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心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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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溫州,登上海邱大船的武連,看著茫茫大海,不覺唏噓不已,雙手捧著自己的臉蛋,靠著船舷邊的欄杆,發起呆來。不多時,自言自語道:“還是靠岸比較好,我可不想在船上了,暈頭轉向,好似懷孕一般,真惡心。”
那紅色大旗迎風飄揚,上書黑色大字:宋。將士們站立在一側都目光呆滯,畢竟海上漂泊太久,都累的要命,一個個無精打采。
餘下拍了一下武連的後背,笑道:“海上的船搖搖晃晃,比長江裏顛簸的更厲害。”
子午神情恍惚,不覺氣急敗壞開來:“都怪金兵,他們來勢洶洶,搞得咱皇上逃到海上躲避。”
普安眨了眨眼睛,看向遠方,歎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咱皇上這也是聰明過人了。”伸手一指,但見海麵海燕掠過,襲來啊啊啊的啼叫。
聽公公回報,子午四人早已回來,宋高宗喜出望外,馬上出來迎接,近前挽著四人的手,笑道:“你們回來了,兄弟們,一路辛苦,韓世忠將軍待你們好麽?朕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好生照顧你們。聽說你們身手不凡,斬殺兩員金國大將,朕要好好嘉獎你們才好。”
子午四人齊聲拜道;“我等回來複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高宗定了定神色,不緊不慢道:“不必如此,免禮,免禮。”隨即一一扶起,安慰開來。宋高宗身後走出兩個人來,子午四人定睛一看,喜上眉梢,原來是張明遠和費無極。
張明遠近前笑道:“小子們,你們在鎮江府隨韓世忠將軍作戰,可學到什麽了?那兀術居然逃離黃天蕩,真是不可思議。”
費無極捋了捋胡須道:“雖說你們到了韓世忠將軍那邊頗為凶險,可比為師好許多。我等與皇上顛簸在海上,不比你們好受到哪裏去。”微微一笑,靠近子午四人。
宋高宗眉開眼笑道:“這十幾日以來,聽說韓愛卿圍困了兀術,實乃大快人心。金兵也不再圍追堵截,海邱大船靠岸,朕在溫州住了幾日,就感覺還不錯。不過女真人神出鬼沒,不可小覷,故而還是海上漂泊妥善些。”點了點頭,哈哈大笑。
子午伸手比劃道:“皇上,韓世忠將軍與他夫人梁紅玉,大戰金山,挫敗兀術,實乃此番金兵南下首戰告捷,我大宋士卒由此不再被動挨打。黃天蕩,兀術欲哭無淚,如若不是奸細出詭計,想必兀術定為韓世忠將軍生擒。”喋喋不休之際,對宋高宗介紹開來。
普安伸手一指,氣道:“這細作居然是個不得誌的秀才,聽說,他知道陳東死後就憤憤不平,得知兀術被困黃天蕩,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與兀術密謀,故而用火攻逃離了黃天蕩。”說話間握了握拳頭,咬牙切齒。
宋高宗聽了這話,欲言又止,心裏五味雜陳,畢竟自己親自下令斬殺陳東,這件事也是一件親者痛仇者快之事,作為帝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卻不能一一說明白,歎了口氣,默然不語。眾人都以為宋高宗的歎息為了兀術逃跑,哪裏知道是為殺陳東。
餘下見宋高宗大失所望,就歎道:“陛下,雖說兀術跑了,可女真人此番卻丟盔卸甲,逃之夭夭。”
武連仰天長歎,淚眼迷蒙,應聲道:“不過女真人依然在江南橫行霸道,胡作非為,如之奈何?”
張明遠深情道:“陛下,李綱、宗澤曾說出師北伐,迎回二帝。陛下對此事,又當如何?”張明遠想起太上皇宋徽宗,就看向宋高宗。
費無極見宋高宗麵露難色,就打圓場道:“明遠師兄,你這般問皇上,恐怕不妥。”
宋高宗擺擺手,微微一笑道:“沒什麽不妥,朕說過,你們實乃朕的故交,但說無妨。要說父皇與皇兄如今虎落平陽,朕不傷心難過自然是造謠生事,離間我父子三人。素聞蘇門三學士,皆榮辱與共。難道我堂堂帝室之胄反不如做臣子了,豈不可笑?朕隻是眼下力不從心,等局勢好轉,朕自然妥善安排。”話雖如此,可宋高宗心中依然感覺,他們多管閑事,自己的母後一定要回來,父皇與太子再做計較未為不可。
子午看宋高宗在熟思,就尋思,皇上如今變得優柔寡斷,與當年判若兩人,並不雷厲風行了。當初的康王不見了,變成如今的高宗皇帝,想到這裏,不覺熱淚盈眶。
餘下笑道:“蘇門三學士,蘇洵、蘇轍、蘇軾,他們父子三人靠著文章名揚天下,也是無出其右。”
普安見氣氛壓抑悲傷,就笑道:“蘇門父子三人,蘇東坡最鼎鼎大名。想必蘇洵與蘇轍也會羨慕嫉妒。”普安見氣氛壓抑悲傷,就樂道。
武連聽了這話,一愣,感覺普安這話是話裏有話,想必是故意說給高宗聽了,就偷偷瞟了一眼宋高宗,但見宋高宗好似充耳不聞,沒什麽反應。
張明遠見子午四人這般胡言亂語,遲早會激怒宋高宗,就打圓場道:“陛下,小子們胡說八道,千萬不必在意。”
費無極也道:“韓世忠將軍在黃天蕩的大手筆,一雪前恥。實乃威名素著,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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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宋高宗緩過神來,笑道:“不錯,韓愛卿年紀輕輕就征討方臘,威名素著,隻是當年被人搶功,童貫又一手遮天,自然韓愛卿就難以顯山露水。如今朕登基大寶,便可讓我大宋有勇有謀的文臣武將大顯身手。”讚不絕口之際,微微一笑。
子午四人齊刷刷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懊惱道:“糟了,又忘了問韓世忠將軍,當年生擒方臘之事。真是貴人多忘事。”眾人忍俊不禁。
宋高宗笑道:“韓世忠生擒方臘這件事,沒什麽可問的。以後再見麵,再問也不遲,到時候,朕設宴,諸位歡聚一堂,朕親自替你們問一問,想必韓愛卿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眾人都笑。
子午推心置腹,介紹開來:“皇上,韓世忠將軍是個豪爽之人,他直言不諱說我們不會帶兵打仗,這也是實話。”
餘下一聽,馬上責備子午道:“韓世忠將軍對我們很好,你如何在皇上跟前告狀說他的壞話。”
普安樂道:“這也叫告狀?豈不可笑?皇上心知肚明,不用我等解說。”
武連道:“陛下,我如何不懂,還望賜教?”不覺看向宋高宗。
宋高宗哈哈大笑,不緊不慢道:“韓世忠的確心直口快,為人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真大丈夫也。朕愛惜此人文武全才,無出其右。他告訴你們的皆是實話,你們以為如何?朕也知道你們不會帶兵打仗,故而讓你們聽從韓世忠調遣。”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緩緩道:“兵法是帶兵打仗的將才必不可少的才能之一。他們四人武藝也平平,何況兵法,就更是知之甚少了。”
費無極語重心長道:“別說他們,我等也對兵法知之甚少。要說單打獨鬥,萬馬軍中探囊取物般提幾個金兵腦袋還是綽綽有餘。”
宋高宗居然自說自誇道:“故而你們隻能行走江湖。朕卻不同,帶兵打仗也可以,單打獨鬥也不錯。這登基大寶,自然要文武全才,如若偏廢就難免差強人意了。”此言一出,眾人驚訝萬分。
子午素知宋高宗做康王時就彎弓射箭,跨馬如飛,如今做了皇帝卻隻知落荒而逃,眼下卻大言不慚的自賣自誇,想到這裏,不覺心中好笑,可康王變成了高宗,敢於嘲笑皇上的心是有,可膽量恐怕沒有。
餘下也是一怔,沒想到,宋高宗如今狂妄自大到這種地步,實乃大言不慚。作為一個逃跑皇帝,有何麵目見江東父老。可他畢竟是皇上,無人敢於冷嘲熱諷的說他。他自然自吹自擂了。
普安見宋高宗如此昂首挺胸,就問道:“皇上,此番兀術落荒而逃,抱頭鼠竄,可見大勢已去。想必天下就太平了。不知陛下接下來又當如何?”
武連見普安如此大膽,不覺捏把冷汗。拽了拽普安的衣角,示意他不可胡言亂語,不可有恃無恐。
張明遠見狀馬上看向宋高宗,拜道:“陛下,兀術走了便可喘口氣了。”
費無極樂道:“兀術跑了,我們也該回山了。他歸心似箭,我們也一樣。”
宋高宗熱淚盈眶,感慨萬千道:“留君千日,終有一別。朕素知你們在江湖行走,逍遙慣了,不喜歡受人約束。此番多虧你們前來護佑,朕把你們視作故人,子午四個兄弟們,你們記住,朕把你們當作兄弟。明遠先生、無極先生,你們也是朕的故交,朕永世不忘。朕決意禦賜免死金牌給你們,你們隻要在我大宋,但凡何種危機,亮出免死金牌便可逢凶化吉。請務必收下,就不必推辭了。”揚起袖子,笑了笑。
張明遠一怔,馬上跪地歎道:“皇上如此隆恩,我等感激不盡。這等皇恩浩蕩,我等受寵若驚。”
費無極也拜道:“皇上如此抬愛,恭敬不如從命。”
子午道:“陛下!多謝。”隨即微微一笑。
宋高宗笑道:“眼下並無外人,黃潛善、汪伯彥都被朕打發到福州去了,你們可叫朕康王。朕還是念念不忘這康王的名號。母後叫朕構兒,朕好久沒聽到了。”說到這裏,淚光點點。
普安素知趙構與韋太妃的相依為命,就歎道:“母以子貴,想必韋太妃回到大宋會替皇上高興的。”
宋高宗道:“但願如此,就怕母後責怪朕太也火急火燎。”點了點頭,擔憂開來。
武連靈機一動,奉承道:“力挽狂瀾,拯救大宋,陛下實乃黎民百姓之福。”
餘下也溜須拍馬道:“如今陛下總攬全局,大宋人心思定,女真人來勢洶洶,苗劉兵變曆曆在目,如若不是黃天蕩,大振軍威,後果不堪設想。此番功臣非韓世忠莫屬。”
張明遠尋思,小子們如此溜須拍馬,看來韓世忠此人也不負眾望,想到這裏,隨即歎道:“皇上力挽狂瀾,登基大寶,可喜可賀。眼下兀術也逃跑了,看來局勢漸好,我等也該離開江南北上回山了。”
費無極仰天長歎道:“常言道,行走江湖,來去自如。陛下,我等離開山上許多時日,目下黃天蕩大捷,兀術北逃,想必不久皇上就要回駕杭州去了。我等也該回山了。”
武連道:“回山之前,想回到京兆府看望父母。”說話間想起父母,就笑了笑。
餘下道:“不錯,許久時日不見父母,想必他們也惦記我們。”
子午語重心長之際,看向宋高宗,緩緩道:“陛下思念自己的母後,我等也想自己的父母了。”
普安道:“皇上,難道你隻思念母後,不思念太上皇和欽宗皇上麽?他們畢竟是你的父皇與皇兄。”說話間瞥了一眼宋高宗。
宋高宗頓時一臉不悅,目瞪口呆,眾人看的分明,一個個尷尬不已。
“來人!”正在此時,宋高宗神情肅穆,悶悶不樂,大手一揮。張明遠等人大驚失色,以為龍顏大怒了,就心有餘悸。
宋高宗馬上轉怒為喜,命人拿來免死金牌,眾人才放下心來,跪地謝恩。一個個低下頭,不知所雲。
宋高宗一怔,馬上微微一笑,一一扶起,笑道:“免禮,請起,朕雖說留不住你們的人,還是希望留下你們的心。來,免死金牌,算是朕的心意。”命人拿來免死金牌,分發六人每人一塊,希望他們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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