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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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將薇拉的銀發染上一層夢幻的光暈,細碎的光束如同被揉碎的星辰,在發絲間跳躍閃爍。
她微微偏頭的瞬間,瀑布般的銀發如流水般從肩頭滑落,每一根發絲都閃爍著珍珠母貝般的微光。
若仔細觀察,會發現那些光芒並非單純的反射,而是發絲內部有細小的銀色光點在緩緩流動。
如同被封印的星河碎屑在幽邃的宇宙中徜徉,隨著她的動作劃出絲絲縷縷的光軌,在空氣中留下轉瞬即逝的星尾。
她那雙異色雙瞳直視著李長生,左眼的翡翠綠在陽光下呈現出琥珀般的透明度
虹膜上細密的金色紋路如同精密的星圖,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緩緩旋轉,組成大熊座與獵戶座交織的古老圖案;
右眼的紫羅蘭色則深邃如午夜星空,瞳孔邊緣泛著不自然的銀邊,如同被月光浸染的晨昏線,探究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李長生的麵容,試圖從他緊抿的唇角與微蹙的眉峰間讀取更多信息。
陽光透過帳篷縫隙落在她眼底,讓那雙眸子裏浮動的銀線清晰可見——那是李長生注入的汙染能量與她自身魔力共鳴的產物,正以螺旋狀在眼白處蔓延。
\"為什麽突然想開事務所?\"她的聲音帶著絲綢般的質感,尾音卻在某些音節上出現詭異的顫音,仿佛有另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喉嚨深處同步低語。
說話時,她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銀鏈上的新吊墜——一把微型銀質匕首,刀刃上刻滿了如蛇般蜿蜒的符文
這個吊墜是她昨夜從德比莊園地窖的骸骨堆裏找到的,刀柄鑲嵌的黑曜石中隱約能看到扭曲的人臉輪廓在掙紮。
李長生沒有立即回答。
他緩緩抬起右手,無名指上的銀戒在光束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戒麵上的紫色霧氣比往日更加活躍,如同有生命的流體般纏繞著那些深海紋路。
那些紋路並非靜止的雕刻,而是在緩慢蠕動,時而組成觸須狀的圖案,吸盤開合間滲出粘稠的微光;時而變成無數微小的眼睛,瞳孔裏倒映著帳篷頂部的帆布紋理。
陽光穿透戒麵時,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投影:那影子時而像展開的蝠翼,膜間流淌著星河般的光帶;時而又如糾纏的巨蟒,鱗片上的反光組成了不可名狀的符號,隨著霧氣的流動而不斷重組。
\"你想不想做?\"他反問道,聲音平靜得如同深潭,卻在帳篷內產生輕微的回音。
最後一個音節詭異地拉長,尾音處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嗡鳴,仿佛有看不見的存在正用鏽蝕的齒輪重複他的話語。
這句話讓帳篷內的氣溫驟然下降,懸掛在角落的風鈴突然集體震顫,發出非人的哭嚎,那些用魚鰾製成的鈴舌上浮現出細密的血紋。
薇拉剛要開口,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視野邊緣浮現出碎片化的記憶:紫色帳篷外排隊等候占卜的客人們麻木的麵孔,他們眼白翻湧如沸騰的牛奶;燭光下自動翻開的塔羅牌,\"倒吊人\"卡牌上的人像突然扭曲,伸出觸手般的雙腿;還有那塊被李長生隨意拋在桌上的金子,表麵的紋路在她夢中扭曲成會尖叫的人臉,那些由鱗片組成的嘴唇反複開合,吐出她聽不懂的深海語言。
這些畫麵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鼻腔裏突然充滿海水的腥甜,仿佛又回到了印斯茅斯鎮被觸手包圍的夜晚。
她不禁輕笑出聲,眼角微微彎起時,左眼下方的皮膚浮現出幾片細微的鱗狀紋路——這是最近才出現的變化,每當她使用魔力時,那些鱗片就會泛出珍珠光澤。
\"你早就知道我會同意,是不是?\"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戲謔,但指尖卻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指甲縫裏滲出的血液沒有滴落,而是化作細小的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一個不完整的五芒星。
李長生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這個表情讓他俊美的麵容突然顯得異常危險,右眼角的舊疤在晨光中泛起淡紫色。
他太了解眼前這個女巫了:在她優雅知性的外表下,跳動著一顆永不滿足的好奇心。
他甚至能聞到她皮靴底殘留的屍蠟氣味,那是昨夜她偷偷潛入德比莊園焚屍時沾上的。
\"你那頂帳篷,\"李長生朝城鎮方向抬了抬下巴,袖口滑落時露出手腕內側的銀色咒印,那些咒印正在隨著他的心跳發出微光,組成流動的空間坐標。
\"位置不錯。\"他指的不僅是地理優勢——帳篷位於敦威治市的靈脈交匯點,更重要的是其本身的構造:帆布浸過深海巨獸的黏液,木樁是用被詛咒的船骨製成,天生就能吸引超自然存在。
薇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異色雙瞳中的紋路開始自行重組,左眼的金色星圖突然化作沙漏形狀,右眼的紫色星雲則凝結成鑰匙圖案。
她轉身大步向前走去,黑色皮靴的細跟踩在橡木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哢嗒\"聲,每一步都讓地板縫隙中滲出的熒光液體泛起漣漪。
\"那就別浪費時間了!\"她的聲音因興奮而略微發顫,喉結處突然浮現出鰓裂般的紋路,隨著呼吸輕輕張合。
說話間她已經掀開角落的暗格,從中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青銅鑰匙。
鑰匙齒的部分不是常見的鋸齒,而是由一係列微型人臉組成,當薇拉的手指撫過時,那些人臉會做出痛苦的表情,眼窩中滲出的不是淚水,而是銀白色的金屬液。
這把鑰匙是她從德比家族地窖的骷髏手中奪來的,據說能打開通往\"彼岸\"的門。
她突然回頭,銀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發梢掃過李長生的臉頰,留下淡淡的曼陀羅花香——那是她用三名處女的唾液和曼陀羅根汁調製的香水,具有迷惑心智的效果。
\"不過我的水晶球得留下,\"她眨眨眼,右眼的紫色突然變得深邃如黑洞,瞳孔裏浮現出三個重疊的影像,\"那可是真貨。\"
那個水晶球是她用三個活人的記憶換來的,球體內部至今還囚禁著那些倒黴鬼的意識碎片,每當滿月時分,水晶球就會傳出淒厲的尖叫。
李長生不緊不慢地跟上,目光掃過她因興奮而微微發紅的耳尖,那裏隱約能看到正在生長的鰭狀物。
陽光穿透晨霧,從帳篷的縫隙中斜射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帆布牆上。
詭異的是,那些影子並非完全遵循光學規律:李長生的影子偶爾會多出幾根觸須狀的延伸,末端吸盤開合時吸走牆麵上的光影;而薇拉的影子則在腰部以下分裂成無數細絲,如同某種深海生物的觸手,正悄無聲息地在地麵編織著複雜的網絡。
三天後的敦威治市郊,那座熟悉的紫色帳篷已煥然一新。
嶄新的招牌在海風中輕輕搖晃,深褐色的木牌上用特殊顏料寫著\"異常事物調查所\"幾個大字。
那些字母並非單純的銀漆,而是摻入了碾碎的月光石粉末與深海巨獸的眼球汁液,在陽光下會閃爍出夢幻的藍光,而在月光下則呈現出警告意味的血紅色。
下方的副標題\"專業解決各類特殊事件\"則使用了另一種配方——摻入微量水銀與邪教徒骨灰的夜光塗料,確保夜晚也能清晰可見,且每個字母都在緩慢蠕動,仿佛活物。
帳篷內部徹底改頭換麵。
中央的占卜桌被一張厚重的橡木辦公桌取代,桌麵刻滿了交錯的防護性符文,每個凹槽中都填入了純銀粉末與處女血的混合物,形成流動的防禦結界。
牆上掛著的再不是廉價的星象圖,而是薇拉多年來收集的真正秘典:
一張用處子皮膚製成的古地圖《全球門之坐標》,上麵用嬰兒臍帶血標注著17處\"門\"的位置,每個標記都在滲出黑色血液;
一份記載著非人語言的卷軸,上麵的文字會隨著觀察者的呼吸微微蠕動,發出嘶嘶的聲響;還有幅詭異的油畫《永劫之境》,畫中的風景會根據月相變化而改變季節,當畫中月亮變成黑色時,畫布背麵會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
薇拉站在門口,滿意地打量著改造後的成果。
她今天換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紫色職業套裝,麵料中編織著細如發絲的銀線與深海蜘蛛絲,在光線下會形成隱晦的防護符文,每當有惡意目光注視時,符文就會發出紅光。
腰間的銀鏈也經過改造,現在掛著的不再是占卜用的吊墜,而是各種微型武器——除了那把銀質匕首《撕裂者》,還有能發射聖水針的袖珍弩《淨化之刺》、封印著惡靈的墨水瓶《禁錮之墨》,以及幾個裝著不明液體的小膠囊《混沌之息》,每個膠囊表麵都刻著警告性的骷髏標誌。
\"怎麽樣,老板?\"她故意用誇張的舞台腔問道,異色雙瞳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左眼的金色紋路組成了一個笑臉,右眼的紫色星雲則化作豎起的大拇指。
說話時,她修長的脖頸上浮現出淡藍色的血管紋路,那些紋路隱約組成了一個古老的符號《深淵之契》,隨著她的呼吸輕輕搏動。
李長生從一疊文件中抬起頭,銀戒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他麵前攤開的不是普通紙張,而是用深海巨妖的皮革製成的羊皮紙《事件記錄》,上麵的文字用鐵鹽墨水寫成,會隨著閱讀者的視線自動調整內容,當記錄超自然事件時,紙麵會滲出對應的能量殘留。
\"第一個客戶已經在路上了。\"他的聲音平靜,但帳篷內的溫度突然下降了三度,牆角的蛛網瞬間結滿冰霜。
薇拉驚訝地挑眉,左眼的金色紋路瞬間組成一個問號形狀,右眼的紫色星雲則化作旋轉的雷達圖案。
她剛要開口詢問,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那聲音不像是人類的手掌拍打帆布,而更像是某種堅硬物體有節奏的撞擊——三長兩短,帶著某種詭異的韻律,與《深海祭祀禱言》的節奏完全一致。
敲門聲讓帳篷的帆布劇烈震動,滲出黑色的黏液,在門簾上形成眼睛的形狀。
帳篷外,一個衣著華貴卻神色慌張的中年男子正不停地用手帕擦著汗。
他的定製西裝上沾著可疑的暗紅色汙漬,那汙漬在陽光下呈現出蠕動的觸須形狀;金絲眼鏡的鏡片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每道裂縫中都有一隻微型眼睛在窺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傷口處包紮的紗布滲出詭異的綠色液體,液體落地時化作細小的觸手,迅速爬進石縫。
他的眼神飄忽不定,每隔三秒就要回頭張望,仿佛在躲避什麽看不見的追兵,每次轉頭時,脖子都會發出骨骼錯位的哢嗒聲。
更奇怪的是,他的影子在陽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時而多出幾條手臂,每條手臂都握著不同的凶器;時而又變成某種多足生物的輪廓,腿足數量在7到13之間不斷變化。
薇拉與李長生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瞳孔中的銀線同時亮起。
她優雅地拉開帳篷的門簾,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門框上懸掛的銅鈴同時響起,奏出一段不和諧的旋律《深淵序曲》,鈴聲讓男子的鼻子開始流血,血液在空中凝結成蝌蚪狀的文字。
\"歡迎來到異常事物調查所,\"她的聲音突然帶上某種催眠般的韻律,每個音節都像是在空氣中凝結成實體,化作細小的觸手鑽進男子的耳朵,\"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李長生坐在辦公桌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銀戒。
戒麵上的紫色霧氣突然活躍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漩渦中心浮現出男子的倒影,倒影的心髒部位有一個黑色的空洞,正不斷滲出黑色的霧氣。
他微微眯起眼睛,虹膜邊緣泛起不自然的紫光,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跳動——第一個獵物,帶著印記上門了。
帳篷內的氣溫持續下降,牆上的油畫《永劫之境》中的樹木開始枯萎,天空變成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