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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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安嘴裏念叨起來:“此番看到了長江,看到了大海,總算小時候的夢圓了。”
子午道:“小時候想大海什麽模樣,隻是古人的詩詞歌賦與文章裏說過,如今見了卻感覺大有不同。”指著遠處,笑了笑。
餘下追問道:“有何不同?”普安樂道:“白樂天有雲!”隨即吟誦道: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子午點了點頭,讚同道:“所言極是,這普陀山便是如此。”
餘下有意賣弄起來,意欲用激將法,讓武連開心一些,就笑道:“這大唐張九齡雖說名氣不大,想必李杜白,便是如此。可他有句詩作的真好。”
普安會意,馬上看向武連,追問道:“好到哪裏,不知是那句詩?”子午馬上想了起來,就吟誦開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餘下喜出望外,讚不絕口:“不錯,這句果然名揚天下。”
普安道:“你們可知詩的唐朝,名揚天下。許多大詩人都來自大唐。有一人與白樂天並駕齊驅,你們可知是誰?”
子午熟思片刻,馬上笑道:“元稹吧。”餘下道:“杜工部?”
普安看向子午,點了點頭:“不錯,子午很厲害,的確是元稹,他有句名揚天下的詩句,世人皆知。”子午快人快語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餘下想起李太白的詩句,就笑道:“詩仙太白如若沒詩句寫海,就奇怪了。”
普安道:“那是自然,李太白當然有詩。”馬上吟誦道: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子午想起一個青春俊傑,馬上喜出望外:“大唐的詩人多如牛毛,可有一人不得了,傳世不多,可卻名垂青史,這便是王子安。”餘下看向武連,馬上吟誦道: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武連望著遠方,但見夕陽西下,墜入大海,不由兩腮墜淚道:“但願大宋可以保全。你們絮絮叨叨這樣多,好煩人。”
聽了這話,子午、餘下、普安三人自然心知肚明,武連這話並非心中所想,他所想,便是但願趙香雲平安無事,平安歸來。
眾人一同看向遠方,海天一色,蔚為壯觀,海鷗飛翔,令人心曠神怡。
正在此時,有兩個人影慢慢靠近子午四人,子午四人卻未曾發覺。
“你們做什麽呢?”一個聲音飄來。
另一個聲音也傳來:“知道你們四個心煩意亂,想回家了。”
“師父!”子午、餘下靠了過來,原來是張明遠。
“師父!你怎麽來了?”普安、武連轉過臉微微一笑,原來是費無極。
費無極道:“為師放心不下你們,聽沈掌門說,你們在這,就怕你們下海。”
子午尋思,這沈海天也是個藏不住事的人,不過也難為他了,就怕我們下海,居然跟來了,神不知鬼不覺。師父、師叔也不放心我們,雖說王莽不是小孩子了,可他們依然把我們當作小孩子。想到這裏,不覺樂個不住。
普安暗笑,自己雖說水性不錯,可在湖泊和渭水裏遊,還可以,大海就勉為其難了,畢竟這海也太大,把自己唬住了不少。
餘下看武連悶悶不樂,一時間沒什麽好心緒,又見師父們來了,心裏有了主意,武連與我們說說笑笑,想必就好了許多。
武連見師父們來了,一怔,本想安靜一會,獨自一人默默流淚,可子午、餘下、普安生怕我胡思亂想就緊隨其後,搞的自己哭笑不得。這下好了師父們也來了,想獨處更難了。
子午對張明遠耳語道:“師父,武連不開心,想必是為趙香雲。”
張明遠一怔,看向武連,尋思,趙香雲是帝姬,武連想她做什麽。頓時不懂,可又回想年輕人見過麵,故而這靖康恥,想朋友了,也在所難免。想到這裏,就神情恍惚,沒曾料想,武連是重情重義之人。
餘下問道:“師父,普陀山原來是不是道家聖地?”
張明遠道:“不怕你們笑話,為師也是初次拜訪普陀山,知之甚少。”捋了捋胡須,不知如何回答,畢竟自己對普陀山知之甚少,也是模棱兩可,不可胡說八道,以免誤人子弟,故而實話實說。
普安看向費無極,意欲讓師父顯擺,就問道:“師父必定知道了。”
費無極本想馬上搖搖頭,實話實說。可礙於麵子,見張明遠實話實說,弟子們很是失望,心裏就忐忑不安起來,馬上笑道:“這個,為師自然略知一二了。普陀山本名不見經傳,微不足道。隻是大唐後,玄奘取經歸來,名揚天下。你們也素知大唐信佛與信道一樣多。”
武連好似心滿意足,隨即笑道:“師父莫非曾經來過普陀山不成?”
張明遠道:“我沒來過。”
費無極開玩笑道:“當然來過,夢遊算不算呢?”眾人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好似海風也隨著笑起來。
費無極仿佛回到當年古靈精怪起來。張明遠自始自終未曾改變,一直實話實說。而費無極卻懂得變通。二人如今都是當家作主,座下弟子也是個性獨立,好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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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素知師叔費無極年輕時候古靈精怪,沒想到,目下來到普陀山就回到當年。餘下向來就喜歡古靈精怪,可惜自己總是古靈精怪不起來。
普安從韓世忠那邊離開後,心裏久久不能釋懷,對兀術逃跑總是耿耿於懷,可當時不能當麵指責韓世忠,目下見了師父們,就想口吐心聲,想到這裏,馬上認真道:“師父、師伯,韓世忠將軍的確不簡單,有勇有謀。可兀術還是跑了。”
武連看向師父們,隻是眨了眨眼睛,依然沉默寡言。
張明遠早已得知兀術逃跑的消息,韓世忠早已快馬加鞭,送信到溫州宋高宗龍舟上去了。見普安如此心直口快,就噓唏不已開來:“不錯,韓世忠將軍讓兀術逃跑了,可你們哪裏知道,如若不是有我大宋的內賊獻計兀術,縱然兀術三頭六臂也絕逃不出黃天蕩。”
費無極聽了這話,就歎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此話世人皆知。韓世忠將軍想著與兀術來個魚死網破,可兀術並不想。兀術隻想回金國,這火急火燎,突然被韓世忠阻擊,兀術自然想著如何逃離。韓世忠將軍感覺兀術插翅難逃,可萬萬沒想到有人會助紂為虐,賣國求榮。此事值得反思再三。”
子午見都在埋怨韓世忠,可自己與韓世忠接觸後,才發覺此人聰明過人,是個知進退的英雄人物。韓世忠此番放走兀術,並非韓世忠不盡心竭力。隻是兀術求生欲太也強大,故而絞盡腦汁想逃離黃天蕩北歸。兀術為此無所不用其極,還與韓世忠約戰,還寫信給韓世忠,意欲罷兵言和。韓世忠卻斷然拒絕,可見韓世忠將軍胸有成竹,沒想到偏偏兀術就逃跑了。真是可惜。
武連頓時茅塞頓開,馬上認真道:“我大宋黎民百姓本就本本分分、無可挑剔,隻是都怪‘花石綱’,這老百姓對朝廷就頗有了微詞。女真人南下,黎民百姓沒搞牧野之戰已是大宋江山社稷洪福齊天,難道還指望他們支持大宋官軍。”餘下點了點頭。
普安分析道:“不錯,所言極是。我看此番兀術逃脫,就暴露我大宋一個致命之處,有人叛國投敵。這老鸛河,兀術自然不知,如若不是有人說,女真人如何知道。這事的緣由很是積重難返。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必根源很深!”“根源便是方臘與宋江。這方臘靠摩尼教一呼百應,江南飽受‘花石綱’之苦的黎民百姓自然揭竿而起,紛紛響應。宋江的梁山好漢也是如此,對朝廷頗有不滿。民心如此,女真人到來,自然就有人叛國投敵了!”
費無極雖說逍遙自在慣了,素日沒張明遠那般憂國憂民,眉頭緊皺,可眼下卻若有所思了許多,頓時語重心長道:“可見,這江山社稷要坐的穩如泰山,就要得民心。這帝王將相如若不能與民同樂,與民同甘共苦,這江山社稷就坐不好,坐不穩。武王伐紂,隻因紂王後來昏庸無道。秦朝轟然倒塌,隻因秦始皇太也暴政,二世與趙高胡作非為。東漢末年為何分為三國,隻因皇帝崇信宦官與外戚。大唐為何有安史之亂,黃巢起義。皆是太監與外戚胡作非為所致。五代十國,皇帝走馬觀花一般換來換去。自從我太祖皇帝立國以來,本天下太平,四方無事。可現到如今,太上皇搞‘花石綱’,以致怨聲載道,民不聊生。若說起來,我大宋最是天下太平,如若不是西夏、大遼、金國,分庭抗禮,我大宋也算國泰民安。隻是世道不好,我大宋麵對列國的虎視眈眈,實乃居安要思危,如若不然,後果不可想象。細細想來,東京不是被各地草寇攻破的,而是女真人攻破的。實乃太也奇怪!秦朝是楚霸王滅的,漢朝是曹丕滅的,唐朝是朱溫滅的,南唐是我太祖滅的。隻有東京是女真人攻破的。”
張明遠心知肚明,卻沉默寡言,心裏對宋徽宗有說不出的怨恨和憐憫,聽了費無極的肺腑之言,也是感同身受,想起與宋徽宗的點點滴滴,不由噓唏不已。
子午見張明遠這般光景,就勸道:“師父,不必如此。”
餘下也勸道:“太上皇他們不久就回來了,想必他們沒什麽的。”
普安看向費無極,雖說費無極說了許多,可依然對大宋失望透頂,這雖沒明說,可隻言片語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到這裏,就歎道:“師父,我大宋沒被中原人欺負,卻被女真人欺負,黎民百姓頗多怨氣。我大宋目下傷痕累累,苦不堪言。”
武連聽了這話,馬上醒悟過來,不可念念不舍趙香雲,須知家國天下乃男子漢大丈夫之誌,如若兒女情長,就難免英雄氣短了。雖說自己目下不是英雄,可也見過不少英雄人物,想到這裏,馬上仰天長歎:“我大宋本不弱,隻是貪官汙吏胡作非為,蔡京與童貫搞的雞犬不寧,朱勔、王黼,一個個搞的‘花石綱’,黎民百姓義憤填膺。故而有了方臘、宋江之輩,橫空出世。女真人本沒什麽了不起,隻是我大宋自壞長城,如之奈何?”
費無極道:“不錯,張叔夜、種師道、種師中、李綱、宗澤,如若他們五人,朝廷當初聽其中任何一人的主意,重用任何一位,那靖康恥就無從談起。”說話間點了點頭。
張明遠環顧四周,捋了捋胡須,緩緩道:“太上皇他們應該還好吧,但願金人大發慈悲,讓他們重回大宋。”說話間,眼裏含淚,看向遠方。
普陀山的晚風拂麵,令人神清氣爽。海浪拍打岸邊,嘩嘩作響。岸邊鬱鬱蔥蔥,一股花香與草木之氣,隨風襲來。眾人不約而同,一起遠眺茫茫大海,但見明月升起,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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