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這特麽哪是棒槌,分明就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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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薛總管從櫃子裏拿出的並不是手卷裝裱形式的作品,而是書畫中最常見的立軸裝裱形式。
    可能薛總管是覺得,這次有兩位買家,這幅立軸作品給誰先看都欠缺妥當。
    為了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最後,薛總管直接由他自己將那幅立軸給緩緩打開,展示在了曹子建和吳其洲的麵前。
    幾乎同時,曹子建和吳其州都是仔細端詳了起來。
    該畫的尺幅並不算大,除去‘天頭’和‘地腳’,畫心長90厘米,寬三十厘米左右。
    兩尺半都不到。
    但畫上的內容卻是極為豐富。
    以深山隱居為背景,描繪文人雅士於蒼鬆古柏間對弈的場景。
    蒼鬆古柏,蓊蓊鬱鬱。
    樹石既不粗獷,也不謹細,介於粗細之間,筆墨蒼潤。
    人物形象以白描勾勒,姿態專注。
    蒼勁渾厚的筆意,墨色酣暢淋漓,兼具豪放與內斂?。
    畫麵呈現出一種“放縱而斂,雄健且秀”的獨特韻致。
    筆法既有宋元傳統,又見文人畫的逸氣。
    無論意境內涵還是筆墨都極好的表現出文人畫的雅逸格調。
    曹子建將目光落到畫上的幾個印章上。
    文徵明印、衡山、停雲。
    “對弈者及侍童采用工細白描,人物臉形圓潤,衣褶線條簡練流暢,符合文徵明對於人物畫一貫的簡逸風格?。”曹子建心中暗道:“加上各方鈐印,以及紙張的自然老化痕跡,真跡無疑。”
    文徵明,作為南宋文天祥的同宗後裔,以歲貢生試吏部,授翰林院待詔,人稱“文待詔”。
    詩、文、書、畫無一不精,被讚為“四絕”全才?。
    在詩文上,同祝允明、唐寅、徐禎卿被稱為“吳中四才子”,在畫史上,與沈周、唐寅、仇英並稱“明四家”。
    而且他還是沈周的入室弟子。
    屬於一門兩大師。
    雖然說,文徵明的畫作有著很高的藝術價值和市場價值,但是同他的書法作品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畢竟文征明在書法上的造詣,深得‘二王’筆法,尤其是他的蠅頭小楷和行草方麵,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曆史價值。
    加上其書法作品在市場上屬於供不應求,深受曆代藏家的追捧,使得其書法作品價格一直在攀升。
    至於畫作,流傳下來的相對就比較多一些。
    這多,也隻是局限於他那些書法作品而言。
    所以,這幅畫的價值還是很高的。
    按照曹子建的估計,在現實世界,躋身千萬俱樂部問題不大。
    在確定了這幅畫的真偽之後,曹子建沒有急著詢問載豐這幅畫的具體價格。
    而是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一眼邊上的吳其洲。
    發現對方還在聚精會神的盯著那幅畫在仔細甄別,也就沒有出聲,默默等待了起來。
    約莫三分鍾後,吳其洲終於是將目光從畫作上移開。
    他也沒有開口詢問價格,而是同樣掃了曹子建一眼。
    見曹子建的目光並沒有落在畫上,吳其洲心中也有些不確定了:“這小子怎麽鑒別的速度比我還要快?”
    “還是說,對這幅畫壓根不懂?”
    就在吳其洲這麽想著的時候,薛總管代替載豐朝著兩人詢問道:“二位,看完了?”
    曹子建和吳其洲同時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談談這幅畫的價格吧。”薛總管開口道:“我家老爺對於這幅畫的報價是五千大洋。”
    聽到這個報價,曹子建和吳其洲是兩個表情。
    曹子建是雙眸微亮,顯然,覺得這個價格自己可以接受。
    至於吳其洲,眉頭皺在了一起,顯然,他覺得這價格有些高了。
    隻是還沒等曹子建接話,吳其洲的聲音率先響起。
    “金老板,您手上有文征明的畫作,想必你也聽說過這麽一句話。”
    “‘文沈唐仇四大家,粗文細沈足堪誇’,好文沈二家者,無不競逐“粗文細沈”,一旦得之,必視如拱璧。”
    “而此幅《山間對弈圖》,卻是差了點意思,既不是文征明的粗筆風格,也不是細筆風格,而是介於兩者之間。”
    “這就使得整幅作品整體看下來,美中不足。”
    所謂粗文細沈,是對文徵明和?沈周繪畫風格的描述。??
    粗文指的是文征明的粗筆山水,細沈指的則是沈周的細筆山水。
    因為這兩種風格的作品數量都十分稀少,故而更受藏家追捧。
    吳其洲之所以提出這個,目的也很純粹,就是希望載豐能在價格上再讓一讓。
    隻是,薛總管沒有去接吳其洲的話茬,而是將目光落到了曹子建身上,問道:“曹公子,不知這五千大洋,您是否可以接受呢?”
    如果隻有曹子建一個人在,他肯定會將價格給壓一壓,因為便宜幾百也是幾百。
    但現在嘛,多了個競爭者。
    在不知道對方具體情況的前提下,曹子建覺得,就沒必要因為幾百大洋而與麵前這幅畫作失之交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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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黃金易得,‘絕品’難求嘛。
    “可以,就按薛管家說的,五千大洋,我要了。”曹子建開口道。
    “嗯?”聽到曹子建這話,被吳其洲藏在眼鏡後麵的那雙算盤珠似的眼睛微眯了起來。
    “這年輕人特麽是個棒槌吧?”
    “我都說的這麽直白了,居然還要花五千大洋買下?這不是存心攪黃我的生意嗎?”
    之所以吳其洲要在心裏痛罵曹子建,是因為他覺得,隻要給他點時間,以他的口才和頭腦,不說三千大洋能下吧。
    四千大洋絕對能說服載豐將其賣給自己。
    但現在,自己的口才還沒發揮出來呢,就被對方給捷足先登。
    這讓他如何不記恨曹子建?
    不過看著曹子建和薛總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架勢,他也明白,這幅畫跟自己已經無緣了。
    “看來,下一幅畫的時候,自己不能貪多,隻要有點賺頭,就要出手,否則,就要被這棒槌給搶先一步。”吳其洲心中這麽想著。
    隨著薛總管和曹子建的交易結束,他又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幅手卷。
    隨著那畫卷被打開一點,曹子建就認出,正是昨日自己在黃承乾辦公室看過的那卷趙佶的寫生圖。
    由於該畫曹子建已經鑒賞過,所以,隻是簡單掃了一眼,確定就是昨天那幅後,便是將目光從畫卷上收了回去。
    至於吳其洲,看著畫卷引首處密密麻麻的朱印後,雙眸爆射出一道精光,臉上也是泛起了一抹難以抑製的激動之色。
    以他的見識,已經認出了寫生圖上的‘雙龍璽’,‘宣和’,‘政和’等印。
    要知道,這可是宣和七璽之一。
    畫作上能出現宣和七璽的印章,說明該作品入藏過宣和內府。
    因為《宣和畫譜》和《宣和書譜》上有過明確記載,凡是皇家鑒賞作品,宣和內府都會對收藏的書畫進行特別的規格重新裝裱。
    並在其上鈐‘宣和七璽’印。
    這也算是變相的說明這幅畫的不凡之處。
    就在吳其洲還在鑒別那些印章的真偽時,曹子建已經同載豐開始了交流。
    “金先生,這幅畫卷您的報價是??”
    載豐知道,昨天薛總管將這畫拿給黃承乾看的時候,曹子建也在場。
    當時的報價是兩萬大洋。
    但有個前提,那就是同那枚慈禧的印章一起才是這個價。
    現在單獨拎出來,顯然不可能再是原來的價格。
    這就開口道:“曹公子,如果你跟那方印章一同購入,價格不變,但如果你隻要這幅畫的話,就是另外的價格了。”
    “不知道現在的價格是多少呢?”曹子建問道。
    自上一幅畫作交易結束後,吳其洲就開始留意起曹子建。
    想著通過觀察,來分辨曹子建到底是真懂華國字畫,還是載豐請來的‘托’,故意來抬高這些字畫價值的。
    所以,自薛總管拿出趙佶的寫生圖後,吳其洲一半的心思在畫上,另一半則在曹子建身上。
    這就使得,曹子建和載豐的交流聲其實並不大,但還是被吳其洲給聽在了耳中。
    此刻的吳其洲,有些懵圈。
    因為這幅畫才打開十分之一的,對方居然已經在談價了。
    “媽的,這棒槌什麽情況?這都還沒看完呢,怎麽敢談價的?”
    “真不怕對方拿件贗品出來?讓你給吃上大藥?”
    “還是說,這棒槌覺得,對方拿出來的一定就是真品?”
    “亦或是,這是金老板給我布的局?請個人過來,故意營造出他手上字畫不愁賣的場麵,目的就是想讓我花高價收這些畫?”
    心中這麽想著,吳其洲哪還有心思鑒賞麵前的畫作。
    現在的他,隻想知道,曹子建跟載豐到底都在交流些什麽,以此來判斷自己的猜測。
    當即,吳其洲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兩萬八千大洋。”載豐答道。
    “這價格....”曹子建聞言,陷入了沉思。
    吳其洲聽到這報價,心中則是一凜,他有些好奇,到底是誰的畫作,居然能這麽貴。
    而曹子建臉上的表情,好似在告訴他,對方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
    “看這棒槌的樣子,顯然是拿不出這麽多錢,不管他了,還是先看看這是誰的畫作吧。”吳其洲暗道,這就收回心思,將目光重新落到了那畫卷上。
    待看完第一卷畫上的內容,吳其洲心中分析道:“技法精湛,鳥的羽毛先用淡墨輕擦出形,再用較濃的墨覆染,最後用濃墨點染重點部位,層層描繪,展現出鳥羽的質感和色彩?。”
    “使畫麵既有層次感又不失整體性,確實是幅佳作。”
    就在他準備讓薛總管繼續往下延伸打開的時候,曹子建的聲音不合時宜傳入了他的耳中。
    “行吧,就依金先生的價格,兩萬八千大洋,我要了。”
    這話,讓吳其洲渾身一個激靈,而後不動聲色的開始審視起曹子建。
    兩萬八,說買就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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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即便是他,麵對如此昂貴的字畫,不僅要反複查看,確定其真偽以外,回頭還要找人商議。
    確保該畫值不值才會考慮入手。
    但現在的曹子建,給他的感覺,買的並不是兩萬八的字畫,而是在集市上買一棵白菜那般隨意。
    這可是吳其洲自踏足古玩行以來,從未見到過的情況。
    這讓他不免在曹子建身上貼上了一個標簽。
    托。
    載豐請的托。
    “搞了半天,原來不是棒槌,而是托。”吳其洲暗道:“可惜,找錯了對象。”
    “我吳其洲在古玩行摸爬滾打幾十年,什麽伎倆沒見過,就這?還想蒙我?”
    聽到曹子建要買下這幅畫,薛總管覺得吳其洲也就沒有繼續在看下去的必要了,這就開口道:“吳老板,抱歉,該畫既然曹公子已經要了,那咱們直接看下一幅吧。”
    說著,薛總管開始將畫卷給重新收了起來。
    曹子建也是從箱子裏點出一疊銀票,遞給了薛總管。
    就在薛總管在檢查那些銀票數額的時候,載豐有感而發道:“不得不說,曹公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金某這些年來,遇到最爽快的客戶,僅僅十分鍾不到,便已成交了四幅。”
    “主要還是金先生要出手的畫作精美。”曹子建客套道。
    兩人的對話,落到吳其洲耳中,像極了在一唱一和。
    這也讓吳其洲更加篤定,曹子建就是載豐請來的托。
    “我倒要看看,你倆準備演到什麽時候。”吳其洲推了推鼻梁的圓框眼鏡。
    隨著銀票清點完畢,薛總管去櫃子拿下一幅字畫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敲門聲。
    “還有人?”曹子建和吳其洲都是下意識的朝著門口看去。
    其實,不止他們二人,就連載豐也是麵露疑惑之色。
    因為薛總管下午回來的時候跟他說過,今天他就約了吳其洲一人過來。
    按理說,應該沒有其他人才對。
    “誰?”齊心朝著門口問了一句。
    “您好,我在你房間門口撿到一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你掉落的。”門外響起一道輕柔女子的聲音。
    齊心聞言,朝著載豐和薛管家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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