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指掌顯神通,劈下銀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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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碧道:“我有個妹妹的事,你也是知情的,若果不是她心中有愧,為甚麽不同我說,為甚麽要瞞著我。證據我自然有的,我隻問你,你信我不信?”
    阿寶容色憔悴,眉頭一縱,直道:“無論怎樣,總要有個見證,難道隻憑一家之言,就枉顧了鍾姐姐多年撫育之恩,你拿來我看。”
    兩人因此各各起身,阿碧長抒一氣,以袖揩幹了淚,說道:“東西在妙音那裏,你隨我來。”
    阿寶隨她走了幾步,又問道:“鍾姐姐現下在哪?怎麽樣了?你沒殺了她吧。”說及殺之一字,阿寶的聲音明顯打顫,仿佛畏恐聽見些不利的消息,那蒼白的臉色因此更加慘白,阿碧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隻把她關在妙音的小茶房裏,你知道,自紅兒失蹤之後,蜂房咱們誰也沒有鑰匙,誰也進不去。”
    阿寶鬆了一口氣,心道還好,總不至受太多苦楚,一麵應付道:“既然這樣,好吧,你帶我去見妙音吧。”
    兩人又說了一番兒話,都是些追憶兒時的童趣之言,間或夾雜著一些感慨,所謂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一類,話得情也泛泛,能看出阿寶總是心不在焉,心神不屬,阿碧則頻頻揩淚,十分傷感,邊說邊走,邊走邊說,慢慢地卻也遠了。
    餘何意聽了一遭事體,心中早已明白,鍾素素果然是栽在妙音手中了,不過什麽謀害聖女,已被誅殺一事就十成十的不真,那江天青信口胡言的本事可謂駕輕就熟,其後說的那些,未知幾分真假。這阿碧麽,餘何意心中冷嘲了一聲,自然十分得瞧她不上。
    聽了一耳的隱秘,餘何意照原路返回果子鋪,後院,那個穿著簡樸的店伴正四處找他不著,急得滿頭大汗,嘴裏喃喃得不住絮叨著什麽“壞了,壞了”,餘何意打他一轉身時,已輕之又輕地落足地麵,笑道:“找我呢?”
    把那店伴吃了好大一驚,雙腿戰戰地問:“你,你,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餘何意哈哈一笑,打趣兒道:“我一直就站在這兒,見你四下轉著圈找我,端得有趣,你怕不是被鬼遮了眼吧?”
    那店伴緊皺雙眉,腹內萬斛疑惑,卻怎麽分辯得清,還沒等說出話來,餘何意已大步邁上前去,問道:“我的果子都稱好了嗎,攏共多少銀子?”
    被這麽一打岔,那店伴也轉過心思,不再糾結方才的事,又堆住了一張笑臉,緊跟上去恭維:“都稱好了,足斤足兩,少一厘您隻管拿回來退,我分文不要。客人您真有眼光,這都是咱們上旬新到的果子,新鮮著呢,又甜又糯,管教你吃飽了還想吃。”
    餘何意走到外間,眼看櫃子上堆了一份大油紙包,他拿手一掂量,心中早有分寸,回頭笑了笑,說道:“不錯,的確夠稱,多少錢?”
    那店伴小碎步跑到台櫃前頭,朱漆飾的台櫃早也脫落了不少,露出底下鵝黃色的木麵,店伴顧不得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隻顧給餘何意打起了算盤,口中念念有詞道:“梨條,三文,桃圈,五文,糖漬核桃,八文,回馬孛萄,四文,糖漬綿棖金橘,八文,糖漬龍眼,八文,糖漬甘蔗,八文,糖漬荔枝,十文,越梅……”
    餘何意聽他一氣兒念下去許多物事,三五八文念得人頭腦發脹,忙攔他說:“不必樣樣都說,隻告訴我,攏共多少銀子就是。”
    那店伴打了一半的算盤珠子被迫戛然而止,但抬起頭來依然堆笑道:“欸,統共是,一兩六錢。”
    餘何意自懷中一掏摸,摸出一塊銀錠,店伴一看,先是一喜,緊接著一苦,鼻子都且皺起來,有些猶豫地說:“這麽大錠整銀子,小店裏沒有絞剪,隻有一把鑿子。”
    你道他為甚苦惱?原來其時民間買賣,多是銅錢交易,取銀子的雖有,也大都碎銀珠子,隻用戥子一稱便是,偶有大塊些的,拿店內的鑿子一敲便是,這蜜餞果子鋪裏鮮有大門大戶光臨,是以也沒備下個大絞剪,麵對這門生意,可把店伴難住了。
    “拜煩客官少待,我去左近借把絞剪來。”店伴說完,當時拔腿要走,餘何意攔住道:“不必。”
    隻見餘何意掌指相攏,微微一捏,即把一錠整銀子掰下一角,那切麵平滑如鏡,竟似絞剪剪下來的一般,把個店伴看得目瞪口呆,訥訥無言。餘何意將掰下來的銀子丟了給他,問道:“你稱一稱,看夠是不夠。”
    店伴立拿戥子一稱,分毫不錯,敬佩道:“想不到少俠是個衝州撞府的江湖人,失瞻,失瞻。”
    餘何意笑了一笑,衝他頷首,隻道:“方才作弄了你,還請不要怪罪。”店伴登時恍然覺悟,噢,怪道剛剛找他不著,乃是他在做作呢。這樣一想,店伴就把剛才的事情一應拋卻,全然無怪道:“豈敢,豈敢,小的開門迎客,怎麽會怪罪客人。”
    餘何意見事已諧,知道這店伴決計不會胡亂提起所謂找不見人一樁怪事了,便自提了那包果子就走。他這一番手段,自然不是為了刻意在店伴麵前賣弄本事,隻是自先前幾經曆事之後,他也多留了幾個心眼,力爭將事做得完滿,不被人察覺而已。
    如若不這樣施為,難保這店伴和他人閑談起時,不會提及餘何意這樣一個古怪的客人,到時節事有不密,可就難保不會被人知曉。
    走出鋪子,餘何意望一望天光,已到末牌時分,他肚中還不大餓,況又買了些果子,不必費事用飯,既知道江天青口中不實,還是及早去城隍廟中瞧瞧究竟,也便有個計較,這樣一想,餘何意轉道向南,直向車馬行走去。
    一路上衣冠雜遝,馬龍車水,並著些串街常賣,挑擔走卒,餘何意穿過三條巷子,往東穿行,越過十字街,終於來到車馬行外,行口站著數個行老,都穿著身長袍,戴個木製的冠,袍子不大齊整,好歹也收拾的像那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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