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畫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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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離開茶肆,來到灞河邊,看著垂柳蕩漾,荷花綻放,笑容滿麵。那行人走來走去,有不少波斯人。漢唐的建築,如今早荒蕪了。新建的也是一些沿街鋪子。大雁塔四周,皆是一些小院子。也有幾戶員外宅子,那亭台樓閣也算別致。長安的皇城雖已不存,漢唐的城郭雖已遠去,可長安雄風浩蕩,好似鐵骨錚錚的漢子,寧死不屈。
曾幾何時,唐末黃巢一把火,燒的地動山搖。朱溫一把火,也是聲淚俱下。如今回望,戰火紛飛後,長安便如同飽經風霜的老頭和老太太,坐在城牆邊曬太陽一般。如今小孩子倒沒什麽家國天下,感慨萬千。唯有古稀老人才黯然神傷。張明遠和費無極一路走,一路看,哪裏會有感傷,畢竟他們出生後,並未下過終南山。不知山下是何年。
張明遠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撓了撓後腦勺,叫道:“無極,你看那些老人們,坐在垂楊柳下,好似哭鼻子呢。”指了指遠處,費無極看去,果然幾個老頭和老太太,跪拜在垂楊柳下,不知何故。費無極好奇便近前去問,老人們不睬。張明遠再問,老人們依然不睬。二人走遠了,老人們又招招手叫喊他們,費無極不願過去,張明遠卻畢恭畢敬快步近前見禮。
白胡子老頭道:“此乃大唐垂楊柳,拜一拜,便是延年益壽。”紅衣老太太道:“漢唐不在,長安還在。我等一把老骨頭,隻要有這口氣,自當前來頂禮膜拜,據說這棵垂楊柳,便是詩仙太白脫過靴子,乘過涼的。極為靈驗。不過少有人知,爾等不可告訴別人。”還再三叮囑,神秘兮兮。
費無極見張明遠和他們說話,意欲近前。正要抬腳,張明遠早已過來了。二人隻好離開此地,別處去看。張明遠心想,李太白脫過靴子,炎炎夏日,那該多臭,搖搖頭,捂著鼻子便走。費無極見狀,詫異萬分,再問他為何如此,張明遠隻笑不語。
片刻,張明遠和費無極,來到一家茶肆,這家茶肆遠近聞名,與眾不同,有不少青春少年在此,高談闊論。茶博士倒茶後,站在一旁,不動聲色。但聽那美少年,辯論開來,說的是秦皇漢武,論的是赤壁之戰。講的是玄武門之變,笑的是王安石邋裏邋遢,米襄陽一身潔癖,動地驚天。張明遠和費無極進去,打個招呼,坐下來,靜靜聆聽,並不插話。
一個藍衣少男道:“長安風骨,便是漢武帝的金戈鐵馬。”一個白衣少年反駁道:“一派胡言,聽說過太史公司馬遷麽?他受了腐刑,男不男女不女的,漢武帝下此毒手,何談長安風骨,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大笑開來。一個紅衣男子不服道:“唐太宗也算長安雄風,不可一世。”另一個黃衣男子道:“玄武門之變,又待怎講?”
費無極忍不住插嘴道:“唐太宗締造大唐,可謂功不可沒。他如此,也不能說他不好。貞觀之治,豈可置若罔聞?”眾人都叫好。張明遠也忍不住要躍躍欲試,便道:“諸位看秦始皇此人,又當如何?”一個黑衣男子笑道:“何必多問,一個暴君,焚書坑儒,人神共憤。天下讀書人恨不得將其棺木劈開,鞭屍揚灰。”張明遠道:“此言差矣,秦始皇雖說焚書坑儒是大大的罪過,可他統一天下,免去列國紛爭,黎民百姓也少了戰火紛飛,妻離子散,豈不是大大的功不可沒?”眾人無言以對。大毒物、小毒物早混在人群,站在街邊聆聽,也對張明遠佩服不已。
有人問,“二位兄台,對於赤壁之戰,有何高論,還望賜教?”張明遠道:“蘇東坡有雲‘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首詞,想必諸位耳熟能詳。”眾人點了點頭。
費無極道:“蘇東坡在誇讚周公謹,可是三國赤壁英雄,不隻周公謹一人。那諸葛孔明,那關雲長,那張翼德,皆是大英雄。”張明遠道:“蘇東坡對曹孟德不屑一顧,在其《赤壁賦》中談論說‘嗜酒領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爾今安在哉?’這話恐怕也是一家之言。”眾人聽了這話,都來了興致,畢竟敢於和蘇東坡叫板,也是勇氣可嘉。七嘴八舌,都說張明遠不可如此。費無極笑道:“沒有人比我們更愛蘇東坡。”此言一出,眾人大驚失色。
張明遠道:“曹孟德實乃真英雄,劉備和孫權,萬萬不及。你們想想看,曹操麵對大漢群雄,麵對袁本初,那可是危在旦夕。如若不是袁本初此人的好大喜功,一意孤行,焉能讓曹孟德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官渡一戰,天下無敵。再說赤壁之戰,也是如此。司馬光有文章專寫此事,想必諸位早已讀過。那曹孟德奪取荊州後,便飄飄然,誌得意滿,有些自以為是。自古驕兵必敗,曹孟德安能不敗?”說話間好似曹孟德本人在世,抑揚頓挫,揚起袖子,語驚四座。眾人都瞠目結舌,大毒物聳了聳肩,小毒物張了張嘴。
費無極不甘示弱,笑道:“赤壁之戰,曹孟德的確慘敗而歸。一個馳騁疆場的老將,敗於兩個英姿勃發的青春俊傑之手,此等羞辱,曹孟德恐怕很不服氣。但此戰之後,曹孟德也不得不心服口服。”張明遠道:“由此而論,人啊,不可誌得意滿,妄自尊大。如若目中無人,那慘敗便匆匆趕來。”一語落地,眾人撫掌,讚不絕口。辭別眾人,張明遠和費無極,走了出去。那大毒物和小毒物低下頭去,也暗自佩服,沒想到,這兩個臭小子,居然文武雙全,無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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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果然很多,又有許多新書。”走進種浩帶他們看過的書坊,張明遠低頭尋寶一般,細細端詳。隻見許多書籍,整整齊齊,依次排開。人頭攢動,但見許多小青年一個個,全神貫注,如饑似渴,大有廢寢忘食之態。“這本《武經總要》我見好幾家書坊皆有賣的,看來此書頗為世人推崇。想必浩兄也很喜歡。我在他書房的書架上就見到好幾本。同樣的書,他為何買好幾本。”費無極拿起一本書,翻看幾頁,便笑道。
張明遠環顧四周,輕聲細語的對費無極耳語道:“你別說話,沒見眾人皆不出聲,都在低頭看書麽?你一人嘰嘰喳喳,好似烏鴉,就惹人煩了。”費無極抿了抿嘴錯,馬上一言不發,環顧四周,果然無人出聲,皆翻閱書籍,全神貫注。張明遠、費無極又翻閱幾本書,買了一本《論語》和一本《孟子》就緩緩離開了書坊。老毒物和大毒物、小毒物也跟了出來。
“這荷花畫得果然栩栩如生,不同凡響。”費無極走進一家畫坊,指著牆上一幅畫,讚不絕口開來。“客官要送人,還是掛在家中。我店裏的畫,皆是長安名流所作,請細細觀賞。如若有中意之作。價錢好說,裏麵請。”一個夥計上前招呼開來。張明遠、費無極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往裏麵邊走邊看。“東京畫科趕考在即,這名流畫作自當有所感悟。買回去琢磨一番,也會有所幫助。”一個年過半百,可精神矍鑠的老伯也上前熱情招呼道,邊說邊擦拭一個檀香爐。隻聞檀香徐徐,令人寵辱皆忘。張明遠、費無極往裏走,果然裏麵也是琳琅滿目的字畫,掛在牆壁。
費無極道:“我們上次來過這裏,店家可認得我們?”“小哥好記性,不過我店裏一年四季,皆有客官前來,迎來送往,不可勝數。實在記不得許多人,還望見諒。”老伯一怔,拱手笑道。“無極,你別套近乎。我們來過不錯,但店家自然不記得。種溪說他以前來過許多次,皆被店家不認得,何況你我,才來第二次。”張明遠道。
老伯道:“原來是老種將軍家二公子種溪的朋友,幸會幸會。我與種師道老將軍也是故交,種溪作畫的師父,也是在下。以前種溪還小,時常到我店裏來玩,還是個小男孩,小小的個子,活潑可愛極了。後來慢慢長大了,一條大長腿,走在人群裏,可是很晃人眼球。這小子對作畫很是癡迷,時常來找老夫請教,一來二去就熟悉了。種溪纏著他爹爹要學作畫,便拜我為師。如今種溪早已非同凡響,老夫教不了他了。不過他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有空還來看望我,果然是後生可畏。”說話間還用手比劃開來。
張明遠道:“上次我們前來,就見種溪對老伯畢恭畢敬,我還納悶,他為何如此。”費無極道:“原來如此,種溪也算是個好孩子。”老伯哈哈一笑,幾句話後,三人不再陌生。老伯吩咐店裏夥計照看好店鋪,就請張明遠、費無極到裏麵客廳說話。二人跟隨入內,客廳布置古樸雅致,筆墨紙硯,應有盡有。案幾上,依然有檀香徐徐,令人神清氣爽。又見幾張畫得叉叉丫丫的圖卷,自然是學生的練習之作,的確很欠火候。
三人坐了下來,費無極問道:“敢問老伯教了種溪幾年?”老伯道:“種溪五歲跟我學作畫,老夫教了他三年。到種溪九歲時候,老夫就不畫了,開店做買賣。他就拜別人為師去了,也是老夫的一個朋友。”張明遠問道:“為何如此?還望老伯賜教。”老伯道:“沒辦法,偽作太也猖獗。隻怪老夫畫的荷花,長安城無出其右。效仿者比比皆是,足可以假亂真,如之奈何?”說話間搖搖頭,苦笑開來。
費無極歎道:“隻聽說書籍有抄襲剽竊之事,沒曾料想,這作畫也如此。不敢想象,匪夷所思。”老伯道:“偽作逼的老夫氣憤填膺,故而罷筆。從此以後隻賣別人的畫作。老夫閑暇之餘所作的畫,從不公之於眾。這孤芳自賞,有何不可?”說話間,眉毛一挑,威風凜凜。
張明遠點了點頭,淡淡的道:“雖說琴棋書畫,皆要與人分享。可孤芳自賞未為不可。如若我也有那本事,寫一本書,比如像《史記》和《資治通鑒》 ,我必定也要孤芳自賞,絕不公之於眾,讓別有用心之徒,剽竊抄襲。”
費無極笑道:“別吹牛,想讓別人剽竊抄襲,你也要有那本事。如若你的東西能被抄襲,有人會說,那是給你臉了,瞧得起你,別不識抬舉。如若無人問津,你再公之於眾,又有什麽用?豈不是自討沒趣?”
老伯一怔,一瞬間犯了難,不知如何對答,欲言又止,插不上一個字,心想,眼下這小子畢竟所言極是,有些道理,想到此處,心灰意冷,捋了捋胡須,一言不發。
張明遠道:“老伯的荷花如此名揚天下,想必方才我們進來所見,便是老伯的潛心力作了?”老伯搖搖頭,笑出聲來,樂道:“這些年來,老夫可沒那閑工夫,我時常奔走於長安與洛陽之間,與一些名流切磋。那是種溪所畫,他說畫了三幅。兩幅送給了朋友,剩下一副留在我這裏,掛出去。如若有人中意,便賣出去了。溪兒說,不管賣多少錢,隻要能賣出去就好。這小子,還像小時候一樣頑皮。他在乎的是被人欣賞,而非貪圖那賣出去的幾個銀子錢。”張明遠、費無極麵麵相覷,樂個不住。沒想到,種溪還喜歡這樣玩耍。果然是個小屁孩,全然不在乎銀子錢,隻在乎聲名遠揚,威名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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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道:“長安自古有雄風,豈不聞周秦漢唐,這關中之地,那精氣神,都在長安了。”張明遠好奇道:“周朝,可不在長安定都。”老伯道:“隻要在關中,就不分彼此,就拿秦始皇的鹹陽來說。離長安也不過左鄰右舍罷了。既然都在關中大地,又何必分得那麽清楚呢,豈不生分了?”
費無極道:“不錯,都喝渭水長大,便是關中一家親。”老伯笑道:“世人皆知,這長安,以漢唐為榮耀。漢唐也以長安為榮耀,彼此榮耀,何樂而不為呢?這終南山與渭水,也是如此。長安左擁渭水,右抱終南,頂天立地,豈不感天動地?”聽了老人家一番肺腑之言,張明遠和費無極也為之動容,不覺豪情萬丈。
老伯笑道:“如今長安自然不如東京,別說東京,與洛陽也是不可相提並論。洛陽乃西京,又稱之為河南府,文人墨客,不可勝數。長安如今乃邊陲小城,如若不是大宋西軍的大本營,便苦不堪言。”費無極好奇道:“老伯,波斯人到此,有何貴幹?”
老伯道:“他們都是駝隊商人,自然來做買賣。長安的羊群很多,羊肉不錯。雖說比不得西夏興慶府,可也不可小覷。”張明遠道:“原來如此,這下我可知道了,長安羊肉進萬家。”老伯笑出聲來。費無極道:“長安雄風,這個提法如何?”張明遠道:“好,我以為,乃是三句話。其一,關中豪情。其二,長安雄風。其三終南氣魄。”老伯道:“再加一個,叫做渭水風韻。”三人喜上眉梢,樂此不彼。
老伯歎道:“如若關中沒有種家軍、姚家軍鎮守邊關,後果不堪設想。如今西夏滋擾,防不勝防。乾順和察哥,乃是有宏圖大誌之人。”張明遠道:“我們早聽說了,乾順好比漢武帝,想開疆擴土。”費無極道:“我看他那彈丸之地,沒什麽了不起。”老伯道:“老夫聽來自興慶府的說書人說,乾順對唐太宗李世民,那可是尊崇有佳。據說乾順書房,有一張唐太宗的畫像,不知,有無此事?”
張明遠笑道:“那就去瞧一瞧。”費無極道:“開玩笑,想潛入西夏,夜探乾順的西夏王宮,恐怕並不容易。”老伯笑道:“那可不容易,據說許多出使西夏的大宋使節,能活著回來,就實為萬幸。畢竟黨項人神鬼莫測,脾氣古怪,嗜殺成性。不斬來使,那對黨項人來說,恐怕是天大的笑話。”說的張明遠和費無極都笑。喝了茶,閑聊幾句,張明遠和費無極辭別老伯,走了出來。
“長安城在大唐就非比尋常,這街道如棋盤一般,規規矩矩,四方四正。聽說當年許多波斯人抵達長安,都目瞪口呆。還有許多西域人騎著駱駝逛長安。”辭別店家後,張明遠走在街道上,四處閑逛開來,看著路人,笑道。
費無極樂道:“長安在大唐定是人滿為患,你說有人騎著駱駝逛長安,你莫非看見了不成?別胡說八道,以免貽笑大方。長安又不是大漠,駱駝可不願被騎著進長安城。畢竟駱駝認得大漠,不認得長安。”張明遠道:“駱駝時常出入長安,如何不認得?這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當作大漠了。”
費無極道:“少臭貧,你好好走路,別撞到駱駝了。”張明遠環顧四周:“哪裏有駱駝,又胡說。如今京兆府長安城可不在大唐。”此時居然有人牽著駱駝過來了,張明遠、費無極對視而笑,果然是波斯人。戴著白頭巾,一身白衣。嘴裏嘰裏咕嚕,不知說些什麽。
“還以為你方才又開玩笑,沒想到果然真有駱駝。”張明遠看向費無極,歎道。費無極道:“波斯人很喜歡大唐,雖說大唐早已作古,可波斯人卻頗為懷念。畢竟大唐時候波斯人還做過大唐的宰相,至於節度使更是家常便飯。如今波斯人依然抵達長安城,也是故地重遊罷了。”張明遠道:“此乃我中原奇恥大辱,我倒不是說波斯人做大唐宰相和節度使。我是說,如今我大宋全然沒有了漢唐雄風。長安和洛陽成了廢都。曾幾何時,開封還名不見經傳,如今卻成了天下首府的東京城。與成都、蘇杭相提並論,長安和洛陽便是五味雜陳,心煩意亂了。”
費無極道:“你不必如此,新陳代謝,古來有之。秦始皇當年還想千秋萬代,結果長城猶在,秦始皇的帝國卻天塌地陷了,那秦始皇駕崩以後,他又知道什麽呢。”張明遠道:“你可扯遠了。百年之後,物是人非,就不必說了。長安與成都,可有一比?”費無極道:“不可相提並論,漢唐雄風皆在長安,長安有帝王之氣,王者風範。成都雖好,也不過是西蜀一城池而已。”
張明遠又問道:“洛陽與杭州,可有一比?”費無極道:“武則天酷愛洛陽,稱之為神都。三國時曹子建的《洛神賦》也是天下聞名。”張明遠笑道:“杭州也不容小覷,豈不聞,錢唐自古多繁華。這柳三變的《望海潮》名不虛傳,其中詞句,對杭州可是讚不絕口,令人心馳神往。想必天下人也感同身受。”
費無極道:“周秦漢唐,皆在關中定都。這長安和洛陽,便是輪流坐莊,皆得榮耀。長江以南皆是偏安一隅,惟有定都黃河之畔,方顯稱霸中原之誌。問鼎中原的故事,莫非你聞所未聞?天下英雄皆有鴻鵠之誌,那便是中原逐鹿。”張明遠點了點頭,笑道:“所言極是,我大宋如今雖定都黃河之畔,可難有漢唐雄風。這幽雲十六州和西域大漠,皆不在我掌握之中。自然倍感畏首畏尾,受到鉗製,怎會有什麽好滋味。”此言一出,費無極笑而不語,指著路邊的駱駝,樂個不住。原來駱駝嘴巴裏在嚼著路邊一棵大柳樹的葉子。駱駝悠然自得,波斯人也笑容滿麵。幾隻鳥雀從柳樹梢騰起,漸飛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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