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話的時候，邊舔了一下黏在唇邊的米粒。
    米粒已經炸開了花，看上去軟爛綿細，他的嘴唇顏色比平時要略微紅一些。
    陳之倦有那麽一瞬間，甚至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見他不說話，沈商年疑惑地“嗯”了一聲，“你怎麽不說話？”
    陳之倦回過神，“我要是介意的話，剛才就不會讓你嚐。”
    “……嗷……”
    沈商年拖長腔應了一聲，把勺子放回碗裏，“那我就不去找服務員了。”
    沈商年夾了一顆灌湯包，邊吸溜邊悄悄抬眼看著陳之倦的耳垂和脖子。
    陳之倦隨母親，皮膚是冷白色，軍訓了一個月倒是比以前黑了一點，但是上麵彌漫的紅色依然非常明顯。
    嘖嘖。
    純情男大真好玩，一逗就臉紅。
    吃過晚飯出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旁邊就是夜市。
    沈商年提議道：“要去夜市逛逛嗎？”
    “都行，看你，”陳之倦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他，始終是一個避開的態度。
    “下次去吧。”
    沈商年伸手幫他調整了一下腰帶，說，“你先回去洗澡吧。”
    陳之倦愣了一下：“……行。”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買個東西。”沈商年丟下一句話就溜了。
    陳之倦盯著他的背影，眉心蹙起，像是在解一道數學難題一般，卻怎麽都解不出來。
    夜風比起白天悶熱的風多了幾分沁涼，風從每一個角落灌進迷彩服裏。
    陳之倦扯了扯領口，等了大概五分鍾，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直到肩膀被人敲了一下。
    他回過頭。
    夜市人多聲雜，各種食物香氣彌漫。
    他回頭的那一瞬間，先是聞到了花瓣上新鮮的澀味，然後眼裏盛進了一抹極其亮麗的色彩。
    沈商年捧著一束新鮮的香檳玫瑰，“喏。”
    陳之倦愣了好久。
    見他不說話，沈商年主動說：“送給你的。”
    陳之倦：“為什麽突然給我送花？”
    沈商年歪了一下頭：“很突然嗎？”
    陳之倦輕聲說：“很突然。”
    “突然就突然吧。”沈商年沒怎麽解釋，隻是說，“你要是不想要，我就送給孫鶴煬。”
    “沒有不想要。”陳之倦迅速接了過去，似乎是生怕沈商年忽然改了主意。
    沈商年仔細觀察過，回學校的路上，陳小卷低頭看花十次，摸花十二次，看上去真的又稀罕又喜歡。
    比起習慣時不時收到花的陳大卷，陳小卷真的是惹人憐愛。
    沈總決定多送幾次。
    沈商年推開寢室的門。
    孫鶴煬躺在床上玩消消樂，“回來啦？”
    “嗯呐。”沈商年進衛生間洗了個手出來。
    孫鶴煬在床頭扒拉了下，從蚊帳裏探出頭：“馬上國慶了，你還回家嗎？”
    “應該不回吧。”沈商年說，“沒什麽事情。”
    沈商年自己感覺沒什麽事情要回家。
    結果國慶前一天，沈明祈給他打了電話。
    沈商年正在寢室裏打端遊，電腦旁邊擺著零食和汽水。
    “呦，你竟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沈明祈嗲著聲音：“親愛的哥哥~”
    “停！打住！”
    沈商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注意力都從電腦上移開了，“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別把我當日本人整。”
    “哦~”沈明祈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隨後說，“國慶節後我們班開家長會，你能來替我開嗎？”
    “你怎麽不找你媽去？”沈商年把耳機掛在脖子上，一隻耳朵聽著電腦的遊戲聲，一隻耳朵聽著電話。
    徐若顏這人，每學期都不會放過沈明祈的家長會，回回打扮得光鮮亮麗，隆重到請造型師和美容師上門服務。
    “我媽她……生病了。”沈明祈支吾了聲。
    “說實話，不然就掛電話。”沈商年一眼就識破了沈明祈的吞吞吐吐。
    “你這個無情冷漠的人，竟然還押上了？”沈明祈說，“哎呀，我就是……欺負同學了，老師說要在家長會上批評我。”
    “這個我可就幫不了你了。”沈商年盯著電腦屏幕，鍵盤敲得劈裏啪啦，心不在焉道，“同學之間要友好相處，你怎麽能欺負別人呢？”
    “是他先惹我生氣的，我讓他給我值日，買水，記筆記，有什麽問題嗎？”沈明祈明顯是憤怒了，“你還裝上了？你上學那會兒不也是天天欺負別人嗎？”
    “我欺負的都是壞人。”沈商年敲鍵盤的手停了一下，回味過來，“你欺負的那個同學，該不會是魏庭深吧？”
    “是啊。”沈明祈理直氣壯承認了，“我發小說了，他是我的小尾巴，我爸買給我的陪讀，我欺負他不是天經地義嗎？”
    沈商年：“……你真的是完美繼承了你爹的基因。”
    沈明祈不甘示弱：“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啊？天天纏著倦哥，等著人家他伺候你。”
    “他樂意，關你屁事？”沈商年遊戲也不打了，“人家跟你都不熟，你有什麽立場說這話嗎？”
    “……沒有。”沈明祈說，“你要是不想幫我開家長會就算了，嗬嗬。”
    沈商年："我就不幫你，讓你欺負老實人。"
    沈明祈怒氣衝衝掛了電話。
    這個國慶，周嘉得知沈商年跟孫鶴煬都不回家後，主動邀請這兩人來自己的民宿旅遊。
    孫鶴煬一口答應了。
    沈商年給陳之倦發了消息。
    打破枷鎖：【卷卷，你這個假期，有什麽安排嗎？】
    卷卷：【沒什麽安排。】
    卷卷：【不過七號下午要去給你妹開家長會。】
    打破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