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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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明遠和費無極跑到街上四處找尋,見人就問,火急火燎。許多人都搖搖頭,有的人置之不理,並不搭話就離去,都以為他們發了瘋。“我記得就在此處遇到的他,他須發皆白,好似老神仙。我也叫他老神仙,隻是他擺擺手頗為謙虛,並不認同我的叫法。他在長安、洛陽來回行走,不去東京。”費無極道。張明遠道:“你為何不與他多聊幾句。”費無極搖搖頭,苦笑道:“那日,你還怪我和老人家囉哩囉嗦說什麽,拉著我就跑了,又怪我,真奇怪。”
    張明遠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懊惱道:“噢,我想起來了。我看那老人家很是尋常,再說那也不是著急嘛,再說招搖撞騙者不在少數,也怕你被騙不是。你自然不知如今江湖郎中多有招搖撞騙者。”費無極埋怨道:“真有你的,疑神疑鬼,豈不可笑?”張明遠道:“又來了,咱們就不要爭來吵去,好也不好?找人要緊,快,那邊看看去。”又拉著費無極走向前去。
    費無極舉目四望,喃喃道:“這還像話,老神仙啊老神仙,你在哪裏呢?”正在此時,有一個身穿藍布衣,滿臉堆笑,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拎著一筐果子走了過來,拍了拍費無極的肩膀,叫道:“小哥哥,老神仙讓我轉告你,不必找他了,他去了洛陽,過幾日就去江南了,不會再回京兆府長安城。他讓我告訴你,以後京兆府長安城免不了烽火燎原,讓你早作準備。”此言一出小男孩就歪著腦袋,叫賣之際,慢慢走開了。
    “什麽?老神仙如何不辭而別!”費無極渾身一顫,不覺心中一激靈。張明遠急匆匆歎道:“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追老神仙去?”費無極半晌說不出話來,頃刻歎了口氣,馬上用手指頭,指了指張明遠,擔憂道:“哪裏去追?看看吧,老神仙肯定被你氣跑了,你把師父的師弟氣跑了,你好可惡。”張明遠哭笑不得,自責道:“事到如今,別開玩笑了。趕快回去,想想辦法,搭救幹爹要緊。”費無極沒好氣之際,擲地有聲,淡淡的道:“事不宜遲,快走!”兩人趕忙往種師道府邸趕去。
    “怎麽還不見他們回來?”尹氏和姚月站在大門口走來走去,丫鬟也跟著走來走去。尹氏憂心忡忡,拿著帕子不住拭淚。管家又跑了出來,熱淚盈眶道:“夫人,少夫人,小姐種雪說,老爺又咳嗽起來,如之奈何?二公子種溪問,大夫何時才能到來。”尹氏黯然神傷,拿著手帕抹了抹眼淚,道:“這般劫數,如之奈何?”言畢對管家道:“此時此刻,老身也不哭了,趕忙多叫幾個大夫來,銀子錢多帶一些,京兆府長安城凡是有名有姓的大夫都請回來,以禮相待,有勞管家了。”說著居然作揖下拜。
    管家趕忙扶起回禮道:“夫人何出此言,小人承蒙老爺和夫人關照十年,恩情永難忘懷,如今老爺病重,小人敢不盡心盡力。事不宜遲,夫人盡管放心,小人一定竭盡全力親力親為。”說著,管家招呼丫鬟小廝,吩咐如此如此,又千叮萬囑讓丫鬟照顧好老夫人尹氏、小姐和少夫人,自己快步出了院門來到後院,帶著七八小廝,駕馬車分頭去請大夫。
    種溪和種雪守在種師道床邊,種浩不放心又急匆匆出來,也親自駕著馬車帶著小廝去找大夫,尹氏和姚月送種浩離去之際,看在眼裏,急在心上,頓時淚如雨下,看著他們遠去,心也緊隨其後。
    正在此時,張明遠、費無極急匆匆趕回。尹氏轉過臉用帕子擦了擦淚珠,快步上前問道:“明遠、無極,老神仙可曾找到,他願意來嗎?銀子錢少不了,你們千萬請來也好。”費無極應聲道:“幹娘,實在抱歉,老神仙雲遊四方去了,說是不再回京兆府了。”張明遠失望道:“可惜我們去晚了一步。”尹氏頓時眼前一黑差點跌倒,姚月大驚失色趕忙扶住,張明遠、費無極和丫鬟緊隨其後一同登上台階,關上大門往院子裏麵趕去。“幹娘千萬多加保重。”張明遠扶著閉著眼睛,淚流滿麵的尹氏走向廳堂。“怎麽了?夫人這是何故?”李長安見狀詫異萬分。“老神仙沒有找來。”尹氏緩緩睜開眼,輕輕搖搖頭頓時淚光點點,默然不語。姚月和丫鬟扶著尹氏坐了下來,費無極端來茶水,遞給尹氏。
    李長安站起身來,捋了捋胡須,惆悵無比,不覺歎道:“師道兄吉人自有天相,老夫料他一定會平安無事。夫人切莫如此傷心難過,還要多加保重才是。”
    張明遠安慰尹氏道:“幹娘,不必如此擔憂,且放寬心。”“明遠、無極,你們快去你們幹爹臥榻之側侍候左右。種溪和種雪二人怕是疲於應付,如若種溪去茅廁,你們幹爹身旁便隻有種雪一人了,女孩子家的,難免不大方便。如若他們二人同時去茅廁,你們幹爹身旁便沒人了,如之奈何?”李長安不免擔憂,隨即叮囑道。張明遠、費無極應聲道:“徒兒馬上就去。”說著二人趕往種師道病榻之處。姚月並不放心種師道,也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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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不是也會醫術,難道你終南山太平草廬沒有靈丹妙藥?”尹氏回想起什麽就問道:“聽說你師弟的醫術也曾傳授給你了一二,難道你不能試上一試?”李長安擺擺手,捋了捋胡須,麵露慚愧之色道:“說來慚愧,夫人有所不知,我那師弟是行家裏手,無極還叫他老神仙,方才明遠、無極就是去找他。老夫隻不過會些簡單的藥方,這許多年長於武學,不曾鑽研藥學,你應該知道?這‘隔行如隔山’,行醫之事,不可草率。人命關天,不可不察。”尹氏一臉無奈地點點頭道:“那倒也是,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先生所言極是,奴家也是糊塗了。強人所難非聖賢所為,何況你我。”歎了口氣,黯然神傷。
    李長安道:“夫人不必如此,此番劫數想必定會煙消雲散,大可不必如此擔驚受怕。可惜當年我習武頗有建樹,醫學實在知之甚少。老夫不是全才,也是在所難免。目下想來實在慚愧,有辱師祖教誨。回想師祖那年要我兼學醫藥,我就是不聽。如今倒好,遇上疑難雜症,就捉襟見肘,束手無策了。”尹氏道:“我可知道終南山草藥一葉草有奇效,就是不知敢不敢試上一試。”“病患之事,生死大事,切不可病急亂投醫。”李長安歎道:“如若適得其反,如之奈何,此番即便束手無策,自然也不可亂用終南山草藥一葉草。夫人飽讀詩書,自當明白許多人間道理。”
    尹氏心知肚明,這李長安也是喜歡醫書,素日裏背著葫蘆雖說不賣藥,卻時常從京兆府買些藥帶到終南山上去,自個也學著配些藥丸。自然是知道些藥材和藥理,就與他攀談起來,隨即道:“素日裏,夫君就知道看些《孫子兵法》之類的東西,我勸他看些藥學讀物,他還怪我俗不堪耐。老身覺得,藥學讀物也非深奧難懂,知道些粗淺常識也是很好。至於神醫典籍,不要說懂得,就是略知一二也令人刮目相看。老身所知,有許多神醫皆出自我中原大地,譬如扁鵲、華佗、張仲景、孫思邈。不知先生聽了老身所言,可覺得有些體會?”
    李長安如何不知,這老夫人尹氏本是大家閨秀,書香門第,素日也讀書寫字,目下談起這些自然是張口即來,就歎道:“夫人果然飽讀詩書,知道這許多,令人佩服。不知此些神醫,有何見長,還望夫人指教。”尹氏神采奕奕,微微一笑道:“指教不敢當,隻是略知一二。不過皮毛而已,就是說出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李長安追問道:“夫人何必自謙,但說無妨,老夫也好有所了解。活到老學到老嘛!”正在此時,張明遠、費無極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尹氏站了起來,急道:“明遠、無極,你們幹爹如何?溪兒可還好?這小子愛喝茶,就怕他又去茅廁了。”李長安也問道:“明遠、無極,你們幹爹,眼下如何,可好些了?”張明遠道:“還好,幹爹喝了方才大夫的藥,睡著了。幹爹說師父和幹娘一定很擔心,因此讓我們過來告訴你們,讓你們放心。”
    費無極道:“幹爹說讓我過來看看幹娘,讓幹娘不要擔心。姚月妹妹與種溪、種雪三人守護,必無差錯。”尹氏搖搖頭,苦笑道:“如何不擔心,這樣大的家業,我一人可撐不起。”李長安勸道:“夫人 不必如此,要放寬心,想必師道兄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逢凶化吉。”“幹娘,我家師父所言極是。”張明遠歎道。“幹娘,幹爹一定會好起來,放心好了。”費無極安慰道。
    李長安見尹氏這般擔驚受怕,就坐了下來,繼續和她攀談開來,意欲讓尹氏分心,不再擔驚受怕,般笑道:“方才正要說醫術,明遠、無極進來了,夫人請接著說,還望賜教。”
    尹氏沉默片刻,頓時緩過神來,擲地有聲道:“既然先生如此說,老身自然恭敬不如從命。我便說上一二,讓先生明白。扁鵲乃是戰國人,善用‘針石’、‘服湯’、‘熨’治病救人,所著《扁鵲內經》早已不存,實在可惜。望、聞、問、切,乃他所創,為後世效仿;華佗乃漢朝神醫,所創‘麻沸散’,所著‘五禽戲’,皆是天下人間,不可多得;張仲景也是漢朝神醫,一部《傷寒雜病論》無出其右;孫思邈乃大唐藥王,《千金方》是事到如今,各藥方典籍,引經據典的不二法門。”一語落地,眾人佩服不已。“夫人如此飽讀詩書,令人感慨萬千。”李長安頓時豁然開朗,心悅誠服。
    李長安與尹氏方才說了這麽許多,張明遠、費無極一直在旁邊聽著,並不打擾,也不做聲。不過聽到尹氏談及神醫華佗的故事,張明遠就暗暗記在了心裏,對“麻沸散”和“五禽戲”留意再三。張明遠尋思,先且記下,以後有空要自己找些書籍或者找個高人弄個明白,如若幹娘知道再好不過,可以直接向她請教,想必幹娘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如若讓師父和師叔知道,又該怪我胡思亂想了。費無極也並非馬虎粗心之人,他也暗暗在心裏記下了許多書名,比方尹氏方才所說:《扁鵲內經》 、《傷寒雜病論》 、《千金方》 。費無極瞅著張明遠,張明遠看向費無極,兩人麵麵相覷,似乎心有靈犀,也似不可名狀。二人素日一同看書,故而心領神會,不在話下。
    尹氏緩緩道:“常言道,不可病急亂投醫。可眼下恐怕到了我們自己身上,就顧不得那麽許多。這便叫做‘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李長安勸道:“凡事還要鎮定自若人,不可自亂陣腳。畢竟有些事,難以預料。如若無極的祖上費孝先大師還在,也好向他老人家占卜一番,必會有些靈驗。”
    費無極早聽說自己祖上叫做費孝先了,但畢竟自己當年小,哪裏知道這樣許多,如今雖說長大成人,可對此更是知之甚少,如若不是師父和師叔總提及,恐怕自己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是大師傳人,偏偏自己什麽也不懂。那費無天雖說去過青城山,想找到祖上的後人,可去了好幾次,依然一無所獲,不得不遺憾離去,在成都府謀生,時常跟著青城山的師父習武。好似費孝先的占卜術失傳一般,其實不然,這費孝先的傳人,有真有假,不論成都府也好,東京開封府也罷,招搖撞騙者為數不少。真正傳人卻屈指可數。那隱居青城山的費孝先後人,隻是鮮為人知罷了。沒人會料想,費孝先傳人現在何處,又是何人。費無極也隻能聽著祖輩故事,黯然神傷。尹氏歎道:“偏偏費孝先的後人還在,傳人卻不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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