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含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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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武連氣喘籲籲,引著幾人前來,眾人定睛看時,原來是大理國王段和譽,他火急火燎,熱淚盈眶道:“聽說太上皇和皇上等人被金人俘虜北上,本王快馬加鞭從大理趕了過來,目下情況如何,快快道來可好?”
    空遠見狀,又驚又喜,馬上對段和譽作揖,“段王,老衲見禮了。”口中念著阿彌陀佛。
    段和譽馬上回禮,歎道:“阿彌陀佛,本王拜見少林寺空遠大師。有些日子不見了,大師可好?”
    空遠讓弟子獻茶,與段和譽坐下來,慢慢說話:“還好,還好。段王千裏迢迢而來,一路辛苦。請坐,請坐!”
    張明遠和費無極近前打個招呼,段和譽微微一笑。子午四人馬上見禮,隻見這段和譽,如今雖說上了年紀,也是快不惑之年的人了,可令人詫異萬分的是,歲月未曾留下痕跡,段和譽居然依舊光彩照人,如二十出頭一般模樣,容貌甚偉,儀表堂堂。這費無極與段和譽一般模樣,隻有張明遠看上去有些老成持重了。
    子午看向段和譽,好奇道:“段王,大理國比西夏如何?”
    段和譽一怔,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馬上笑道:“就看如何比法?”
    普安饒有興趣,笑道:“國土大小如何,還望段王介紹一番。”
    費無極一看他們有些唐突,就代替作答:“西夏大些,乾順曾告訴貧道的,記憶猶新,故而知道。”
    餘下追問段和譽:“段王,西夏的佛與大理的佛,一樣麽?”
    張明遠、費無極都一怔,一同看向空遠。
    空遠介紹道:“西夏是妙音鳥,大理是金翅鳥。大同小異,都是佛家!老衲素聞西夏有座承天寺塔,大理有座崇聖寺三塔。明遠、無極去過西夏,想必見過承天寺塔,一定蔚為壯觀了。老衲無緣見大理崇聖寺三塔,想必段王定會介紹一番,如若以後有緣走一遭,才算造化了。”
    沒想到兩番提問,皆有人代替,段和譽一時間也是尷尬不已,不過有人解圍也感到莫大安慰,畢竟自己一路而來,就受到小年輕的追問,如此便顯得唐突了,而小青年渾然不覺,而段和譽又不好說話,張明遠、費無極與空遠自然心知肚明。
    段和譽一看,不可一言不發了,如若這般,冷落了小年輕,就怪自己太清高了,馬上仰天長歎:“回頭想想看,那日黎明時分,本王正在崇聖寺燒香,就得到東京出事的噩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崇聖寺有三座塔,子午,你們如若有緣到了大理,便可親自走一遭,本王目下心中苦不堪言,實在不願提起崇聖寺的事,還望你們諒解。我等還是商議一番,如何搭救太上皇與皇上的事,不知意下如何?”想起崇聖寺三塔,淚光點點。
    隻見段和譽身後,多了兩個人,居然是道家弟子,張明遠、費無極馬上追問:“段王,這二位是?”
    段和譽道:“他們是張繼先弟子,路上遇到的,也算緣分使然。我也不相信東京出事了,可張繼先天師的弟子也來了,你們問一問可好?本王早在大理就聽說張繼先非同凡響,有通天術!”
    “我是薩守堅,乃張繼先天師大弟子。”聽這話語,眾人看時,隻見他七尺之軀,威風凜凜,儀表堂堂,約摸十二三左右模樣。
    “我是祝永佑,乃張繼先天師的二弟子。”眾人再看,這人不過十歲,一臉稚氣,笑容滿麵倒是引人注目。
    張明遠道:“你們從何而來?”二人異口同聲的答道:“泗州。”依然神情肅穆。
    費無極微微一笑,道:“一路勞頓,可曾遇到金人,不知目下東京城情況如何?”
    二人搖搖頭,歎道:“女真人還沒那個膽子,他們到了東京已經夠不錯了,還想深入我大宋腹地,豈不可笑?”不覺泣涕連連,好生了得。
    張明遠一怔,問道:“但說無妨,如何就哭哭啼啼了?”
    費無極驚道:“男子漢大丈夫如何這般模樣?”
    子午詫異萬分道:“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大事,如何就哭將起來?”
    薩守堅依然哭道:“道長有所不知,那日金兵包圍東京城,太上皇他老人家才想起家師滄海巨變的預言,便慌慌忙忙下令趕快來請家師入京解救劫數。”
    祝永佑神情肅穆馬上補充道:“家師接到聖旨後,大驚失色,星夜兼程,路上遇到傾盆大雨不得不在泗州天慶觀歇息。當夜家師頗為奇怪,反複給我們說龍虎山要早作準備。弟子愚鈍,不知早做什麽準備。”
    薩守堅回憶道:“當夜家師在天慶觀牆壁提筆做了一首詩,還是弟子給家師研的墨,沒曾料想居然是弟子最後一次侍候家師。”說著眼裏擠出幾滴淚來。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神情陡然凝重起來,閉了閉眼就不禁問道:“這詩可還記得?不妨說說看。”
    祝永佑年少,記憶猶新,歎道:“弟子記得清清楚楚,永生難忘。”隨即吟誦道:
    一麵青銅鏡,數重蒼玉山。
    恍然夜紅發,移跡洞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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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殿香雲合,無人萬象閑。
    西山下紅日,姻雨落潸潸。
    費無極歎道:“詩中一股悲涼,可見一斑。”
    張明遠噓唏不已道:“天師果然高見,實在先見之明。”
    薩守堅接著痛哭道:“當夜家師雙目緊閉端坐桌前。次日,我等進去發現蠟燭早已熄滅,家師也羽化登仙了。當日東京陷落金賊之手,國破家亡,苦不堪言。”
    祝永佑淚落如雨道:“我與師哥把家師遺體運回龍虎山後就來終南山找你們來了。”說著哽咽起來。
    張明遠道:“沒曾料想,師叔年紀輕輕才三十五歲就羽化登仙了。”說話間熱淚盈眶,不覺緩緩緊閉雙眼。
    費無極坐在椅子上,兩腮墜落,恨恨的道:“實在不敢想象,三十來歲撒手人寰,豈不可惜?我看他是含恨而逝,畢竟他早已知曉如此變故。”
    張明遠目瞪口呆道:“如今天下有變,如此羽化登仙,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費無極目光呆滯道:“可見師叔張繼先也是憂國憂民了, 如同屈平一般。”
    子午急道:“事不宜遲,快去東京。”餘下不以為然道:“著急想必也沒用。”
    普安心裏心亂如麻,隨即道:“不知東京城目下何等模樣?”武連想也不用想,就感慨萬千道:“一定千瘡百孔,狼狽不堪。”
    空遠慢慢閉上眼睛:“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如之奈何?”段和譽神情恍惚道:“聽說金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實在可惡之極!”
    薩守堅淡淡地道:“此番前來就是通知一下師伯、師叔們,還望你們知曉。”
    祝永佑小小年紀卻臨危不懼道:“明日就告辭下山,我等要趕回龍虎山了。家師如此撒手人寰,做弟子的如何不感到悲傷,可悲傷又當如何,畢竟家師早已羽化登仙。”
    張明遠關切道:“一路勞頓,何不多歇息幾日?”
    薩守堅應聲道:“龍虎山還有許多事,明日便回。不想回去可不得不回去,回去看到師父的衣物,師父住過的屋子,睡過的床,蓋過的被子,與師父一同走過的山間小路,一起坐過的船,還有許多許多。這睹物思人,如何不悲傷。畢竟龍虎山的弟子還要有人主持大局,師父去了,他們卻不知,一個個還以為師父早已抵達東京,解救了劫數。要知道師父離開龍虎山,弟子們都感到此番一定逢凶化吉。我還誇下海口,說,女真人一定會落荒而逃,抱頭鼠竄。可目下我大宋大勢已去,我們有何臉麵回去。我們沒用,沒照顧好師父。師父永遠離開了我們。”說話間已是泣不成聲。
    空遠大手一揮,喃喃道:“好,既然如此,就不強留了。以後有事盡管來少林寺。”隨即命弟子前來帶薩守堅與祝永佑離去。
    少林寺弟子帶著二人走了出去:“這邊請,先去歇息,片刻齋堂用飯。”二人回過頭對眾人拱手拜別道:“多有討擾,後會有期。”眾人點了點頭,二人在少林寺弟子引領下退去。
    一路上,薩守堅與祝永佑依然悶悶不樂,穿行在少林寺亭台樓閣間,聞著幽幽香氣,不覺神遊物外。可二人依然神情凝重,悲傷如初。
    “李師師如何了?”段和譽不知何故,居然追問起李師師來了。
    空遠搖搖頭:“聽說金人四處搜查李師師。”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歎道:“李師師是太上皇的紅顏知己,女真人想必也略有耳聞。”歎了口氣,看向空遠。
    費無極見空遠不動聲色,就忙道:“大師,李師師來過少林寺了?”
    空遠點頭道:“不錯,還是東京出事的前一個月,天氣很冷,李師師突然來訪,老衲與她聊了幾句,李師師憂國憂民,居然是巾幗不讓須眉了。”
    子午想起明紅,喃喃道:“李師師的憂國憂民,晚輩也是親身領教過,果然非同凡響。”
    餘下讚不絕口,歎道:“‘飛將軍’可不是白叫的。”
    普安看了一眼武連,悲從心來,深情道:“這太上皇與皇上,許多帝姬,被金人抓走,他們就苦不堪言了。”頓時擔驚受怕。
    武連心裏暗罵:“該死的普安,哪壺不開提哪壺。”頓時瞪了一眼他,默然不語。八人一瞬間陷入沉思,不知各自想些什麽,一個個默然不語,隻是麵麵相覷。
    武連見眾人不說話,就自言自語起來:“慈雲觀,李師師就在那裏等著我們搭救她,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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