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朔方兩日(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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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恪聽到厲延貞的命令後,沒有絲毫猶豫,他率領著兩伍虎衛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城門方向。這兩伍虎衛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士,他們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如旋風般席卷而至。
此時,王錚身邊剩下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不過十幾人而已。他們雖然人數稀少,但卻毫不退縮,死死地守住城門絞索,不讓突厥敵軍有絲毫靠近的機會。然而,麵對附離狼衛數倍於己的敵人的圍攻,他們的力量顯然有些捉襟見肘。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恪等人如猛虎下山般凶猛殺入敵陣。他們手中的武器閃爍著寒光,每一次揮舞都能帶走一條敵人的性命。附離狼衛們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措手不及,一時間陣腳大亂。
王錚等人見狀,精神一振,趁著這個機會,他們奮力反擊,終於稍稍穩住了局勢,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一直關注著城門方向的闕啜阿爾斯蘭,看到自己手下的附離狼衛再一次被大周人擊退,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仿佛能滴出水來。他怒不可遏地朝著城門大罵起來:“廢物!一群廢物!又被大周人給擊退了,真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闕啜阿爾斯蘭的罵聲在戰場上回蕩,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然而,在他表麵的暴怒之下,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座被附離狼衛猛攻了一整天的朔方西城,竟然還能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這不僅讓他震驚不已,更讓他心中的暴戾之氣愈發熾烈。
為了攻下那座堅固的甕城,他毫不猶豫地派出了自己身邊最為精銳的百人隊。然而,盡管這些戰士們英勇無畏,他們的攻擊卻依然無法突破大周士卒的防線,最終被擊退回來。
眼見著自己的計劃失敗,闕啜阿爾斯蘭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瞪大眼睛,緊握著手中的彎刀,怒吼道:“來啊!命令所有兒郎全部壓上去,本俟斤今日定要親自將這城門給撞開了!”
話音未落,他便猛地一揮手中的彎刀,胯下的戰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嘶鳴著揚起前蹄,準備向前衝鋒。
就在闕啜阿爾斯蘭即將策馬衝向城門的一刹那,突然間,一聲驚雷般的爆喝從他身後傳來:“阿爾斯蘭!”
這聲怒喝如同當頭棒喝,讓闕啜阿爾斯蘭渾身一震,他手中的韁繩不自覺地收緊,胯下的駿馬也被硬生生地拉住,停在了原地。
闕啜阿爾斯蘭猛地回過頭去,隻見設官骨咄祿巴什端坐在馬背上,手中提著馬鞭,正怒目圓睜地盯著自己。
“骨咄祿將軍,您怎麽來了?”闕啜阿爾斯蘭心中一驚,對於骨咄祿巴什的突然出現,他著實有些畏懼。不過,他還是強作鎮定,開口問道,心中卻暗自揣測著對方的來意。
最讓闕啜阿爾斯蘭擔憂的是,骨咄祿巴什會不會是因為他這一箭人馬作戰不利,特意前來問罪的呢?
在他們身後,那可是有附離狼衛另外一箭五千人馬啊!如果骨咄祿巴什是因為這個而來,那麽他這一箭的人馬恐怕就難逃厄運了。然而,令闕啜阿爾斯蘭倍感詫異的是,骨咄祿巴什接下來所說的話,竟然並不是來質問他的責任。
隻見骨咄祿巴什麵色陰沉,滿臉怒容地開口問道:“你給本將軍如實道來,你剛才究竟想要幹什麽?”
闕啜阿爾斯蘭心裏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答道:“骨咄祿將軍,屬下有罪啊!屬下接連派出了兩個千人隊,甚至連屬下最精銳的百人隊都派出去了,可還是無法攻破那城門。不僅如此,我們還被大周軍多次擊退,實在是太丟人了!屬下心中實在是憤憤不平,所以正準備親自率領全軍壓上去,一定要把這西城門給拿下!”
闕啜阿爾斯蘭心想,自己先一步主動認罪,並且親自提刀上前廝殺,或許這位設官骨咄祿巴什會看在自己的這份勇氣上,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啪!清脆的鞭響在空氣中回蕩,闕啜阿爾斯蘭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懼之色。他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的話剛一出口,骨咄祿巴什竟然會如此迅速地策馬衝上來,抬手就是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朝著他劈頭蓋臉地甩了過來。
這一鞭子猶如閃電般迅猛,帶著淩厲的風聲,狠狠地抽打在闕啜阿爾斯蘭的臉上。刹那間,火辣辣的劇痛襲來,仿佛要撕裂他的臉皮一般。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流淌下來,染紅了他的臉頰。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血腥的場景,讓闕啜阿爾斯蘭真切地感受到了骨咄祿巴什心頭的憤怒之意。他心中的恐懼愈發強烈起來,擔心骨咄祿巴什會因為這一鞭子而徹底失去對他的耐心,連最後的機會都不再給他。
“你個愚蠢的東西!”骨咄祿巴什抽完一鞭子後,似乎仍難消心頭的憤怒,他怒目圓睜,手中的馬鞭直直地指向闕啜阿爾斯蘭,破口大罵道,“出戰前大汗是如何下令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還是你的耳朵被羊毛給塞住了,根本就沒有聽到大汗的命令?五咄陸部怎麽會出了你這樣一個蠢貨!”
骨咄祿巴什的怒罵聲如雷霆萬鈞,在闕啜阿爾斯蘭的耳邊炸響。他被罵得狗血淋頭,卻不敢有絲毫的反駁,隻能低著頭,默默地承受著骨咄祿巴什的斥責。
闕啜阿爾斯蘭聽到骨咄祿巴什的話,如遭雷擊般愕然一愣,腦子裏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竟然會引起骨咄祿巴什如此大的反應。
要知道,在出戰之前,大汗可是明確地給了他命令,讓他佯攻西城,以此來分散城中大周軍的注意力。然而,當他看到朔方城頭的大周軍囂張地呐喊時,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於是便不顧一切地想要給大周軍一個狠狠的教訓,完全將大汗的命令拋到了九霄雲外。
可是,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闕啜阿爾斯蘭不禁有些懊悔。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衝動行為可能會給整個戰局帶來不利的影響。畢竟,大汗的命令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時意氣而破壞了大汗的戰略部署,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然而,盡管心中充滿了怨氣和不甘,闕啜阿爾斯蘭卻絲毫不敢在骨咄祿巴什麵前表露出來。他深知骨咄祿巴什在軍隊中的地位和威望,得罪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於是,闕啜阿爾斯蘭強壓著內心的不滿,滿臉愧疚地向骨咄祿巴什行了一個禮,然後低頭說道:“骨咄祿將軍教訓得極是,屬下剛才確實是被大周軍氣昏了頭,一時之間忘記了大汗的叮囑。屬下深知自己犯下了大錯,還請骨咄祿將軍治罪!”
闕啜阿爾斯蘭見骨咄祿巴什的麵色稍有緩和,便趕緊上前一步,低頭認錯道:“將軍息怒,都是屬下的錯,是屬下太魯莽了,才導致近千名狼衛勇士白白犧牲,屬下願意承擔所有責任,請將軍責罰!”
骨咄祿巴什看著闕啜阿爾斯蘭,心中的怒火雖然小了一些,但麵色依舊陰沉,他冷哼一聲,說道:“哼,你知道就好!就因為你的愚蠢,讓我們損失了這麽多的精銳戰士,本將軍已經將你的魯莽行為稟報給了大汗,至於如何懲處你這個蠢東西,等戰後你自己去大汗那裏領罰吧!”
闕啜阿爾斯蘭聽到骨咄祿巴什的話,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知道這件事情一旦被捅到了大汗麵前,自己肯定是難逃責罰了,而且還不知道會受到怎樣嚴厲的懲罰。但此時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怨言,隻能恭恭敬敬地應道:“屬下遵命!”
骨咄祿巴什又狠狠地瞪了闕啜阿爾斯蘭一眼,然後轉頭對身邊的近衛下令道:“傳本將軍命令,鳴金收兵!讓阿爾斯蘭部退到後邊去修整,命忽顏鐵勒部頂替他們的位置。告訴忽顏鐵勒,隻需要在城下與敵人相持對峙即可,沒有本將軍的命令,暫時不得攻城!”
骨咄祿巴什的親衛隊長右手捶胸行了個軍禮,立即轉身奔向傳令兵所在處。這位突厥左廂察設官將軍卻將拇指按在彎刀吞口處,鷹隼般的目光釘在闕啜阿爾斯蘭汗濕的後背上。\"難道要本將用馬鞭替你丈量去後軍的路線?\"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裏裹著碎冰,\"帶著你這些連盾牌都舉不穩的廢物,三息之內消失在我眼前。\"
闕啜阿爾斯蘭的指節在皮甲下泛出青白,起身時故意將腰刀在泥地上拖出刺耳聲響。他麾下的騎兵們像被狼群驅趕的黃羊,雜亂馬蹄卷起的煙塵中隱約傳來壓抑的突厥語咒罵。骨咄祿巴什的嘴角扯出冷笑,五咄陸部果然還完全不是一條心。
當最後一名附離狼衛消失在營帳陰影裏,骨咄祿巴什的視線如投石機拋出的火油罐般砸向西城牆。他無意識摩挲著馬鞭上的銅釘,忽然理解為何闕啜阿爾斯蘭如如此的暴戾了,這座本該因被接連猛攻一天而癱瘓的堅城,此刻卻像磨利的唐橫刀般透著森然殺氣。
\"可惜啊...\"骨咄祿巴什鬆開攥緊的韁繩,任夜風帶走掌心的汗漬。若非可汗嚴令西城佯攻,他真的同樣想,做出和闕啜阿爾斯蘭一樣的事情,親自率軍上前去會一會城頭大周軍將領的成色。
北方的夜空突然亮起橘紅色的光暈,將軍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約定好的狼煙信號,意味著可汗已抵達朔方北城。範陽盧氏承諾會放下的吊橋,讓北城守將大周的趙郡公李育,親自將糧草送出來。
隻是,大汗又豈是為了那些糧草而已,他最終的目的,還是麵前這座朔方城。此城乃是大周北方的軍事重鎮,若是能夠拿下朔方城,定然會震懾大周,同時讓那個在神都洛陽的女皇心生畏懼之意。
突厥雖然完全不是大周的對手,但是能夠讓大周生出畏懼之意,就能夠從他們哪裏撈到不少的好處,從而讓突厥慢慢的強大起來。這才是大汗想要達到的目的。
女皇陛下的牡丹旗再豔麗,終究擋不住草原的野火——當北城火起之時,這座困住突厥二十年的鐵籠子,就該換主人了。
突厥人突然鳴金收兵,頓時讓城頭上發出了興奮地呐喊聲。再次將突厥人擊退,這讓城頭上幸存下來的守軍,皆興奮不已。
隻是,作為西城守將的遊擊將軍蘇墨麟,以及厲延貞兩人,卻都是一臉的凝重之色。
突厥人退去的太過詭異了,他們的猛攻,雖然沒有完全奏效。可是,也沒有完全的落入下風,若是再戰下去,誰勝勝負還真的不好說。畢竟,雙方的兵力懸殊,城頭守軍如此損耗下去,又豈能守住整個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