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先擔心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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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
    太可怕了。
    梅疏的臉色瞬間一變,那驚悚的,仿佛麵對的是一隻長犄角的惡魔,一隻食人的野獸。
    那溫柔、永遠麵帶微笑、彬彬有禮的,奚耀航的千金,到底去了哪?怎麽會被這惡毒的女人假替?
    “你太可怕了,你居然騙過我的兒子,你居然騙過我,你居然——”梅疏頻頻往後退步,“你騙過我們所有人。”
    “我騙了您什麽呢?”奚午蔓稍稍偏頭。
    永遠的無辜,永遠的困惑不解。
    “你根本不適合做我的兒媳。你根本不應該進周家的門!”
    “您這樣說,我會很傷心,夫人。”奚午蔓緩步,拉近與梅疏的距離。
    “你站住,別過來。”梅疏抬起左手,掌心完全朝向奚午蔓,“站住!”
    “您為什麽衝我大發脾氣?”奚午蔓站在原地,“我並沒有對您做什麽,我對您沒有任何形式的不尊敬,我始終把您視作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認真聽您的教誨,全盤接受您的指責,並下定決心改正一切您認為不好的品行。我希望您能認可我,畢竟,我可是您唯一的兒子唯一想要共度終生的人。夫人,請問,您對我還有什麽不滿意?您為什麽要衝我大發脾氣呢?”
    “你閉嘴!”梅疏終於繃不住,一向親切的臉都有些許變形。
    “啊——”奚午蔓展眉解頤,“您需要一位永遠沉默的兒媳,您希望我永遠不要說話,是嗎?我親愛的媽媽。”
    “你不要叫我媽媽!”
    “不叫您媽媽,我該怎麽稱呼您呢?”奚午蔓啟步,繼續向梅疏走近,“夫人,請不要那麽生氣。請允許我吻吻您的手背,請允許我用淚水與懺悔消除您的怒火。您是我親愛的丈夫唯一的母親,我不忍心看您美麗的臉蛋因我而添上皺紋。”
    梅疏轉身就要離開,奚午蔓迅速攔到她麵前,雙手抓住她的肩膀。
    “您沒事吧?”男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聽見很大的動靜,擔心您出事。”
    那是與梅疏一起來的。
    男人身後,還有好幾位與梅疏一起來的人。
    梅疏麵上鎮靜,越過奚午蔓的肩,看向門口的人,依舊是那樣的親切,說:“沒事,這裏就我跟蔓蔓,能出什麽事?”
    “是啊。先生,您在擔心什麽?”奚午蔓盯住梅疏的眼睛,“媽媽這麽愛我,我怎麽會舍得傷害她?”
    身後的男人在道歉,奚午蔓沒聽他具體說了些什麽。
    她的手從梅疏的肩膀緩緩下移,沿後者纖細白皙手臂外的桑蠶絲窄袖,滑到那雙細嫩的手。
    “請允許,夫人。”奚午蔓抬起那雙手,湊到唇前。
    柔軟的唇瓣,吻到緊硬的拳頭。
    梅疏的身體不易察覺地一顫,不等奚午蔓鬆開,猛地收回手。
    “我一定,謹記媽媽的教誨。”奚午蔓的雙手還停在脖子前,呈出剛剛牽住梅疏時的樣子。
    見梅疏要走,奚午蔓一個越步,再次攔住梅疏。
    奚午蔓張開雙臂,給了梅疏一個擁抱。
    “但是夫人,請記住,不要再衝我大發脾氣,否則我會擔心的。”奚午蔓聲音很低,壓在梅疏耳廓,“如果您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也請不要擔心。我有一位朋友,他認識幾位不錯的心理醫生,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幫您聯係。”
    “謝你好意。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梅疏說完,輕輕拍了拍奚午蔓的後背,輕輕推開後者。
    永遠的體麵,永遠的和諧。
    梅疏女士離開了。
    她一邊往入戶門的方向走,一邊對南樛一號的傭人們下達命令。
    無非是叮囑他們,一定要仔細照顧奚午蔓。
    “那可是我唯一的兒子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梅疏有意提高音量,比起傭人,更像是說給奚午蔓聽。
    晨室裏,奚午蔓站在椅邊,盯著那扇大敞的門,對著門外的牆體輕聲回應:“當然,夫人,我是。”
    待那位夫人跟一大群人離開,奚午蔓才離開晨室,前往畫室繼續之前沒完成的畫。
    除了畫畫,還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不會相信梅疏女士會把今天早上在晨室發生的事爛在肚子裏,她沒有自信認為自己比那位親切的母親對周寘行而言更重要。
    是啊,血統。
    我不行,那就,讓一個行的人來。
    如果沒有那樣一個人,就創造那樣一個人出來。
    濃重的色彩,無暇的百合。
    夜色還遠,但,它遲早會降臨。
    它終將吞噬這座城,這城中的南樛也不能幸免。
    先擔心你自己?
    女士,該誰擔心誰?
    天邊的紅久久不散去,那無邊霞光。
    尋常的晚餐,照常飯後散步,隨意聊聊天。
    隨便聊什麽都可以,您隨意。
    奚午蔓基本都沉默著,聽周寘行講今天南樛的外麵發生的趣事。
    有時候會被逗笑,沒有任何刻意迎合的成分。
    可是,那些東西,與她的生死沒有任何關係。
    誰會在乎太平洋每一隻海鷗都怎樣扇動翅膀?隻要風暴沒威脅到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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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混沌,那奇怪吸引子。
    散步時間結束。
    “很累。”奚午蔓故作柔弱,整個人向周寘行靠。
    周寘行很自然地抱起她,問:“你想不想回a市玩一段時間?”
    “你要去a市?”她右手食指指腹在他頸側輕輕畫圈,“不嫌我麻煩的話,你去哪都可以帶上我。媽媽也希望我們能多留一些時間給彼此。”
    “你呢?你怎麽想?”
    “能陪在你身邊,當然最好不過了。”指腹滑向喉結,“a市那麽多美人,萬一你迷失在那花花世界,我可怎麽辦?”
    “你也會在意這些?”
    “我可沒你那麽大度。”
    “手。安分點。”低沉的嗓音。
    奚午蔓的手從他前頸離開,滑向他肩後。
    她玩味地看著他深吸一口氣,緊抿了唇。
    繼續。
    那高高的城牆會徹底坍塌。
    戰爭一觸即發。他加快步伐。
    她被立在浴室門口,他倉皇逃離。
    禁欲主義者,今天晚上,你也要作不淨想嗎?
    你清楚那是自我欺騙,你清楚身體在控訴。
    香薰蠟燭,泡泡浴,製造氛圍的音樂,粉色的床單。統統不需要。
    真正的情動發自心底。心能聽見什麽?能看見什麽?又能聞到什麽?
    烏有。
    哪怕是最常穿的那條睡裙,頭發全部盤起。
    哪怕是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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