽老是陰魂不散。
    唐鳳梧似是聽出了他的心聲,朝他擠眉弄眼,小聲道:“忙你的吧,有空偷偷來找我。”
    有空偷偷來找我……
    微生商琢磨著這句話到底哪裏不對。
    但彼時唐鳳梧已經將門關了,召思微和岩錄兩人眼看著也走到了跟前。
    “櫻桃我放在你桌上了。”
    召思微多看了一眼門牌號,岩錄則是驚訝一拍手:“你們房間窗子還是對著的,難怪。”
    微生商發愣,心虛道:“難怪什麽?”
    “難怪你們認識啊。”
    微生商撓了撓頭,沒對上召思微帶有深意的眼神,自顧自往外走:“走吧,不是找我有事麽?”
    岩錄哈哈大笑地跟上:“你還真忘了,好歹岩清前幾天來咱班門口提醒你了,老妹一顆道心支離破碎,看她還不好好學習。”
    微生商轉頭笑他:“你好意思說岩清?她都進了國家隊集訓,你呢?”
    說到這,岩錄道:“你才奇了怪了,當初怎麽不選擇保送,反倒要來跟我們擠占高考名額?難不成正要跟白漂亮攜手共赴清北?”
    微生商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岩錄被他瞪得直發笑,嗬嗬道:“行行行,又是我多嘴了,今天是我妹的生日,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還有就是過了這個生日她就要去省城跟我爺一起住了,想著日後見不到你,這次見麵要跟你談談心。”
    他邊說邊眉飛色舞,像個衝業績的紅娘,司馬昭之心就差寫在了臉上。
    召思微白了一眼,隨後就聽微生商一臉疑惑開口:“她都進集訓隊打算保送了,幹嘛還要找我談。”
    岩錄一頓,下一秒哈哈大笑:“我測……微生商!你丫該不會以為狗清真要跟你聊學習上的事兒吧?”
    微生商不以為意,隨手掰了朵路邊的花:“我們除了學習也沒聊過什麽。”
    “她喜歡你啊!”岩錄怒其不爭地對著微生商歎了口氣:“你真是笨死了。”
    微生商一怔,竟是思考起來:“她喜歡我?”
    他看了眼岩錄,得到確認的答案,又皺著眉看向召思微:“她喜歡我?”
    那模樣,好像在很認真的思考怎麽會有人喜歡他這個問題。
    岩錄在旁邊演著恨鐵不成鋼,反觀召思微輕笑:“怎麽?”他問:“你覺得她不應該喜歡你?”
    微生商反問:“喜歡不應該是個很慎重的問題麽?”他默了默:“我們都不熟,她有點……太隨便了。”
    “笑掉大牙了。”好笑到了極點,已經是不好笑了,一想到被說隨便的還是自己的妹妹,岩錄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召思微一點沒意外,淺笑著問他:“那你覺得喜歡應該是什麽?”
    微生商沒有一點猶豫:“你很無聊嗎?”
    召思微笑得更厲害了:“哈哈……不,抱歉,我不問了。”
    室外的溫度更高,但風總是能起到警醒人的作用。
    走了幾步,召思微裝作不經意間提起:“但我感覺你挺喜歡那個人的。”
    抬起眼,又對上微生商澄澈的眼神。
    召思微忍不住低頭失笑:“阿商,你到底有沒有學會人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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