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五章 都讓誰睡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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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探向奚午承的鼻尖時,奚午蔓意識到這個動作有點過於自然熟練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有那啥大病,人家隻是喝個酒,就擔心對方會死掉。
    哪這麽容易就死了。
    但是——
    奚午蔓趺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胳膊交疊,搭在床沿。
    這個安靜睡著的人,像隻知道為了母乳而哭泣的嬰兒一樣,毫無防備。
    即使喂給他一顆藥,他也毫無意識。
    但是,接受不了死亡。
    接受不了莫名其妙的死亡。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突然就出了車禍?
    好好的實驗室,怎麽突然就發生爆炸?
    好好的兩個人,怎麽突然就成了肉醬?
    好好的一位母親,突然就心髒病去世。好好的一位父親,突然就被打死。
    大王椰怎麽突然就向人類施暴?
    是巧合嗎?
    莫名其妙。
    這荒誕的、不跟人類講道理的世界。
    於是用巧合安慰自我,安慰需要安慰的人。其實根本安慰不了任何人。好聽的話其實難聽得要命。
    任何形式的死亡都像是蓄意謀殺。
    但,凶手是誰?
    凶手在哪裏?
    看不見。
    有任何人看見嗎?
    沒有。
    自然背下了一切。
    自然是凶手。隻有自然。你看,她、他、它,都是自然死亡。他們死於自然。他們如此說。
    扯淡的謊言。
    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推了一下,外麵漆黑一片,奚午蔓沒看清探進來的臉長什麽樣。
    也許沒有人。
    也許是幻覺。
    出現幻覺並不是稀奇事。尤其在身心疲憊的時候。
    現在就很累。
    奚午蔓趴在床邊,閉上眼睛,聽覺卻敏感得異常。
    那扇門一直來回晃動,在黑暗中,細微的聲音被無限放大,一下又一下,聒噪無比。
    可是睜眼,那扇門紋絲不動。
    這該死的睡眠不足。
    還是睡會兒吧。
    睡會兒。睡會兒。
    睡。
    通過堅持不懈的自我催眠,奚午蔓成功入睡。
    她不確定奚午承醒了多久。她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他的視線。
    床頭櫃上電子鍾的微光映亮他的眼,同樣在她眼中留下波光。
    電子鍾開始發出嗡鳴。
    奚午蔓試圖抬手關閉,腿腳卻都麻了。稍稍一動就痛得厲害。
    奚午承坐起身,關掉鍾。
    “你不去c國了?”奚午承的第一句話。
    “去呀。”奚午蔓小心活動筋骨,“這不還早嗎?”
    “那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奚午蔓懷疑奚午承是故意的,“這就得問哥哥了。”
    奚午承沉默片刻,嘴巴呈出一個並不標準的圓。
    “我忘了,這是你的房間。”
    他掀開被子,下床,站在奚午蔓身旁。
    “我不在a市的時候,哥哥都讓誰睡在我的床上?”奚午蔓仰頭看他。
    “沒有人。”他脫下西服馬甲,輕輕扔在床尾凳上。
    “是嗎?”奚午蔓用溫柔的口吻表達自己的不滿,“哥哥霸占這張床,可是很熟練的。”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他慢慢解著襯衣紐扣。
    “如您所見,我的床被您占了,我隻能坐在這裏,現在手麻腳也麻。”
    “我向你道歉。”他把襯衣扔向床尾凳,進了浴室。
    不接受道歉。
    奚午蔓在心裏嘀咕,試著做更大的動作。
    剛剛能站起身,她又聽見奚午承的話音。
    “蔓蔓,幫我取套衣服過來。”奚午承說。
    怎麽不自己去?
    話到了嗓子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隻下半身裹著浴巾,確實沒辦法自己去取。<集團總裁在家裸奔。這可真是無良媒體的記者們會寫的東西。
    奚午蔓一走出臥室,就看見醫生錢莫貪從奚午承的房間出來。
    “小姐,您有看見少爺嗎?”醫生遠遠就開口問。
    “您找他有事嗎?”奚午蔓回問。
    “少爺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我想他現在已經醒了,所以給他送醒酒藥。”醫生向奚午蔓走近,回頭向奚午承房間的方向看一眼,“但少爺沒在臥室,也不在書房。”
    要是說奚午承在她的房間,未免奇怪。
    奚午蔓選擇不暴露奚午承的行蹤。
    “您給我就好,我拿給他。”奚午蔓向醫生伸手。
    “那就麻煩您了,小姐。”醫生把藥盒遞給奚午蔓,就下樓去了。
    奚午承應季的衣服並不多,奚午蔓很容易就為他搭好當天的衣物。
    將衣服連帶著藥盒塞到奚午承手中,奚午蔓打算離開,被叫住。
    “我需要你幫我打下領帶。”他用這個理由留下她。
    你又不是不會。
    話到嘴邊,化為一個客氣的微笑。
    想什麽呢小老弟,你以為你是祁湘?可以肆無忌憚地衝奚午承發脾氣?
    奚午蔓背過身去,背對奚午承,乖乖等他叫自己。
    沒一會兒,叫她的不是奚午承的話音,而是肩頭的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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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轉向奚午承,接過他手中的領帶,踮起腳尖。
    拉緊的時候,奚午蔓的心頭莫名一顫,酸溜溜的。
    “嗯,不愧是我,眼光真好。”她往後退了一步,用刻意的輕鬆語氣掩飾內心的情緒。
    “我們家小午蔓看上去——”奚午承彎腰直視她的眼睛,“快哭鼻子了。”
    “哥哥也出現幻覺了?”奚午蔓自信自己沒有表現出傷感。
    奚午承的視線沒隨他起身的動作上移。
    “可惜,再舍不得,你下午也要去c國了。”他起步往臥室門口走去,視線這才離開奚午蔓的眼睛。
    “我沒舍不得還真是抱歉。”奚午蔓低聲嘀咕,抱起被奚午承遺忘的外套,跟在他身後。
    早餐不在家裏吃。
    奚耀航請大家一起喝早茶,在a市大飯店。
    奚耀航、黃奉清、奚午承,理所當然。
    周家那幾位,也成了理所當然的。
    還有幾位,奚午蔓隻認得樓德淳和蘇慎淵。
    這頓飯吃得慢慢悠悠,這天聊著聊著,飯店包廂就成了生意場。
    周寘行,未來可期的年輕人。深得一眾大佬的賞識。
    他確實是厲害。在a市也沒待多久,就能跟一眾常年混跡於a市商界的大佬開一般不能開的玩笑了。
    要知道,那群老家夥,比a市文聯那群家夥好不到哪去,都是一樣的排外。
    但周寘行完全成了他們自己人。
    對周寘行圓滑的奉承話,奚午承並不耐心,借一通電話,先行離場。
    公司有事,連奚耀航都不能留他。
    奚午承一走,奚午蔓瞬間感覺整個渾身不自在,尤其不時瞥見蘇慎淵。
    那永遠注意不到她的蘇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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