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身披綠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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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日,兀術被金太宗傳回上京去了,吳玠繼續與種浩和金軍對峙在和尚原、仙人關一帶。京兆府依然在金人掌控之中,不知何時才可回到大宋手中。許多黎民百姓見兀術走了,才如釋重負,可金人依然盤踞關中,不可小覷。
    費無極也帶著普安、武連離開終南山回青城山去了,臨行前,普安、武連回到京兆府看望父母,讓他們放下心來。雖說金人占據了京兆府,可依然用漢人治理京兆府,雖說京兆府府尹是女真人的傀儡,可好歹也是漢人,故而京兆府也沒什麽大變故。
    女真人素知京兆府乃中原古都,不想激化中原人的反抗,故而對京兆府格外法外開恩,並不對京兆府燒殺搶掠。京兆府黎民百姓依然心平氣和的過日子。這讓普安、武連沒有後顧之憂。
    種浩也可回到京兆府府邸,女真人並不想為難種浩,隻有吳玠發誓絕不踏入京兆府半步,隻要金兵不退。故而女真人眼下對吳玠的深惡痛絕,要強比種浩。
    次日,張明遠、種浩、子午、餘下、吳玠正在和尚原大營裏說說笑笑,突然來報,大理國王段和譽前來。眾人喜出望外,而吳玠卻一頭霧水,不知何故。
    段和譽走了進來,向吳玠拱手道:“冒昧前來,還望見諒。聽說女真人來犯關中,形勢危急,本王特意趕來予以慰問。”又向張明遠、種浩、子午、餘下微微一笑。隻見段和譽一身白衣,上麵繡著龍紋。披著一件綠袍,頗為引人注目。
    張明遠、種浩、子午、餘下四人走上前來,與段和譽見禮,久違不已,不在話下。段和譽也是微微一笑,命人抬著禮品,進獻給吳玠。吳玠愣了愣,馬上喜笑顏開,對段和譽的到來,予以接待。
    吳玠尋思:“大理國怕是看笑話來了,還是想刺探軍情?段和譽這老狐狸,一定在想:如若女真人贏了,就想與女真人勾勾搭搭,南北夾擊。如若我大宋贏了,就想前來假意慰問,實則是想讓我大宋對大理國格外開恩。畢竟成都府的茶馬市可是大理國的命根子。如若成都府有失,大理國也岌岌可危。這便是段和譽前來的緣由。當年太上皇退位,段和譽前往東京,這件事也是世人皆知。如今段和譽又故技重施,可見此人的詭計多端,城府極深。不過,好在大理國也翻不起什麽巨浪,段和譽還是本本分分,沒什麽具體的舉措。但不得不防!就怕大理國看我大宋一敗塗地,如若與女真人勾勾搭搭,與西夏再勾勾搭搭。成都府不僅岌岌可危,想必要破釜沉舟了。到時候兀術、乾順、段和譽,三路大軍圍攻我成都府,如若這般,我吳玠就腹背受敵、如坐針氈,功虧一簣了。關雲長當年便是如此,對陸遜小兒的花言巧語不以為然,結果落得個敗走麥城的仰天長歎。我吳玠段不可重蹈覆轍。”想到這裏,馬上畢恭畢敬,站起來客客氣氣,拜道:“沒曾料想,大理國段王前來,有失遠迎,快請上座!”說話間命人請來舞女助興,端來美酒美食,款待段和譽。賓主落座,談笑風生,酣暢淋漓,隻在眨眼功夫。
    段和譽落座後歎道:“我大理國與大宋是情同手足,多年以前這樣說,如今本王依然如此。還望吳玠將軍明白!本王喜歡快人快語,不喜歡拐彎抹角。本王相信大宋必定能抵擋住金人,本王也相信金人必定會一敗塗地。”
    張明遠愣了愣,問道:“此話怎講?還望段王賜教?”
    子午道:“這話恐怕是安撫大宋人心了,多謝段王。”
    餘下道:“眼下形勢危急,勝負難定。段王就對我大宋信心百倍,不知其中緣故,還望賜教?”
    吳玠見狀,三人都替我問完了,我還問什麽,不過一言不發,總是不大好,故而笑道:“段王開玩笑了,不過形勢危急,如此玩笑,也不失開懷大笑。不過眼下恐怕不可輕描淡寫。雖說本將軍不怕金人,可我也不能睜眼說瞎話。我是一介武夫,不能紙上談兵。為將者要實話實說,如今勝負難定,怕是不合時宜了,應該叫做勝負難料!”
    種浩見吳玠這樣說,雖說與段和譽情同手足,但畢竟自己身為大宋將領,自然要站在大宋的立場說話,頓時歎道:“段王說,女真人必定會一敗塗地,此話怎講?可女真人已然在富平大獲全勝了。”
    段和譽毫不猶豫,推心置腹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想必你們帶兵打仗許多年,這句話並不陌生。女真人雖說來勢洶洶,可來到關中人生地不熟。如今相持已有數月,可見女真人不過如此。他們對成都府隻能望眼欲穿,卻不能進去半步。這便是吳玠與種浩你們二位將軍的戰功卓著了。”
    吳玠聽了這話,自然心滿意足,馬上樂道:“段王客氣了,女真人來犯,為將者自然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如若貪生怕死,豈不愧對列祖列宗了。”
    段和譽恭維道:“有吳玠將軍這樣的英雄豪傑,關中可據守,成都府可保全,大宋江山社稷可萬無一失,日後將軍必定步步高升,功成名就。”
    吳玠很納悶,一個堂堂大理國王,對我吳玠如此恭維,看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了。想到這裏,馬上鄭重其事,道:“段王此來,不會隻是慰問,有何肺腑之言,但說無妨。我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
    段和譽聽了這話,微微一笑,緩緩道:“不錯,此番前來自然不是冒昧前來,乃是得到大宋皇帝的邀請前來。大宋天子讓我前來,代他向將軍問好。本王早已去過臨安,向皇上表明我大理國的一片深情,便是要與大宋情同手足,齊心協力,抵禦女真人。隻是皇上他隻肯在成都府的茶馬市上允許兩國富商大賈來往,官府之間他卻隻字不提。本王也不好再說什麽。此番前來就是想告訴將軍,我大理國與將軍將情好日密,互通有無。如若將軍據守關中,保全成都府,我大理國也就高枕無憂了。大理國與大宋世代友好,還望將軍明白。大理國本想出兵,支持將軍,可惜,吐蕃、安南虎視眈眈,大理國兵微將寡,不宜大動幹戈。再說將軍神威,定可大敗女真人。如若我大理國出兵,且不說將軍臉麵上不好看,就是列國跟前,將軍也沒什麽光彩之處。豈不是弄巧成拙,讓人誤會了?”
    吳玠聽了這話,對段和譽佩服的五體投地,沒曾料想,段和譽隻言片語卻勝過雄兵百萬,隨即歎道:“段王這般肺腑之言,本將軍就放心了。大理國不必擔驚受怕,我大宋對成都府的據守也是破釜沉舟了。成都府乃我大宋‘天府之國’,如此糧倉要害,如何能棄之不顧?豈不可笑?當年我太祖皇帝入蜀取川,為的是一統天下,如若現今拱手讓人,且不說朝廷怪罪,就是本將軍的良心也難安。花蕊夫人當年那樣的大美人在成都府都不卑不亢,本將軍莫非反不如一介女流之輩了?”
    段和譽素聞吳玠嗜酒如命,好色成癮,馬上拍了拍手掌,笑道:“將軍,本王進獻朝廷的大理國舞女早已抵達臨安,這幾個美女乃是本王特意為將軍精挑細選的,如今得知將軍勞苦功高,便帶來獻給將軍,她們歌舞嫻熟,還望將軍笑納。如若堅辭不受,就是將軍看不起本王,看不起我大理國了。”隻見七八個大理國美女翩翩起舞而來。
    吳玠笑道:“段王這般說來,隻好收下,如若不然,卻之不恭。”說話間,大理國美女來到吳玠跟前作揖,吳玠目不轉睛,盯著美人的身子看個不住,一杯酒下了肚又是哈哈大笑。
    張明遠道:“大理國美女如雲,可見一斑。”
    種浩歎道:“果然非同凡響,一個個貌美如花,閉月羞花。”
    段和譽道:“大理國美女如雲,卻比不上大宋的江山如畫。大好河山卻遭女真人塗炭,我大理國也感同身受。”
    子午舉起酒杯,笑道:“段王,一路辛苦,晚輩敬你一杯!”
    段和譽微微一笑,回禮:“不必如此,你們年紀輕輕還是少喝酒。”
    餘下驚道:“此話怎講?”
    吳玠大手一揮,歎道:“酒肉穿腸過,豪氣上青天!年紀輕輕怕什麽,豈不聞蘇東坡有雲:‘詩酒趁年華’!我以為,這年華,便是青春年華了。我打小就嗜酒如命,這酒飽飯足就思淫欲,如今你看我,帶兵打仗,有美女如雲侍候,有哥們弟兄護佑,有好酒好肉陪伴,夫複何求?便是神仙境界,快活自在了。”
    張明遠、種浩、子午、餘下聽了麵麵相覷,默然不語。
    段和譽道:“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理當如此。豈不聞大唐李太白有雲:‘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吳玠見段和譽如此爽快愈加興高采烈,馬上親自為段和譽斟酒:“段王請,段王請。”又吩咐士卒擺上果子,倒上茶水。
    段和譽本是禮佛之人,不宜酗酒,可眼下為了大理國,也顧不得許多。還好自己早有準備,帶來大理國自己親自釀造的佛家素酒,聞上去香氣四溢,喝起來甘甜美味。
    張明遠等人也嚐一嚐,頓時神清氣爽,感慨萬千。吳玠卻不知其中緣故,可嗜酒如命的他對天下美酒也是略知一二,從未見過這等酒,故而也嚐一嚐,頓時笑出聲來:“這清湯寡水,哪裏是酒,分明是蜂蜜水。”
    段和譽捋了捋胡須,笑道:“見笑,見笑。禮佛之人,還望見諒。”
    吳玠見段和譽這般好說話,目不轉睛看向段和譽的綠袍,問道:“段王此來,為何著綠袍,還望賜教?”
    段和譽推心置腹道:“綠袍加身,便是預祝吳玠將軍守住關中,據守成都府,讓‘天府之國’的翠色依然如故,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吳玠聽了,頓時眉開眼笑:“段王此言,正和我心。”張明遠等人也佩服有佳。眾人吃吃喝喝,喜樂無比。
    片刻,辭別吳玠,眾人出帳,且走且談,但見和尚原,山大溝深,綠樹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