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暗香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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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新麵孔。”
曲斯年看著祝衡光旁邊那盤靚條順的帥哥挑了挑眉。
旁邊的龔甜笑容得意:“這就是我們老板,怎麽樣?夠帥吧?”說著她抬頭看向微生商勸道:“小商總別急著走唄,我們老板這次可真的是慕名而來的。”
說話間,祝衡光和男人已經走到了跟前。
淩嶽明顯就認識男人,勾搭著對方的肩膀走到微生商麵前,笑嘻嘻地介紹道:“給你介紹個朋友唐鳳梧,影視出品方的新貴,我說老商,再怎麽樣你也不能不給我著兄弟一個麵子,不相親,這朋友是必須得交的吧?”
旁人應聲附和。
“是啊,收起你那世外高人的格調,咱們接接地氣,感受一下銅臭味。”
“別搗弄你那破魚竿了,出來賣弄賣弄風騷,給我們出品圈增添一些新鮮血液。”
“以後有這位天神哥哥給你解解悶,也不會嫌聚會無聊了吧?”
微生商被高高架起,一不留神便被推到了唐鳳梧麵前。
他玩味地審視著麵前的男人,瞧他風度翩翩地伸出手,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小商總,我是星宇的唐鳳梧,幸會,有機會一起打高爾夫。”
不說合作,隻說高爾夫。
倒是符合他們這些標榜清高,實際上利欲熏心的暴發戶的風格。
微生商沒立即接話,轉眸掃了淩嶽一眼,兩人眼中皆是閃過興味。
“天神哥哥?”四個字在他口中碾過都變得繾綣,微生商輕輕握住了唐鳳梧的手指,曖昧地捏了捏。
看他麵色不變,心中喟然這位新貴真是忍辱負重。
“咱們圈子裏什麽時候有這麽膩歪的名頭了?”微生商麵容款款,話語間卻是含沙射影:“怎麽用在那些戲子身上的人設通稿,如今也膨脹到出品人身上了?”
他這話顯而易見是要麵前的人下不來台。
話音一落,周圍的人發出隱約的竊笑。
麵對微生商的刻意難堪,後邊的祝衡光都已經維持不住影帝的體麵了,唐鳳梧卻聽不懂般神色自若,脫俗地回了一句:“天神確實是謬讚,畢竟在小商總您的麵前,什麽樣的人會被襯托成胭脂俗粉不是麽?”
唐鳳梧沒有錯過麵前這個男人見他第一眼時的愣怔,他在很多人身上見過這種目光,所以並不意外。
而微生商對他出身的嘲弄,亦在他的意料之中。
熟人多的圈子裏,捧高踩低是常態。
如淩嶽這般,看似不分高低貴賤都樂意主動結交的交際花及時雨,骨子裏缺乏主見,要靠微生商來給他的主辦晚宴站台撐場子,才有底氣滿場子風風火火地亂竄。
而微生商這種自始至終都身居高位的,分明自己當過演員,卻還是會把戲子二字放在嘴邊調侃,由此看來不管他的行徑多麽惡劣,都無關捧高踩低媚上欺下,而是本性使然了。
餘光稍微掃過曲斯年。
——庸碌平常的膏粱之徒。
二人的目光在握手結束的時候依舊沒有移開,指尖被揉捏得有些生熱。
他們站在這裏四目相對,無論眼中迸發的是情意綿綿還是刀光劍影,都無比登對和賞心悅目。
但唯有龔甜知道,他老板又在頂著這些譏諷的目光,心中給在場所有人明碼標價。
“真是大膽……”她哭笑不得地喃喃。
微生商沒再冷嘲熱諷,算是給了一個台階下,也讓其他人看作是承認唐鳳梧和星宇進入他們圈子的信號。
淩嶽暗自鬆了口氣,同唐鳳梧和祝衡光再次交談起來。
“說起來老商之前也演過電影,照常說還是祝衡光的前輩呢。”
祝衡光靦腆地舉起酒杯向微生商敬酒:“微生老師,久聞大名今天能在這裏見到,真是我的榮幸。”
微生商微微勾唇舉起酒杯卻沒有喝酒,隻是自我挖苦一句:“不過是幾個配角,談不上前輩,不比你年少有為,年紀輕輕就奪了金蘭桂冠。”
“哪裏哪裏……”祝衡光笑說,“您的作品到現在還在我們學校作為教材放映呢……”
他話沒說完,就見微生商從褲兜裏掏出震動中的手機,周遭的談論聲也在鈴聲的回旋中輕了下去。
微生商拿出來一看,正想劃掉,旁邊湊過來的曲斯年便少見多怪地嚷嚷起來。
“什麽時候的事?”
“我怎麽不知道?”
“……”
麵對鋪天蓋地的調侃,微生商淺笑不言,鉤子似的目光撞在唐鳳梧那張俊逸非常的臉上又移開。
幾人送他到停車場,陪著微生商等代駕,看著他上了車才回到宴會廳內。
桃花苑裏坐落著一片片三進蘇式園林宅院,一進門,白牆圓月、翠綠搖曳、竹影斑駁。二進門,眼前豁然開朗,一方小巧別致的庭園展現在眼前,庭園中央漾著一泓清泉。
沿著泉邊小徑直行,微生商瞥見主樓的燈光正亮著,保姆和管家都在正廳忙著打掃布置,興許要接待什麽客人。
他腳步一轉,朝著姹紫嫣紅的小樓走去。
回房洗了澡,走出浴室便聽見手機鈴聲又響,這次聲音減弱,不出兩秒就停了下去。
拿起手機發現來電人竟然又是文珈,正想回撥,房間門便被敲響了。
他揉著濕發打開門,垂眸瞧見是傭人來傳話。
“商少爺,文珈少爺說有要事找您商談。”
微生商懶得移步,又問:“什麽要事?非得今晚說?”
傭人仿佛照著他的話複刻,一板一眼地道:“是要緊的事,今晚就得商談。”
微生商係緊了腰間的浴袍係帶,跟在傭人身後朝主樓走去。
還未踏進主廳門,餘光就被珍寶的珠光閃得快要眼瞎。
走到文珈坐前才發現各種奇珍異彩比比皆是陳列於前,那叫一個金光閃耀非同凡響。
他撿起衣袂鑽石袖口,戲謔道:“給自己備的彩禮?這麽恨嫁?”
文珈光著腳蹲在實木沙發裏,滿臉愁容:“你快給我挑挑,明個兒要送禮。”
“送禮?”微生商詫異非常,愕然笑道:“又是你哪位叔叔爺爺的走馬上任,有必要這麽大陣仗麽?”
他轉身去果盤堆裏挑挑揀揀,撕開唯一能看的薯片吃了起來。
“哪裏是什麽爺叔,你俗不俗,我那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契結金蘭,你這個蠢豬,剛不才從淩嶽的晚宴上吃回來麽?動我果籃幹什麽?”
“滾。”
文珈看微生商滿頭的長發仍在滴水簡直礙眼極了:“叫人給你吹個頭發。”
微生商:“不用。”
文珈笑道:“真是個天生的賤人,誰來伺候你都不樂意。”
微生商反唇相譏:“看你上輩子是吃溺餿遺矢噎死,於是這輩子絞盡腦汁要吐出去。”
“……”
看他當真是餓極了,文珈這才叫人去給微生商弄點吃的。
微生商坐在島台高凳上吃完了整碗雜醬麵,終於有了點力氣,接過保姆遞來的海鮮炒飯,問道:“怎麽都交新朋友?一個新朋友弄這麽大陣仗,多少錢都不夠你幾個家賊敗的。”
“你有必要吃得像個餓死鬼麽?”文珈躺在貴妃椅上翹著腿玩手機,一邊道:“新朋友?淩嶽那條狗崽子也算是熟人滿天下了,有什麽好稀罕的,話說物以稀為貴,情因老更慈,就他朋友,切……我那筆友才叫一個金蘭玉質。”
微生商念起先前見的某暴發戶,吃著炒飯含糊道:“也還好吧,有的人就挺有意思,不過淩嶽是真該死,整個宴廳裏的東西跟他一樣廢物,中看不中用。”
吃完飯,他坐在沙發上,手中頂著燈把玩手裏的手表:“玉盤銀針還鑲鑽……”他將表隨手往茶幾上一扔,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
“東不東西不西的,誰給你上供的高端貨,俗透頂了,您交的是朋友麽?別是仇人,這俗物戴出去是要被嘲笑的。”
文珈跟個老太爺似的單盤腿嚼弄煙鬥,聽見微生商的埋汰話,眼也不抬地道:“我就樂意給他最好的,他是天神我就給他明堂高座,他是俗人我就給他俗物,有什麽好忌諱的?”
“天神……”又聽到這二字,微生商似笑非笑地沉吟兩秒,樂道:“倒是我不夠真誠了。”
他無所事事地在園子裏逛了一圈散步消食,天上的明星閃著身子從雲端探出頭來,數夠了幾十顆便覺得困倦,自顧自回房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