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親國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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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安帶著張明遠和費無極本要跨馬離去,回終南山。忽聞身後襲來一聲不陰不陽的喊叫,“太平先生請留步,回過頭來,可好?”
三人愣了愣,轉過頭去一瞧,都目瞪口呆,一座轎子裏,探出一個腦袋,居然是宋徽宗。
李長安等人下馬見禮。宋徽宗吩咐那內侍帶著李長安師徒走進玉津園。園內孔雀居然開起屏來,那宦官又是歌功頌德,溜須拍馬。李長安等人不免隨聲附和一番。宋徽宗坐下,眾人落座。
李長安驚訝萬分捋了捋胡須,笑道:“陛下,如何得知我等進京了?”
宋徽宗伸手一指,緩緩道:“朕心知肚明,先生長途跋涉,多有勞頓,你離開國子監,上了少林寺。那國子監可告訴朕了。”
李長安笑道:“不錯,老夫向國子監叮囑過,也是怕陛下又前來送別,畢竟陛下日理萬機,老夫不敢叨擾。”
張明遠道:“師父,陛下眼下便來叨擾了。”見張明遠如此說,李長安一怔,使個眼色,示意他不可如此。
沒想到,費無極也道:“上一次辭別陛下,此番出使遼國,不曾在東京叨擾陛下,沒想到此番下了少林寺,陛下叨擾我們來了。”
李長安正欲開口,宋徽宗忙道:“太平先生不必如此,我與明遠、無極情同手足,如此開玩笑,才顯得情真意切,我不見怪。”
此言一出,張明遠和費無極麵麵相覷,笑了笑,沒想到宋徽宗私下如此自稱,可見把他們當作了親朋好友。
李長安緩過神來,捋了捋胡須,緩緩笑道:“老夫多年以來,也很少抵達東京,就怕江湖中人說三道四。”
宋徽宗一怔,緊鎖眉頭,問道:“誰敢如此?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安敢如此?朕當昭告天下,將終南山封為大宋道教國山。”
費無極不解道:“可是我們終南山太平草廬非道教。”張明遠點了點頭,歎道:“不錯,莫非陛下要我等入道門不成?”李長安也一怔,欲言又止。
張明遠道:“終南山道觀不少了。”
宋徽宗大手一揮,笑道:“不必如此胡思亂想,朕心之所向,乃是佛道儒,三教合一。你太平草廬正和朕意。豈不聞蘇東坡也是儒佛道,三教通吃,如此大才,天下莫可能及。隻可惜他去世過早,無緣相見。”
李長安素聞元佑黨碑之事,當年可是沸沸揚揚,滿城風雨。那蔡京由此一步登天,權傾朝野。蘇東坡因此,早被蔡京趕下神壇,至於蘇東坡詩文早在禁書之列,如今皇上這樣說,難知底細,便隨聲附和道:“誰說不是,老夫也深以為憾。”
聽了這話,張明遠和費無極低下頭去,畢竟自己也聽說過蘇東坡,頓時唏噓不已。
見氣氛如此壓抑,宋徽宗笑道:“好了,我等過些日子再談論蘇東坡,眼下就不提憾事。眼看中秋佳節到來,你們就留下好了,在東京城伴駕,意下如何?”
李長安道:“本想回終南山去,他們兩個小子,去了西夏,又去遼國,他們師叔和師兄弟都很是牽掛在心。”
宋徽宗看向張明遠和費無極,笑道:“兄弟們,你們意下如何?”見宋徽宗黯然神傷,不忍拒絕,便看向李長安。
李長安道:“既然如此,老夫回去,他們留下可好?”
宋徽宗道:“朕可知道,你們師徒情深意切,如若先生離去,恐怕他們心不在焉。你們都留下,可好?”見宋徽宗如此說,三人隻好從命,留在東京城。
眾人跟隨宋徽宗進宮而去,那劉貴妃和孟皇後、令德帝姬,都在後苑談笑風生。李長安與張明遠、費無極給劉貴妃等人見禮,宋徽宗見了令德帝姬也問候一番,眾人落座,品茶敘話。
孟皇後道:“哀家本不想進宮叨擾,還望陛下贖罪。畢竟身份不同昔日,就怕市井傳閑話,那諫官的口水也能淹了我。我這些年來,離開皇宮,住在外邊也不錯。多謝陛下抬愛。”
令德帝姬也隨聲附和道:“可不是,我這把老骨頭,年齡大了,腿腳不便,進宮免得給陛下打嘴。可偏偏皇恩浩蕩,老身自然感激涕零。回想父皇當年與我有說有笑,可憐她在我小小年紀就棄我而去,怎不叫人傷感?可我一把年紀,如若哭鼻子,便叫人看了笑話,給皇家丟臉,我可做不到。”
宋徽宗笑道:“不必如此,你們都是皇親國戚。偌大的江山社稷,都姓趙。莫非還容不下你們?皇兄去世的早,皇嫂不該離開皇宮,偏偏祖宗家法,再加閑言碎語,朕也於心不忍,見你出宮居住,心裏不是滋味。”轉頭又對令德帝姬道:“令德帝姬年事已高,您老畢竟是仁宗皇帝的後代。朕怎敢怠慢?自古延年益壽,乃是帝王將相,夢寐以求之事。有老壽星時常進宮,朕才高興,也沾沾福氣。一來,顯出朝廷恩澤。二來,也是親戚們的心意。朕以仁孝治天下,當效仿那李密《陳情表》之中的皇帝,叫做晉武帝。”
孟皇後和令德帝姬,麵麵相覷,眼裏含淚。劉貴妃安慰道:“陛下,看看,三言兩語說哭了她們。”眾人破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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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安道:“中秋佳節,自當合家團圓。看到皇親國戚如此和美,老夫佩服萬分。畢竟自古以來,皇親國戚都是勾心鬥角,爭名奪利。如今陛下這般恩惠不絕,心胸寬廣,可是難得一見,佩服佩服。”
張明遠道:“不錯,唐太宗為了做皇帝,可是心狠手辣,親兄弟也不放過。玄武門之變,可是名揚天下,無出其右。”
費無極道:“還有武則天,為了保住身家性命,居然親手掐死自己的女兒,這可是瞠目結舌之事。”
劉貴妃道:“不錯,如今陛下與眾不同,畢竟是文人墨客,為人處事也非同一般,自然是性情中人。”
孟皇後道:“陛下登基大寶以來,可是了不得。如今大宋國泰民安,五穀豐登。黎民百姓也歌功頌德。他們哪裏知道,陛下實乃有福壽,這福壽便是菩薩心腸。”
令德帝姬素聞宋徽宗尊崇道教,便奉承道:“這話可有失偏頗,菩薩心腸可不好聽。陛下是有太上老君的心腸。”眾人都笑。
宋徽宗道:“不必歌功頌德,我等自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太平先生和明遠、無極都不是外人。”
劉貴妃道:“陛下如何過中秋佳節,可有奇思妙想?”宋徽宗看向李長安,笑道:“先生以為如何?”
李長安道:“自李唐來,賞月乃是一件雅致之事,何不作畫寫字,便是妙趣橫生。”
宋徽宗喜道:“好,先生果然知我心。”隨即吩咐內侍提前準備。
張明遠道:“寫字我可不會,陛下的字才是名揚天下。”
宋徽宗笑道:“莫非蔡京的字不值一提?”費無極愣了愣,心想,明遠又在胡說,明明自己書法也不錯,為何如此說。
李長安心想:“不可人前賣弄,明遠果然聰明過人。中秋佳節,如若蔡京等人一同伴駕,就怕我等被夾在中間,苦不堪言。一則不想見蔡京,二則,被蔡京得知我終南山琴棋書畫,文武雙全,便是一件禍事。就怕蔡京等人胡思亂想,誤以為我等會與他們爭強好勝。他們如若從中作梗,就麻煩了。”想到此處,心如刀割,五味雜陳,不知如何是好。
宋徽宗見李長安憂思在眉間,就問道:“先生所憂何事?莫非在蔡京?”
李長安聳了聳肩,驚得欲言又止,定了定神色,笑道:“陛下開玩笑,老夫曆來與太師沒見過麵,如何會胡思亂想。”
宋徽宗道:“既然如此,蔡京力邀朕去他府邸赴宴,你們一同前往好了。”
費無極道:“恐怕不妥。”張明遠道:“不錯,我們初次來東京,去過太師府。如今再去,不合時宜。”
宋徽宗素聞此事,點了點頭,笑道:“好,既然如此。朕也不去了,朕要與你們一同度過中秋佳節。”聽了這話,劉貴妃等人愣了愣。
不等孟皇後、令德帝姬說話,宋徽宗道:“你們也一同可好?我等在後苑樓閣上,賞月、寫字、作畫,談笑風生。諸位意下如何?”眾人應聲見拜,喜笑顏開。
宋徽宗傳旨,讓內侍去太師府告知蔡京,今年中秋佳節,不來赴宴。
蔡京傻了眼,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緩緩道:“莫非童貫從中作梗?恐怕李邦彥又胡作非為?還是高俅又別出心裁陪陛下蹴鞠不成?他們安敢如此,成何體統?”轉念一想,歎道:“恐怕是朱勔父子,用奇花異草勾搭皇上。”歎了口氣,塞給那皇宮內侍一些銀子錢,派管家畢恭畢敬,送出府邸去了。
那內侍回報後,宋徽宗道:“童貫、高俅、朱勔、李邦彥各府邸的宴席,都罷了,一概回絕。”李長安等人聽了也目瞪口呆。
劉貴妃道:“陛下為何如此?去年可是去了太師府,還說黃雀鮓,實乃美味佳肴。”
孟皇後道:“哀家素聞太師府有出了名的太師宴,那廚娘做的的蟹黃包子,可是東京一絕。”
令德帝姬沒得到蔡京的銀子錢,心中憤憤不平,便道:“老身聽聞東京小報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麽,陛下去太師府赴宴後,坐過的椅子,蔡京會明碼標價,如若東京富商想坐一坐,就要一萬貫一次。許多外地官員抵達東京城,都知道陛下在蔡京府邸赴宴過,故而登門拜訪,排隊等候,都想去赴宴,坐在皇上坐過的椅子上沾沾福氣。”
宋徽宗聽了汗毛豎立,大怒道:“安敢如此,豈有此理?居然有這等事?”話雖如此,心中卻暗喜,沒想到做皇帝的,能有這等威儀,自然頗為得意。
劉貴妃得到過蔡京的銀子錢,便忐忑不安開來,眨了眨眼睛,立馬安慰道:“小道消息,不足為懼。想必給蔡京一百個膽,他也不敢如此胡作非為。”
令德帝姬見宋徽宗怒火中燒,就怕激怒蔡京,禍及自身。雖說自己是皇親國戚,可畢竟是一把年紀了,又是當今天子拐彎抹角的皇親國戚。如若由此得罪蔡京,就怕子孫後代也受牽連。想到此處,急道:“陛下,老身也是道聽途說,不足為懼。陛下切勿動怒。”
李長安道:“陛下不必如此,想必蔡京不敢如此。”張明遠和費無極都勸道:“陛下,還要寬心。不可聽小道消息。如若冤枉了蔡太師,恐怕不合時宜。”
宋徽宗咳嗽一聲,看了窗邊一眼,提高嗓門,納悶道:“此話怎講?莫非朕還怕他不成?此事朕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這話被內侍聽得清清楚楚,這廝便夜色時分,偷偷進了太師府,稟報蔡京。
聽聞此事,蔡京惱羞成怒,又忐忑不安,緩緩道:“李長安果然好手段,令德帝姬這老妖婆,安敢如此,欺人太甚。”
管家道:“太師,她畢竟是皇親國戚。眼下當務之急,還要小心伺候皇上,實乃十萬火急。”
內侍道:“太師,此事幹係重大,就怕陛下聽信謠言,任人擺布,太師就麻煩了。還要想個萬全之策,予以周旋才好。灑家回宮去了,以免陛下見疑。”
送走這廝,蔡京捋了捋胡須,眯眼一笑,樂道:“天助我也,皇上不來赴宴,老夫偏要去祝壽。”管家再問,蔡京不答,金梁橋上,月色撩人。汴河之上,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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