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加起來一百個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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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回到六樓的薛總管輕叩了一下載豐的房門。
    隻是屋裏傳來的並不是載豐的聲音,而是護衛齊心的冷漠聲。
    “誰?”
    “是我,薛懷,有事稟告老爺。”薛總管答了一句。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房門被打開。
    薛總管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
    發現自家主子正坐在椅子上品鑒著《紅樓夢》。
    這就將門給輕輕關上,而後躡手躡腳的來到了載豐的邊上。
    不過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默默等待對方品鑒完書上的內容。
    好半晌後。
    載豐將書籍折了個角,放到了一旁,抬眸,看向薛總管,道:“薛懷,怎麽去而複返?”
    “主子,奴婢剛才下樓的時候遇到了一些事,想請主子幫奴婢解惑。”薛總管躬身道。
    “問吧。”載豐開口道。
    “主子,這東晉時期的手卷,它價值有多高?”薛總管問道。
    “正所謂紙壽千年,絹壽八百。”載豐答道:“能保存至今的東晉時期手卷,那必定是經人妥善保管流傳下來的。”
    “你說,如果價值不高,他人會花費這麽大的精力去保存嗎?”
    薛總管心中了然,這就繼續問道:“主子,那以您對華國字畫的了解,如果那是一卷王羲之之子的手卷,市場價在多少呢?”
    “王羲之一共生有七子,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個?”載豐問道。
    俗話說的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作為書聖之子,不管是王獻之,還是他的另外六個哥哥,每一個在書法上的造詣都是極高,擔得起‘天才’之名。
    隻不過,王獻之的光芒太過太過耀眼,蓋過了他六個哥哥。
    “王獻之。”薛總管答道。
    “那價值,可就不是金錢可以估量的了。”載豐答道。
    “哦?”薛總管聽到這話,雙眸大亮。
    在他看來,曹子建能入手王獻之的《適奉帖》,說明家底十分殷實。
    加上對於華國字畫也懂,不就是自家主子要尋找的客戶嗎?
    “王獻之這人,不墨守成規,懂得創新,更是獨創‘破體一筆書’,使得後世對他的評價極高,已經到了跟其父王羲之並肩的地步,所以世稱‘二王。’
    載豐說著說著,突然麵露疑惑之色看向薛總管,問道:“薛懷,你怎麽突然問到這事?”
    “主子,奴婢剛才下樓的時候,在樓梯的拐角處同飯店裏的一名住客發生了碰撞,對方從樓梯上滾落下去之後,全然不顧身上的傷勢,第一時間先查看自己掉落的手卷。”薛總管答道。
    “這讓奴婢對於那手卷產生了好奇之心,一番詢問下得知,他手裏的手卷正是王獻之的《適奉帖》。”
    “而且根據此人的述說,他對華國字畫研究頗多,我就想著,主子手裏不是有字畫要出手嗎?興許他有興趣也說不定。”
    “所以,特將此事稟告給主子,讓主子定奪。”
    載豐聽完,搖了搖頭,道:“薛懷,你被那人給騙了。”
    “主子,此話從何說起?”薛總管臉上露出濃濃的不解。
    “別人可能不知道王獻之作品的珍貴程度,但我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載豐緩緩開口道:“當年,高祖父乾隆)舉全國之力,也隻收集到了一幅王獻之的墨寶,即《中秋帖》。”
    “根據祖上的描述,當年高祖父得到這幅《中秋帖》後,高興得好幾宿沒睡,一有閑暇時光,就會將其拿出來鑒賞。”
    “不僅如此,高祖父還將其視作“三希之一”,並珍藏於養心殿內的西暖閣。”
    “我在紫禁城內,曾有幸目睹過那手卷,確實是件美輪美奐的經典之作。”
    “用墨濃厚,縱橫豪放,俊朗飄逸,酣暢淋漓。”
    “也難怪高祖父對其喜愛有加。”
    薛總管聽懂了載豐話裏的意思。
    連乾隆皇帝都隻收集到一幅王獻之的墨寶,對方手裏的怎麽可能是真跡呢?
    “主子,我懂了。”薛總管開口道:“對方口中說的那卷王獻之的的《適奉帖》是子虛烏有。”
    “不能說是子虛烏有。”載豐開口道:“因為根據史料記載,王獻之確實寫過《適奉帖》。”
    “但是在北宋靖康二年的時候,完顏氏攻破汴京,虜走了宋徽宗、宋欽宗。”
    “這件事,使得北宋宮廷所藏書畫珍品,包括王羲之、王獻之等名家墨跡大量散佚或被毀?。”
    “其中更是明確提到“王字真跡無存”,這“王字”就包括王羲之、王獻之父子作品。”
    “所以,《適奉帖》很可能就在那會已經與諸多墨寶一同下落不明?了。”
    “而且從南宋到明清時期的所有文獻中,並沒有關於《適奉帖》真跡的明確收藏記錄,其僅存在於刻本《淳化閣帖》中。”
    “所以,我才肯定,對方手中那卷《適奉帖》真不了的原因。”
    “原來如此。”薛總管恍然道:“還是主子見多識廣。”
    “不用問我也知道,對方肯定跟你說那手卷如何如何珍貴,因為急著用錢,所以想要便宜點出讓給你,我猜得對不對?”載豐說這話時,一臉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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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對方沒有要轉讓給我的意思。”薛總管苦笑道。
    “沒有?”載豐一愣,疑惑道:“這是什麽新的套路?”
    “主子,那人隻是說他花了大價錢購入了王獻之的《適奉帖》,我就想著詢問您,這幅畫卷的實際價值,以及來預估對方的身家。”
    “畢竟整個淞滬,能接手您字畫的人,還是少數。”
    “奴婢想著,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就想著讓對方來主子這裏看看。”
    “因為此人不僅跟黃老板認識,對於古玩字畫也懂。”
    “昨日在黃老板那,他隻是看了幾眼奴婢帶過去的畫,就認出那是趙佶的寫生圖。”
    載豐聞言,沉吟道:“按照你這麽說,那人大概率是打眼了,以為自己買到了王獻之的真跡。”
    “應該是這樣的。”薛總管點頭。
    “既然如此,那你回頭跟他說說,讓他來我房間一趟。”載豐開口道。
    “是,主子,那奴婢告退。”
    隨著薛總管離開之後,載豐繼續拿過《紅樓夢》看了起來。
    而兩人的對話,都被樓下用立體聲隔斷牆監聽器的曹子建聽在了耳中。
    “差點弄巧成拙。”
    “看來下次,不能用這《適奉帖》了。”
    “這對於曆史不太了解的人,還能糊弄過去,可是像載豐這種,閱讀過大量史料的人,第一反應,就是這玩意不真。”
    “好在最後沒有出現什麽岔子。”
    “接下來,就是等薛總管來敲我房門了。”
    曹子建心中這麽想著,原本還打算去趟大世界的他,決定暫時先不去了。
    在心如明鏡的注視下,曹子建看到,薛總管離開載豐的房間後,來到了一樓大堂。
    而後同前台的工作人員交流了幾句,也沒有重新上樓,而是離開了飯店。
    曹子建擔心到時候對方來敲自己房門的時候錯過,所以,他決定就在房間裏等著。
    隻是,等待無疑是枯燥的。
    等著等著,躺在床上的曹子建有些昏昏欲睡。
    最後,直接去找周公下棋了。
    “咚咚咚~~~”
    直到門外響起一道敲門聲,曹子建才悠悠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了。
    這就伸了個懶腰,回道:“哪位?”
    “公子,是我。”隻聽得屋外傳來了薛總管的聲音。
    “總算給你盼來了。”曹子建精神一震,這就翻身下床,打開了房門。
    看著門口站著的薛總管,曹子建揣著明白裝糊塗道:“您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個房間?”
    “公子,我托人打聽的,您別見怪。”薛總管先是賠了個不是,而後說出自己來找曹子建的目的:“您現在有時間嗎?我家老爺想請您過去一趟。”
    “你家老爺請我所為何事?”曹子建問道。
    “這不見公子對華國字畫感興趣嘛,正好,我家老爺有上有幾幅珍貴字畫要出手,想著讓公子過去看看。”薛總管答道。
    “這可以。”曹子建應道:“不知道都是誰的畫作?”
    “各種名家,太多了,您讓我口頭表達,我也說不上來,還是請公子自己過去。”薛總管答道。
    “行,等我一下。”曹子建說著,這就返身回到屋內,將那卷自己偽造的王獻之《適奉帖》給帶上。
    給人營造出一種這手卷十分珍貴,自己必須形影不離的樣子。
    在薛總管的領路下,兩人來到六樓。
    隨著薛總管的敲門,房門被打開。
    薛總管朝著守在門口的齊心介紹道:“齊護衛,這位就是老爺要見的人。”
    齊心審視了曹子建一眼,開口道:“這位先生,為了保證老爺的人身安全,每個人在進屋前,都需要一個簡單的搜身。”
    “確保沒有能夠威脅到老爺性命的武器後,才可進入。”
    “所以,麻煩您能夠配合。”
    想到載豐的身份,加上這護衛語氣又這麽客氣,曹子建這就配合著讓對方簡單檢查了一下。
    確定曹子建身上沒有攜帶利器之後,齊心讓出了一個身形。
    “老爺,就是這位公子。”來到載豐跟前,薛總管開口道。
    當著曹子建的麵,薛總管自然不會對著載豐一口一個主子的喊著。
    載豐聞言,微微點頭,而後將目光落到了曹子建身上。
    自然也看到曹子建手中抱著的那幅畫卷。
    想來就是所謂的王獻之的《適奉帖》。
    可能是載豐覺得,曹子建不過是他人生中一位匆匆的過客,所以也沒詢問曹子建的名字,直接朝著薛總管開口道。
    “既然這位公子已經到了,薛懷,你先拿那幅手卷給這位公子先過目。”
    “是,老爺。”薛總管應了一聲,這就打開屋中的櫃子,取出一卷同王獻之《適奉帖》一樣的裝裱形式的手卷,遞到了曹子建的跟前。
    “公子,先看這幅吧。”
    曹子建抬手接過,這就來到屋內的一張桌案前,將其給緩緩打開。
    該手卷尺寸比較大,屬於無法在一張桌案上完全打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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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子建隻能一點點的從頭看。
    這是一卷水墨紙本的行書文。
    首先映入曹子建眼簾的是本手卷的標題:天馬賦。
    在天馬賦三個字的周圍,鈐有六枚朱印。
    分別是:乾隆禦覽之寶、石渠定鑒、石渠寶笈、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以及嘉慶禦覽之寶。
    印章沒有任何問題,代表曾入藏清宮。
    就在曹子建看著這篇行書《天馬賦》的時候,載豐也在觀察著曹子建。
    他也很想知道,麵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對華國字畫真有研究,還是虛有其表。
    如果隻是虛有其表,那麽載豐覺得,剩下的字畫也就沒有拿出來給對方鑒賞的必要了。
    這也是為什麽,他拿出來的第一幅作品,在他看來,應該鮮有人知。
    不多時,曹子建已經將該手卷給全部看完。
    同時,心中也是有了一個清晰的判斷。
    這是清代書法家張照臨摹北宋書法家米芾的《天馬賦》。
    “這字寫得如何?”見曹子建將目光從手卷上收回,載豐問道。
    聽到載豐這個問題,曹子建嘴角一抽。
    自己過來是買東西的,哪有當著賣家的麵大誇這東西如何如何好的道理?
    那不是變相給自己抬價嗎?
    因此,曹子建搖了搖頭,道:“咱們還是先談價吧。”
    好似看出了曹子建的心思一般,載豐開口道:“不用擔心我會故意抬價,這手卷我的價格是兩千大洋,如果你的回答能夠讓我滿意,一千大洋我就可以賣你。”
    由於知道載豐的具體身份,所以對於對方這話,曹子建還是很相信的,開口道:“那我就知無不言了。”
    載豐微微頷首。
    “張照用筆兼具顏體的厚重與米芾的靈動,結字嚴謹工整,這手卷不僅是館閣體書法的代表性作品,還是張照中期的佳作。”曹子建答道。
    所謂館閣體,指的是因科舉製度而形成考場通用字體,以烏黑、方正、光潔等為特點。
    “聽公子這話,好像對張照很有了解?”載豐不動聲色的問道。
    “清代書法家,戲曲家,官至刑部尚書,其書法初學董其昌,後融合顏真卿、米芾風格,形成典型的“館閣體”麵貌?。“曹子建不假思索的答道。
    曹子建的這些回答,已經讓載豐完全確定,曹子建不僅對華國字畫有研究,他本人在書法造詣上的水平絕對不低。
    不然不可能分析的如此透徹。
    這就淡笑道:“公子果然見多識廣,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按照剛才說的,一千大洋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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