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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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像輕紗一般注入高樓落地窗中,如瀑如墜的白色綢緞窗簾在被窗棱切割出的陰影中搖晃,從高樓露台自上而下地俯瞰,晨光初曦,車水馬龍從四麵八方匯聚,在安市特有的綠水青山的天地裏,形成一種別有風情的賽博森林之景。
小區裏有點連成片的園林景觀,與高樓綠植相互映襯,太湖石堤、奇峰羅疊、鬆竹裏掩映著似火的楓葉,頗有一種——雖由人作,宛若天開的意境。
逃到這樣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閑雲野鶴,微生商卻不知道他怎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的,麵色蒼白得像沒吃過飯。
陽光如同一道光幕灑在了微微淩亂的床上,床上的人呼吸勻稱,一張臉埋在雪白的枕頭裏透徹玲瓏,黑色的頭發遮住清雋的眉骨,眼睫雋秀得如墨筆勾勒,恍然間以為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在看不見的被褥之下,手腕和腳腕卻盡數被絲絨包裹的枷鎖緊緊銬住。
微生商交疊雙腿坐在窗邊的椅子裏,身上仍是那身亙古不變的“夜行衣”,一手撐著太陽穴,一手抬手抓住了簾外的一縷陽光,同時也在唐鳳梧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團模糊的投影。
“驕驕,嬌嬌。”一個是嬌鸞雛鳳,一個是涓埃之微,好像天生就是陰陽對立的兩麵。
他念了一晚上,對這個特別的稱呼如獲至寶,無形之中竟然有種蒙昧靈威的背德感,但這樣的想法隻是曇花一現,微微灼傷了心田,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然也不會無所顧忌地把唐鳳梧綁了捆回他自己家裏。
床上的人眼睫稍稍動了動,呼吸頻率也微妙地發生了變化。
微生商看在眼裏,輕聲笑了笑,輕佻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怎麽也是老情人見麵,分外眼紅,自己酣睡這麽久,連睜開眼看我一眼也不願意?”
唐鳳梧依舊沒有什麽動靜,跟雕塑一樣,如果不看開始錯亂的呼吸暴露了他已經醒來的事實。
微生商依舊自說自話:“我們的過去難道有這麽不堪嗎?驕驕?”他站起身靠進床邊,冰冷的銀鏈在頸間晃蕩,唯能窺見一絲反光,他的聲音如同浸在湖水中那般潮濕,他對唐鳳梧的尋找持續了整整兩年,已經從當初的一時興起變成了如今的頑固不化、執迷不悟。
堅持一件看不到終點的事情太久是很容易在心裏積壓成疾的,微生商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本就肮髒汙穢的心早在日複一日的尋找中變態扭曲。
他曲起一條腿跪在床邊,一手扼住唐鳳梧的喉嚨輕輕摩挲,居高臨下地奸視唐鳳梧清冷聖潔的臉,看他的下頜逐漸變得緊繃,眉心也不自然地抽動,心間像是有烈火在烹燒。
不就是裝睡麽?
微生商冷笑一聲。
“你最好裝一輩子。”
話落,他便猛地咬上了唐鳳梧的唇,就像兩年前唐鳳梧咬他那樣凶狠毫不留情,撬開牙關掃蕩,鐵鏽味瞬間在口腔之中蔓延,感受到那孱弱屋裏的抵觸之後,微生商終於滿意地哼笑出聲,隨即大手托著他的後腦,不顧身下之人的抵抗,更加用力的吮吸親吻。
“唔……”
唐鳳梧睜開了眼,自由呼吸的權利被剝奪,四肢被緊緊束縛,唯有繃得像弓的脊背在負隅頑抗,他死死瞪著麵前的人,看他閉著眼吻得深入又陶醉,恨不得把他舌根咬斷讓他滾得多遠有多遠!
終於,讓他找到了空隙,他趁微生商鬆懈了力度,突然咬向那片嘴唇,鹹澀的血珠從傷口中冒出,微生商悶哼一聲,緊接著唐鳳梧肩胛猛地用力,額頭撞上對方高挺的鼻梁。
嘭——
“啊!……嘶……”
在鼻梁與額頭撞擊的脆響裏,微生商表情猙獰直起身,狼狽抬手接住了鼻尖滑落的血跡。
鈍痛停留在鼻梁上盤旋久久不肯離去,微生商仰著頭不讓血滴落在被子上免得弄髒了唐鳳梧的淨地,目光自上而下睨視唐鳳梧:“你他……草,小瘋子。”
唐鳳梧一雙黑眸哀憐憐地瞪視著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徒勞無功,隻聽得細碎的金屬碰撞聲響。
兩人看起來都沒好到哪裏去,微生商早不複往日那樣養尊處優,精致銳氣的臉上留了不少疤,一年前眼角那條被人用刀割出來的痕跡還清晰地掛著,此刻又是鼻梁負傷,就像剛在八角籠中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唐鳳梧本身就沉屙難起,嘴上又掛了彩,我見猶憐,好似被誰淩辱了去。
微生商看他這般倔強的神情更像弄他,心頭一熱,原本就要流幹淨的鼻血又變成涓涓細流,淌起來沒完沒了了。
他笑了一聲,轉身去了衛生間處理。
“微生商!”唐鳳梧聲音沙啞,帶著怒不可遏的音調:“你這個神經病究竟踏馬要幹嘛!”
衛生間裏傳來嘩啦水聲,唐鳳梧看不見微生商的影子,感覺自己跟自己吵架,更是怒火中燒:“你瘋了嗎?!啊?!老子遇上你真是倒黴!狗日的!什麽話也不說就把老子捆在這!你這個王八蛋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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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罵一邊狠踹箍在自己身上的枷鎖,枷鎖非但皮毛未傷,蓋在身上的被子卻掉了一地。
好在衣服都安然無恙地穿在身上,隻是稍顯淩亂,唐鳳梧竟然慶幸地想,這狗東西還沒有這麽喪心病狂。
這時微生商已經處理好臉上的血跡走出來了,臉上沾著欲落未落的水跡,鼻子上肉眼可見地清了一片,然而非但沒有影響他的俊美,還在此基礎上更添了幾分桀驁不馴的匪氣。
“你給我放開!”唐鳳梧赤紅著眼,心髒以不正常的頻率在胸腔裏亂撞:“如果你想要我死就盡管把我綁著,我要是今天被你氣死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微生商掀起衣擺擦臉的動作一頓,聽見唐鳳梧的話竟是嘴角詭異抽動著笑了起來:“做鬼也不放過我?”他好像上輩子聽過這句話,不過當時溫情大過威脅:“那可太好了。”
唐鳳梧感覺自己要被氣得當場歸西。
隻是微生商雖這麽說,但也沒當真要一直為難他,在床邊側坐用一條鐵絲給手上的開了鎖。
一隻手剛被釋放的那一刻,唐鳳梧蓄滿了雷霆之力的一拳便颯然抽了上去。
啪——
微生商被打得腦袋一偏,臉上隱隱作痛,卻沒有頭一次被抽那般火辣辣的疼,他舔了舔唇角的痕跡抬起眼笑看唐鳳梧:“這兩年沒吃飯嗎我的驕驕,怎麽連罵人的一半力氣都使不出來?”
唐鳳梧當即反唇相譏:“是你臉皮變得更糙更厚了。”
他說完便生起一種詭異的感覺,兩年沒見,為什麽他們交談起來卻反而更加的從善如流了?唐鳳梧一陣惡寒,他不願將這樣的善如流歸因於這場綁架。
心頭一抹怪異的感覺仍舊揮之不去,緊緊攥著的餘怒未消的拳頭垂落身側,下一秒,整隻拳頭便被微生商粗糙的手心包裹在內。
唐鳳梧驚愕抬起眼,卻沒如預料之中那般對上微生商戲謔的視線。
對方正垂著眸,小心托著他的手,心無旁騖地用長滿厚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掌指關節。
“……”
唐鳳梧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但微生商此時沉默的就如化身非牛頓流體似的,一掙紮就用力,一卸力就溫柔。
眼神情真意切地觀察折騰他的手,仿佛剛才出的那一拳多麽地動山搖似的,非得確認沒有納米級的傷口才肯善罷甘休。
實在見了鬼了。
唐鳳梧實在對這樣溫情的一幕接受無能,更願意認為這是隻微生商的惡作劇。
“微生商……”
青年看向他,眼神平靜地詢問。
“你這樣不覺得很奇怪?”
“什麽奇怪?”微生商不以為意,鬆開他的手放在一邊,並探身將拖地的被子拽了上來扼在他的腰間,並伸手為他撫平了肩膀上的衣服褶皺。
唐鳳梧把他的手拍開,有些猶豫:“你人設崩塌了。”
微生商手撐著床,認真地看著他道:“其實我一直挺溫柔的。”
“?”
“微生商,我們還沒有關係好到可以隨便開玩笑的程度。”
“……”
“所以什麽時候把我放了。”
他話音落下,微生商緊接著就沉默了很久,琥珀色的眼眸專注地凝望著他,似是要看到心髒的最深處,仿佛要將靈魂都穿透。
“不放。”
“我怕你又躲著我一個不留神就跑得無影無蹤?”
唐鳳梧一時愕然,他甚至懷疑自己這兩年間是不是失憶過一段時間:“我躲著你?”
微生商輕輕頷首,喉結滾動帶出冷笑。他和唐鳳梧在彼此心底的分量從來都不對等——當年離開赫廷堡格不久,他便發了瘋一般反悔,頂著科萊昂家族的通緝零連夜返回隻想再見唐鳳梧一麵,然而得到的卻是唐鳳梧人間蒸發的消息。時隔兩年終於抓到這衣冠禽獸,唐鳳梧居然理所應當地改頭換麵,看他的眼神疏離得仿佛曾經那些糾纏的日夜從未存在過,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他在躲著自己麽?
唐鳳梧一哂,盯著他語焉不詳的說:“是你說的有緣自會相見,自那之後我們就該橋歸橋路歸路,然而你卻把這兩年你找不到我的原因歸咎於我在躲你?”他語氣漸緩,身形往後一靠,無端讓人產生了身份轉換的錯覺,好像現在被枷鎖困住的受審者,從唐鳳梧變成了微生商:“是否有些牽強附會,自作多情了呢?”
“……”
“牽強附會?自作多情?”
微生商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幾個音節,眼角的刺痛順著神經往太陽穴攀爬,他清晰的聽見自己的胸腔在瘋狂衝撞著胸腔,輕描淡寫幾個字,仿佛自己七百個夜不能寐和牽腸掛肚,在唐鳳梧眼裏,不過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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