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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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安道:“不必如此客氣,此番前來也無大事,就是前來看望。這兩個小子總是念茲在茲,故而前來討擾,還望不要見怪。”瞅了一眼尹氏,又看向張明遠和費無極二人,捋了捋胡須,歎了口氣。“哪裏話,說什麽討擾不討擾,就盼著孩子們過來,才熱鬧呢。”尹氏笑容滿麵,應聲道。張明遠一聽是大理國王,愣了愣,饒有興趣的問道:“段和譽遠在大理,如何千裏迢迢朝見皇上。莫非常來常往不成?”好奇之餘,喝了口茶。“段和譽年紀輕輕就登基大寶,如若不與我大宋世代友好,如何可以穩定大理國內部紛爭。聽說高氏掌控大理國,段氏不過是傀儡罷了。可這出使大宋,還要段和譽親自出馬,畢竟列國又不把高氏放在眼裏。段和譽當年派使節抵達東京,皇上下詔書加官厚待。如今他如若國中不如意,便要到東京麵聖,和大宋天子稱兄道弟了。”尹氏若有所思,緩緩答道。
種溪見張明遠如此感興趣,便道:“我見過那位大理國王。”又見費無極一言不發,好似滿不在乎,對大理國王並不放在心上,不似張明遠這般感興趣,便撓了撓後腦勺,瞪了一眼費無極。費無極見狀,笑了笑,依然不說話。種溪見了愈加氣惱,也無可奈何,隻好作罷。費無極卻笑出聲來,不睬種溪的孩子氣。二人熟悉後,便如此逗鬧,已是司空見慣。種浩與張明遠時常習以為常,都勸二人不可孩子氣,可哪裏勸得住,也隻好作罷,由他們好了。
眼下種浩不在,張明遠便搖搖頭,樂個不住。李長安道:“早些年老夫聽說我大宋西南邊陲有一小國,名叫大理,還覺得陛下會派大軍征討收複。就怕他們與西夏南北勾結滋擾我大宋。沒曾料想,如今修好,大理國王也來朝見皇上了,可喜可賀。我大宋西南無憂,‘澶淵之盟’,又讓宋遼化幹戈為玉帛。隻剩這西北還是兵荒馬亂,豈不令人好生煩惱?”
費無極見師父如此惆悵無比,也一怔,又聽說大理國王,就好奇道:“原來如此,段和譽此人不知如何,如若可以結交此人,豈不很好?”種溪打了個哈欠,冷笑道:“無極哥哥,我見過段和譽,他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和顏悅色,頗為麵善。不過他最討厭油嘴滑舌之徒。”又看向費無極,費無極撓了撓後腦勺,笑了笑。張明遠道:“溪弟須知,人不可貌相。恐怕不那麽容易,他好歹是個國王,我們乃是一介草民。”
李長安道:“你們二人倒是想的不錯,卻不知大理國王千裏迢迢遠在西南,與我終南山相距遙遠。段和譽是佛教徒,你一個讀書人,去結交他怕是並不容易。不過都是青春俊傑,相識相知也未嚐不可。為師鼓勵你們結交天下英雄人物。”尹氏道:“不錯,大理國曆代信奉佛教,段和譽是個虔誠佛徒。沒曾料想,先生身在終南山,卻已知天下諸多事,令人佩服。”費無極失望道:“這般說來,豈不有緣無分了?”
張明遠道:“地域不同,想法不同,恐怕不好說話,何況與他結交?”種溪道:“我也覺得他好歹是大理國皇帝,這身份高貴,何須言說。”尹氏道:“那倒不然,我看這段和譽乃是平易近人之輩,言談舉止彬彬有禮。既然是佛教徒,故而隨和許多。雖說你們地域不同,可有一樣卻是相同。”不覺樂個不住。“是哪樣,還望幹娘明示。”張明遠問道。
費無極也道:“還請幹娘直言不諱。”種溪看向尹氏,輕輕搖了搖老夫人的胳膊,道:“娘,快說。”尹氏笑道:“幹娘所說就是你們師父所說,都是青春俊傑,是也不是?”張明遠、費無極忍俊不禁,李長安捋了捋胡須也不覺笑出聲來。種溪卻動了動嘴唇,一言不發。心裏卻暗笑,你們的青春哪裏賽過我,我才青春年少。
正在此時,種浩帶著大夫返回,李長安、張明遠、費無極、尹氏、種溪一同前往種師道臥榻之側。眾人腳步匆匆,卻走路頗為輕盈。
“長安兄前來,為何沒人通報,老夫熟睡這許多時辰,不知你們都做什麽去了?”種師道微微側目,張了張嘴,頓覺口幹舌燥,看著尹氏和種浩、姚月、種溪、種雪笑道。姚月趕忙拿著茶碗,遞到種雪跟前,種雪接過茶碗讓種師道抿了一口茶水,種溪接過茶碗遞給種浩,種浩把茶碗放到旁邊小桌上了。
尹氏用手中帕子慢慢拂去種師道嘴角茶湯,另一隻手輕輕摸了一下種師道腦門,又慢慢摸了摸種師道的胸膛,安撫道:“官人有病在身,好不容易熟睡一番,奴家不便打擾。”
“爹爹,孩兒去請大夫前來,沒照顧左右,還望見諒。”種浩把茶碗放在桌子上,回過頭自責道。種溪道:“爹爹,孩兒雖在左右,可隻打瞌睡。多虧嫂嫂,如若不然,就麻煩了。嫂嫂很是辛苦,孩兒自愧不如。”說話間打了個哈欠,兩眼迷迷瞪瞪,睜不開。
姚月看了一眼種溪,似笑非笑,種溪也微微一笑。二人眉來眼去,不知有何緣故。種雪道:“你們兩個講故事也好,講笑話也罷,爹爹開心就好。爹爹不笑,你們倒自己先笑了,真可笑。”眾人破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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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安愁容滿麵,不免擔憂道:“師道兄,請好好歇息。我等此番前來不知你如此病重,你如何不早早告訴我。都怪我來的晚了,看到你這般模樣真是不敢想象。畢竟歲月不饒人,沒曾料想,我兩人都年歲漸增,年歲漸增不打緊,誰知你有病在身,真是不得了。終南山有不少草藥,下山匆忙,如若知道你這般光景,自然采些草藥來,給你用。”
種師道歎道:“誰說不是,我們雖已年老,好在後生可畏。正道是,‘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這曹孟德所言極是。就是我大宋蘇學士也所言極是,蘇學士說‘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世上無人不會老,老則老矣,隻要有口氣在,便要為國為民才是。我還等著和你下盤棋,你來了就好。”說著看向種浩、姚月、種溪、種雪、張明遠、費無極,情不自禁道:“好了,你們年輕人去逛一逛也好,我與長安兄有些掏心掏肺的話說。”說話間,示意六人出去。
李長安道:“明遠、無極,你們隨浩兒、月兒、雪兒、溪兒出去也好,你們在山上這些日子總念叨要來城裏,此番一起去逛一逛也好。”尹氏道:“好了,年輕人不要婆婆媽媽,去吧。”說著拍了拍種浩、種溪的肩膀,又叮囑姚月和種雪不可過於勞累。張明遠、費無極拱手拜道:“幹爹、幹娘、師父,我們這便告辭,你們多加保重。”
種浩看著種師道關切道:“爹爹,你要好生養病,孩兒去去就回。”說著對身旁大夫囑托道:“千萬照看好我爹爹,拜托了。”種溪拉著種師道的胳膊死死不放,急道:“我不要離開爹爹,你們自去,我不去。”尹氏道:“溪兒,乖乖聽話才好。不可”話到嘴邊,戛然而止,低下頭去,眼裏含淚。
種師道笑道:“溪兒,要乖乖聽話,去吧。”種溪這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姚月和種雪看了一眼種溪,搖搖頭,不想離去,尹氏頓時淚光點點,神情肅穆。種溪給姚月、種雪使個眼色,姚月見狀趕忙拿帕子給尹氏的眼角擦上一擦。婆媳二人,深情凝視,眾人為之動容,不在話下。
那大夫擲地有聲道:“二位公子放心好了,老將軍鎮守邊關,愛民如子,我等佩服不已,小可自會照看好老將軍。”種浩、種溪麵麵相覷,心神不寧之際,默然不語。“不知我夫君病情如何?還望大夫先把脈看看再說。”尹氏問道。種浩道:“母親如此一說,孩兒目下還不能離去,不知爹爹病情如何,豈敢離去?”姚月、種溪、種雪也隨聲附和,站在一旁,頗為擔憂。
大夫點了點頭,道:“好,事不宜遲,我先把脈看看。夫人和二位公子,還有少夫人,小娘子,如此擔憂,小可自然竭盡全力。”說話間,馬上把手心搭在種師道右手腕上,神情肅穆開來。李長安與尹氏站在一旁,目不轉睛。
“如此看來,我們也不能先走了,幹爹病情如何,還不知曉,我們出去心裏不安。”張明遠擔憂道。費無極也道:“的確如此,大夫請把脈,我們看看再說。”隻見,大夫把脈之際,種師道閉著眼睛,嘴角幹裂,胡須微微抖動。
大夫眨了眨眼睛,摸著種師道手腕,頓時皺眉,趕忙轉過臉去對眾人搖搖頭,回過頭來對種師道笑道:“也無大礙,小可先開藥方去,老將軍且先好生歇息便是。”隨即起身來到窗邊,示意尹氏、種浩、姚月、種溪、種雪近前,便吩咐他們幾句話。
種師道緩緩睜開眼,不覺笑道:“看看,我說沒事吧,你們還興師動眾,豈不小題大做了。我看晚上就可下床活動活動了,如此躺著那才難受之極,沒病都得病。長安兄,我還要和你下盤棋,定要殺敗你不可。”李長安點了點頭,笑而不語。大夫對尹氏使個眼色,尹氏忙道:“沒病就好,你先歇息,我們出去,就不打擾你了。”種師道欲言,李長安等人已拱手拜別。
一個個退了出去,種浩、姚月、種溪、種雪輕輕關上門窗,對種師道微微一笑。種師道環顧四周,輕輕歎道:“為父也覺困乏,不知何故,你們去吧,為父再睡會也好,真是太累了,太困了。”說著慢慢閉上眼睛,搖搖頭,不再言語。
到了廳堂,種浩趕忙問道:“方才我退出家父臥榻,家父好似疲憊不堪,又欲熟睡,不知為何?還望大夫說個明白。”大夫不覺噓唏不已,搖搖頭歎道:“小可怕是無能為力了,老將軍如今恐怕時日不多。”眾人大驚失色。
尹氏聳了聳肩,後退一步,如若不是姚月與種雪扶著,便坐在了地上,頓時目瞪口呆,驚道:“先生不可兒戲,我夫君不過偶感風寒,也是淋雨所致,如何就病入膏肓,豈不可笑?”姚月瞠目結舌,急道:“爹爹多年以來,身經百戰,不曾有過病痛。如今卻這般,如何是好。”
種溪搖搖頭,苦笑道:“爹爹不過傷風感冒,如何就病入膏肓?先生恐怕搞錯了。”種雪淚光點點道:“爹爹如若有個閃失,如何是好?”李長安搖搖頭,驚道:“小小風寒,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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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遠急道:“幹爹雖有箭傷在身,又遭淋雨,為何病入膏肓?”費無極忙道:“不知是何病症,還望先生明說,不必吞吞吐吐。”眾人目光馬上聚焦在這大夫眼前。大夫頓時驚得呆了,問道:“老將軍那日淋雨後,是否發燒過?”種浩應聲道:“回來後,高燒不退。”大夫追問道:“高燒之後,可喝過薑湯?”
尹氏道:“高燒前喝過,高燒後也喝了幾口,就睡下了。”大夫擲地有聲道:“你們可知高燒後身體發虛發熱,不可再喝薑湯,如此會上火,這傷風感冒就愈加嚴重了。”姚月和種雪齊聲驚道:“我們給爹爹端的薑湯,親自喂他喝的。”“這可如何是好?”尹氏頓時淚流滿麵。
種浩哭道:“爹爹說口幹舌燥,身旁還有一小碗薑湯,我就讓娘子拿給了爹爹。”尹氏拿著帕子,淚光點點,哭道:“當時還有茶水,隻是茶水已涼,老身怕傷風感冒喝涼茶對身體不好。沒曾料想,釀成大錯,都是我的過錯。”種浩、姚月、種溪、種雪上前安慰再三。大夫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夫人不必如此擔驚受怕,二位公子也不必如此自責。近來多給老將軍吃一些西瓜、梨、黃瓜,熬些雞湯每日多多飲用。看看食療如何?”
種浩道:“藥物不管用了不成?”姚月喜上眉梢,道:“奴家做飯最是得心應手,這個不難。”“食療,又有幾成把握?”種溪問道。大夫搖搖頭,不覺淚光點點道:“是藥三分毒,隻能食療試上一試,再做計較。至於效果如何,實在不好說。”尹氏聽了這話,頓時愣了愣,目光呆滯,默然不語。姚月、種雪也是互相拭淚,黯然神傷,默然不語。種浩、種溪更是愁容滿麵,一言不發,不知如何是好。
李長安緊鎖眉頭,問道:“不知終南山上善池神泉如何?”大夫擺擺手道:“老將軍肺部出了差錯,千萬不可碰泉水。”張明遠道:“師父,幹爹是肺病,不是瘟疫。”費無極道:“聽說肺部出了問題,的確很可怕,尤其老年人。”張明遠問費無極道:“你如何知道這般事情?”費無極道:“道聽途說。”
張明遠道:“師弟與我形影不離,沒見你道聽途說。”費無極看著張明遠,道:“上次在城內,你不是去解手去了,回來後,你還說我與老頭聊什麽,那老神仙可不簡單,他給我說了不少老年人最怕得的病,我受益匪淺。”
尹氏喜出望外,馬上拉著費無極的胳膊,追問道:“這老神醫,現在何處?無極,快去請來,想必你幹爹就有救了。”種浩、姚月,一左一右也拉著費無極的胳膊齊聲追問道:“那老人家住在哪裏?不知目下可以找到嗎?事不宜遲,還要趕快去找。”種溪和種雪一同搖了搖費無極的胳膊,喜出望外道:“無極哥哥,快帶我們去,找老神仙。”隨即一左一右拉著費無極往外跑。
種浩眼疾手快,馬上拉住種溪和種雪,示意他們聽費無極有何話要說。種溪卻瞪了一眼種浩,一臉不悅。種雪看向費無極,又瞅了一眼張明遠。費無極歎了口氣,道:“真是不湊巧,偶遇而已,不曾打問過這般詳細。”李長安心下明白,那老神仙便是自己的同門,雖說有些同門之誼,可分別多年,很少見麵,聚少離多,自然不知他的行蹤,如何是好,就歎道:“事不宜遲,再去街上行走,說不定可以碰到也未可知。你們且要仔細再三,不可粗心大意。此事幹係重大,不可視同兒戲,切記切記。”
尹氏泣涕連連,頓時急道:“那浩兒、溪兒,你二人趕快和明遠、無極去找,事不宜遲,更待何時。如若遲疑,可如何是好。”說話間催促種浩、種溪。姚月也是心急如焚,心神不寧,手裏捏著帕子,手指頭在微微顫抖。種雪目光呆滯,一言不發,不住掉淚。費無極卻一臉無奈,很是難為情之狀。李長安緩緩安撫道:“你們不必如此過於傷感。老夫早已在大雁塔下祈福,師道兄,定會逢凶化吉,轉危為安。”尹氏聽了這話,忙叮囑姚月和種雪,再去大雁塔祈福,雖說業已去了兩三回。
種浩頓時淚光點點,火急火燎,對著費無極跪地拜道:“還望無極救我爹爹。”費無極驚訝萬分,趕忙扶起種浩,勸慰道:“不必如此,幹爹的事就是我的事,事不宜遲,我就去走一走,找一找也好,說不定那老人家便是醫術高超之人。浩兄不必如此,你心中所想,我早已明白。”拉起種浩、種溪意欲離去。
李長安若有所思,趕忙拉住種浩、種溪,語重心長之際,力勸道:“浩兒、溪兒,你們就不要去了,如若你們都去了,誰來照顧你爹爹。溪兒留下來照顧你爹爹好了。姚月和種雪雖說留下來便好,可她們畢竟是女兒家。有些不便,你們自然心知肚明。”又對尹氏道:“夫人,如若找不到老神仙又當如何,這可說不準。畢竟凡事不由人,盡心竭力就不錯了。故而要讓種浩再去多請一些大夫,實為萬全之策,不知意下如何?”
尹氏和種浩、姚月、種溪、種雪皆一言不發,依然愁容滿麵。尹氏更是黯然神傷,用帕子拭淚開來。見張明遠欲言又止,種雪使個眼色,張明遠便點了點頭。費無極馬上帶著張明遠匆匆忙忙出了府宅,投京兆府長安城街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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