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社稷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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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宋高宗與群臣遊玩長江,張明遠等人一同作陪。對李綱作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眾人有些不以為然。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隻有宋高宗昂首挺胸,遠眺大江東去,但見波濤洶湧,大船揚帆,氣勢恢宏。張明遠、費無極與宋高宗下了山坡,且走且談,說說笑笑,興致勃勃。子午四人與群臣在山坡上等候。
    宋高宗道:“還記得蘇東坡寫過一首詞,叫做《念奴嬌,赤壁懷古》 。雖說眼下是鎮江府,非赤壁,可麵對這浩浩大江,如何不感同身受?”說話間昂首挺胸,威風凜凜,立於江邊,仰天長歎。
    張明遠道:“陛下所言極是,當年蘇東坡麵對大江,恐怕也是豪情滿懷,如何會想到如今的兵荒馬亂。”不覺神情肅穆,捋了捋胡須。
    費無極仰天長歎,笑道:“如若麵對此情此景,不直抒胸臆,恐怕說不過去。陛下,我就獻醜了。”馬上吟誦開來: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宋高宗歎道:“不錯,大江東去,江山如畫。朕何嚐不知,如今兵荒馬亂,黎民百姓受苦受難,皆朕之過,豈可推辭?”也唏噓不已,仰天長歎。
    張明遠素聞趙構喜歡書法,就笑道:“不知陛下可見過蘇東坡的書法?聽說蘇東坡與黃庭堅的書法,實乃妙不可言。”
    費無極道:“蘇東坡此人可謂全才,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這畫、樂、書,無一不能。還會做菜,東坡肉味道不錯。”
    宋高宗破涕一笑:“你們可知蘇東坡也是道家子弟了,他那一生可謂‘上善若水’,隨遇而安。他恐怕心知肚明的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張明遠道:“不知陛下如何看待這蘇東坡?”若有所思,馬上追問。
    宋高宗微微一笑,眺望大江,深情道:“朕在應天府登基大寶之時,就早已追贈他為太師,諡號:文忠。”
    張明遠和費無極齊聲道:“為何如此?”
    宋高宗道:“聽說完顏吳乞買要為蘇東坡平反昭雪,還沿路張貼榜文,搞的北方民心浮動,如若朕不為蘇東坡平反昭雪,便麻煩了。”
    此言一出,張明遠和費無極這才明白過來,頓時陷入沉思,原來趙構做的,也是張明遠想過的。不多時,宋高宗與張明遠、費無極且走且談,說說笑笑,意猶未盡,走上山坡。
    此時此刻,禦史中丞顏岐悶悶不樂,馬上走上前去拱手道:“陛下,李綱為金人所惡,不宜為相。如今皇上登基大寶,迫不得已啟用李綱,可皇上要熟思,李綱畢竟是欽宗皇上的舊臣,皇上用他,恐怕有所不妥。難保這廝心不在焉,還念舊主。”
    聽了這話,子午一怔,李綱為人光明磊落,這廝居然說李綱大人壞話,實在可惡,不過他畢竟是朝廷官員,自己不可斥責,隻好壓製心中怒火。
    右諫議大夫範宗尹也若有所思,尋思,李綱如若勢力大了,本官就羨慕嫉妒恨了,趁他羽翼未豐,先下手為強,也未為不可,想到這裏,馬上笑道:“陛下,李綱名浮於實,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為相。如若任由他坐大,恐怕就尾大不掉了。如若他主張北伐,迎回二帝,皇上就不好收拾局麵了,還望皇上熟思。”
    普安一聽這話,馬上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早有預謀,想趕走李綱大人,有個疑惑,為何李綱大人就如此不受人待見,東京城如此,杭州也如此,難道是李綱大人為人處事太也可恨麽?自然不是,實在是李綱正義凜然,與這拍馬屁的亂臣賊子格格不入,他們自然背地嚼舌頭了。
    黃潛善早已回到宋高宗身邊,便笑道:“陛下,聽說欽宗皇上在被俘前又想起用李綱,任命他為資政殿大學士、領開封府事。如此舊主任用過的人,皇上再用,恐怕不大吉利。畢竟皇上登基大寶要力挽狂瀾,必得任用些有勇有謀的新人,也是曆朝曆代的規矩。”
    餘下心裏冷笑,黃潛善你還好意思背地說壞話,你也是逃出揚州城的喪家犬,還配說李綱,著實可笑。
    汪伯彥也不甘示弱,立馬勸道:“李綱這人徒有虛名,不可大用。皇上可知此番金兵為何追擊到揚州城,原來是皇上任用李綱,金人由此不滿,故而奔襲揚州城。”說話間馬上把揚州城之事,都栽贓到李綱身上。
    這話說的實在一派胡言,可宋高宗卻聽得目光呆滯,好似信以為真一般。
    武連氣急敗壞,也無可奈何,汪伯彥的嘴巴居然數黃論黑,一派胡言。這等奸詐小人,皇上居然還讓他做官,實在想不通。
    宋高宗動了動嘴唇,卻默然不語,心中胡思亂想開來:“這話頗有道理,李綱雖說名揚天下,金人怯他三分,用李綱抵禦金人也未為不可,可這人的確有些功高蓋主之嫌,不得不防,可揚州城的事,也不可怪罪李綱,金人要來,也是不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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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時分,在江南院落裏,亭台樓閣,雕梁畫棟,一派典雅別致。張明遠等人一起吃晚飯,宋高宗禦賜幾樣江南美味佳肴,還有海鮮,子午四人總算口福不淺,從京兆府來到揚州城,一路上沒吃過什麽美味佳肴,揚州城又驚魂落魄了一場,連著幾日,總是茶不思飯不想。這下過了長江,才算安寧下來。
    素聞江南美味佳肴頗多,這鎮江府有宋高宗在,故而江南沿海的海鮮也絡繹不絕進貢而來,算是給皇上壓壓驚,由此,張明遠等人也一同消受,算是福氣不小。
    武連看著桌上的美味佳肴,卻沒什麽好胃口,目光呆滯,一句話也不說。餘下見狀隻是把海鮮剝皮,用小碗盛好拿到他麵前。武連也不答謝,也不動嘴吃,隻是掉眼淚。子午和普安見狀不由大驚失色。
    普安道:“你怎麽了?”子午安慰武連:“莫非想趙香雲了?”
    餘下道:“你一點也不爭氣,為了個女人,神魂顛倒。”歎了口氣,瞪了一眼武連。
    費無極道:“武連,聽話,你最近不吃不喝可不好。你難道就不為你爹娘想一想,如若你回到京兆府,他們見你麵黃肌瘦,如若怪為師沒照顧好你,豈不錯怪為師了。”
    張明遠道:“趙香雲與他父皇母後在一起,想必沒什麽可擔驚受怕的。”
    可武連依然不說話,好似啞巴,隻是淚光點點,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武連喃喃道:“我是看到揚州城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故而傷心難過。你們不必安慰我,我雖說惦記趙香雲,可還不至於相思成疾。我武連男子漢大丈夫,誌在四方。”聽了這話,眾人方才放下心來。
    費無極道:“從揚州城到鎮江府,雖說不遠,不過是坐船過大江。可這一路卻非同小可,好似跨越千山萬水。如今到了鎮江府,你們難道不知我們還有一個故人麽?”吃了幾口飯,馬上喝了口茶,環顧四周,微微一笑。
    張明遠恍然大悟,笑道:“是陳東?”
    子午驚道:“想起來了,前輩是太學生的頭領,如若不是他,朱拱之恐怕當年還不會得到人神共憤。我們與他算是並肩作戰,這故交是稱得上的,不知他可好。”
    普安記憶猶新,頓時喜出望外:“他便是鎮江府丹陽人。”。
    餘下道:“我們何不去找尋一二,到了陳東前輩的故裏,他自然要以主人待客。”
    武連也開懷大笑,心緒好了許多,隨即笑道:“可不,當年在東京,我們還在樊樓吃過酒,在宮門外一同舌戰過王時雍。”
    費無極見武連好了許多,就問道:“武連,你可知這鎮江府陳東可是非同凡響之人,他名噪一時。離開東京後,想必目下會過得很好。當年你們與陳東舌戰王時雍,可還記得些什麽?”
    武連笑了笑,伸手一指,娓娓道來:“王時雍這人,許多黎民百姓還以為她是青天大老爺,沒想到他也會道貌岸然,裝神弄鬼。言語之間頗多陳詞濫調。我們與他論長道短,讓他啞口無言。還以為他口若懸河,也不過如此。可見,據理力爭,就天下無敵了。”
    餘下道:“陳東前輩的口才了得。我們四人雖說也口若懸河,可比起他就顯得小家子氣了。”說話間記憶猶新,往事難以忘懷。其實這是自謙了,陳東當年並無過多言語,隻是子午四人才大顯身手,令人感慨萬千。在師父、師叔麵前自然要謙虛一二。故而這般說話。當然這並非說陳東一無是處,這太學生跟隨陳東,陳東一呼百應,這便是陳東的本事。這蔡京、童貫等六賊的提法也是陳東起的頭,在當年也是名震天下。
    普安道:“如若不是當初陳東前輩一呼百應,恐怕當年除去朱拱之,恢複李綱,滅了李邦彥等人的囂張氣焰就勉為其難了。”說話間聽出這話裏其中的幾分意思,可也礙於情麵隻好認了,但並不自賣自誇。
    子午點了點頭,歎道:“不錯,回想往事,對陳東前輩的教誨記憶猶新,如今來到他的故裏,自然感到萬分高興。”
    張明遠道:“改日打聽好了他的住所,我等自然要登門拜訪,以示敬意。如若李綱大人也有空,咱們齊聚也不錯,就怕叨擾李綱大人,畢竟他眼下公務繁忙,不好叨擾。”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
    費無極笑出聲來:“這回,陳東他該請我們吃飯了。李綱大人如若也來,我等也算緣分使然。”眾人哈哈大笑,說說笑笑之際吃菜吃酒,好不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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