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低頭看了看胸口仍在緩慢愈合的傷口，指尖殘留的血肉混沌氣息尚未完全消散。
    聽到沃拉克斯的驚呼，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算不上打贏，隻是僥幸罷了。”
    他這話並非自謙。
    剛才與莎布·尼古拉絲的對決，若不是最後抓住對方空缺的破綻，若不是借助了阿撒托斯夢之權柄的壓製力，勝負或許仍未可知。
    尤其是對方那能不斷滋生血肉造物的本源之力，若非吞噬道則能持續分解混沌能量，他恐怕早已被拖入能量耗盡的絕境。
    莎布·尼古拉絲坐在行星殘骸上，聞言輕笑一聲，卻少了之前的瘋狂，多了幾分坦然：
    “混沌之中從無僥幸，能接下我全力催動的血肉母巢，還能用夢之權柄封印我的本源，這份實力足夠自傲了。”
    李長生沒有再爭辯，隻是抬手運轉古神之力，將體表殘留的最後一絲血肉腐蝕痕跡徹底清除，隨後看向兩人道：
    “我剛吸收了混沌光華，又經曆了一場惡戰，想在這片宇宙逛逛，熟悉一下新得的力量，也看看混沌深處的景象。”
    沃拉克斯眼睛一亮，剛想開口說要一同前往，卻被莎布·尼古拉絲用眼神製止。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也好，混沌宇宙藏著不少秘密，或許你能找到些有趣的東西。我們就不打擾了，若有需要，可以隨時聯係。”
    李長生點了點頭，轉身催動空間道則。
    腳下虛空泛起一層淡淡的漣漪，他的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瞬間消失在原地。
    沃拉克斯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忍不住說道：“真想跟去看看啊”
    ......
    另一邊，李長生借助空間道則在虛空中快速穿梭。
    他並未盲目前行，而是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晶體。
    晶體表麵刻滿了扭曲的符文，正是之前從米·戈族群手中得到的宇宙地圖。
    他將一絲神念注入晶體，黑色晶體瞬間亮起，一道淡藍色的光軌從晶體中投射而出，如同一條指引方向的星河，在虛空中延伸向遙遠的深處。
    李長生緊隨光軌前行，途中不時遇到漂浮的行星殘骸、扭曲的時空亂流，甚至還有幾頭徘徊在混沌邊緣的低階舊日支配者。
    那些怪物感知到他身上殘留的阿撒托斯氣息，紛紛嚇得四散逃竄，不敢有絲毫阻攔。
    不知穿梭了多久，周圍的虛空漸漸變得死寂。
    原本偶爾能看到的混沌迷霧消失不見，連殘存的法則碎片都變得稀疏，隻有漫天死寂的星辰如同熄滅的燭火，靜靜懸浮在黑暗中。
    李長生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這片陌生的星域，心中隱約生出一絲異樣。
    這裏的氣息太過“幹淨”，幹淨得不像混沌宇宙該有的模樣，沒有瘋狂的混沌能量，沒有扭曲的時空波動，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寥。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前方的景象牢牢吸引，瞳孔驟然收縮。
    在這片寂寥星係的中心，赫然懸浮著一具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屍骸。
    那屍骸的體型遠超想象，光是一條手臂的長度，便堪比一顆中等大小的行星；
    殘破的身軀橫亙在虛空中，占據了半個星係的範圍，周圍漂浮的行星殘骸，與之相比不過是塵埃般的存在。
    屍骸表麵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銀灰色薄膜，薄膜下隱約能看到流淌的暗金色紋路，隻是此刻紋路早已黯淡，隻剩下冰冷的死寂。
    李長生緩緩靠近，眉頭漸漸皺起。
    他能清晰地看到，這具屍骸屬於一名男性——即便身軀殘破不堪，仍能看出其生前挺拔的輪廓。
    屍骸的頭顱與身體早已分離，滾落在不遠處的星雲中，頭顱上一道巨大的傷痕橫貫額頭，深可見骨，傷口邊緣殘留著被能量灼燒的焦黑痕跡，顯然是致命傷；
    身軀上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有的像是被利刃切割，有的像是被能量轟擊，甚至有幾處傷口深可見內髒，隻是此刻那些內髒早已化作冰冷的殘骸，散落在周圍的虛空中。
    即便如此，李長生仍能從那殘破的麵容中，看出對方生前的俊美——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的下頜，哪怕雙眼早已空洞，仍能讓人聯想到他生前或許有著一雙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眼眸。
    更奇特的是，這具屍骸的皮膚並非混沌生物常見的暗黑色或紫色，而是如同凝脂般的白皙，隻是此刻早已失去血色，變得冰冷僵硬。
    “不對勁……”李長生停下腳步，運轉吞噬道則仔細感知。
    下一秒，他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他從這具屍骸中，感受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
    第一種氣息十分銳利，如同出鞘的絕世神兵，即便主人早已隕落，仍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鋒芒。
    這股氣息並非混沌能量，也不是任何古神或舊日支配者所擁有的力量，而是一種更加純粹、更加凝練的“秩序之力”，仿佛能斬斷一切混亂，讓無序回歸有序。
    這股氣息源自屍骸本身，顯然是對方生前自帶的力量。
    第二種氣息則陰冷萬分，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惡意。
    這股氣息並非屍骸本身所有，而是附著在那些傷口之上，像是某種毒素般，即便過了無數歲月，仍未消散。
    李長生仔細感知後發現，這股陰冷氣息中，隱約夾雜著一絲熟悉的波動——那是混沌宇宙中“寂滅道則”的力量，隻是比他見過的任何寂滅道則都要狂暴、都要陰冷，顯然是有人用蘊含寂滅道則的力量，重創了這具屍骸的主人。
    答案已然明了：這具屍骸的主人，生前必定是一位實力極強的存在，卻在這片星域中遭遇了強敵，被對方用蘊含寂滅道則的力量重創，最終隕落於此。
    但這並非最讓李長生震驚的。
    真正讓他心神震動的，是另一個發現——他在這具屍骸身上，沒有感受到絲毫阿撒托斯的夢之權柄氣息，也沒有混沌宇宙特有的瘋狂與混亂。
    要知道，混沌宇宙中的一切生靈，無論是古神、舊日支配者，還是低階的混沌怪物，身上都會或多或少帶有阿撒托斯的氣息，那是混沌本源的印記，如同“造物主”的烙印，無法抹去。
    可眼前這具屍骸，卻幹淨得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任何混沌本源的印記。
    “外界之人？”李長生心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來自混沌宇宙之外的強者，死在了這裏？”
    無數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但很快，他便壓下了這些思緒。
    不管這具屍骸的主人來自哪裏，不管他生前有著怎樣的身份，此刻都隻剩下一具冰冷的軀殼。
    而對李長生來說，這具屍骸最大的價值，並非它背後的秘密，而是它體內蘊含的力量
    那股純粹的秩序之力，即便過了無數歲月，仍未完全消散，若是能將其吞噬，必定能極大地提升自己的實力，甚至可能讓他對“道則”的理解更上一層。
    “想那麽多幹什麽。”李長生嘴角勾起一抹果決的笑容，“力量才是根本。既然遇到了，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話音落下，他不再壓製體內的古神之力。
    周身光芒暴漲，銀色羽翼從背後轟然展開，每一根羽毛都閃爍著璀璨的星光；
    古神之軀迅速膨脹，瞬間化作一尊數十丈高的巨人，體表的饕餮紋路如同活過來一般，閃爍著暗金色的光芒，散發出吞噬萬物的氣息。
    他抬手對準那具巨大的屍骸，掌心的吞噬道則瘋狂運轉——一道漆黑的漩渦驟然成型，漩渦的範圍不斷擴大，很快便覆蓋了數千裏的範圍，產生一股恐怖的吸力。
    周圍漂浮的行星殘骸、星雲碎片，瞬間被漩渦卷入，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其中，連那具屍骸表麵的銀灰色薄膜，都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隱約有暗金色的能量從裂痕中逸散而出。
    “開始吧。”
    李長生的低喝在死寂的星域中回蕩，話音未落，他周身的古神之力便如同沸騰的岩漿般爆發開來。
    原本數十丈高的身軀再次暴漲，轉瞬便化作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銀色羽翼展開的幅度足以遮蔽整片星雲，每一根羽毛扇動時，都帶起肉眼可見的時空漣漪，將周圍漂浮的小行星殘骸震得粉碎；
    體表的饕餮紋路徹底蘇醒，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遊走，紋路交織之處，隱約能看到無數細小的吞噬漩渦在不斷生成、湮滅，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對準那具橫跨半個星係的巨大屍骸。
    隨著吞噬道則全力催動，掌心的暗黑色漩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起初不過丈許大小，片刻後便暴漲至千裏範圍，漩渦邊緣的時空被強行扭曲，形成一道道漆黑的空間裂縫，裂縫中不斷傳來“滋滋”的能量撕裂聲，仿佛連虛空都要被這股吸力吞噬。
    當漩渦的範圍覆蓋到屍骸表麵時，奇妙的景象出現了——那層覆蓋在屍骸上的銀灰色薄膜，原本如同堅不可摧的壁壘，此刻卻在漩渦的吸力下劇烈震顫，薄膜表麵的紋路如同被風吹動的水麵般不斷起伏，細微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很快，“哢嚓”一聲脆響，薄膜徹底崩解，化作無數銀灰色的光點，如同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朝著漩渦的方向飄去。
    薄膜崩解的瞬間，屍骸體內蘊含的秩序之力徹底暴露在虛空中。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能量——並非混沌宇宙常見的狂暴無序，而是如同精心打磨過的玉石般純粹、凝練，呈現出淡淡的暗金色。
    這些暗金色能量順著屍骸的傷口、毛孔逸散而出，在空中匯聚成一條條奔騰的能量長河，朝著李長生掌心的漩渦湧去。
    “好純粹的秩序之力！”李長生心中暗驚。
    他曾吞噬過無數混沌能量、古神殘魂，卻從未接觸過如此特殊的力量
    這股力量仿佛帶著“修正”的屬性，當它融入體內時，那些因吸收混沌光華而略顯紊亂的經脈，竟在秩序之力的滋養下，變得更加堅韌、更加規整，連之前與莎布·尼古拉絲戰鬥時留下的暗傷，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但吞噬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
    當漩渦的吸力觸及屍骸身上的傷口時，附著在傷口上的陰冷氣息突然爆發——那股蘊含著寂滅道則的力量，如同蟄伏的毒蛇般，順著秩序之力的洪流，朝著李長生的掌心反撲而來。
    這股氣息陰冷刺骨，所過之處，連虛空都凝結出一層淡黑色的冰晶，秩序之力的流淌速度瞬間減緩，甚至有部分暗金色能量被陰冷氣息汙染，化作了灰黑色的死寂能量。
    “哼，還想頑抗？”李長生眼神一冷，體內的時間道則驟然發力。
    隻見他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流光，那些反撲而來的陰冷氣息，如同陷入泥潭般速度驟減，原本狂暴的寂滅道則，竟在時間道則的影響下，變得遲緩、凝滯。
    緊接著，他運轉空間道則，在掌心的漩渦邊緣凝聚出無數道細小的空間刃——這些空間刃如同鋒利的濾網，將那些被汙染的死寂能量盡數切割、剝離，隻留下純粹的秩序之力，融入漩渦之中。
    處理完陰冷氣息的反撲，李長生將更多的神念注入吞噬道則。
    掌心的漩渦再次擴張，這一次，漩渦不再滿足於吸收逸散的秩序之力，而是直接朝著屍骸的頭顱籠罩而去。
    暗金色的漩渦如同一張巨大的嘴，緩緩咬住了那顆與身體分離的頭顱——頭顱表麵的焦黑傷痕在漩渦的吸力下，不斷剝落出細小的碎片，這些碎片中蘊含的寂滅道則，被李長生提前布下的時空屏障盡數隔絕，化作虛無。
    當漩渦觸及頭顱內部時，李長生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強大的秩序之力——那股力量源自頭顱中的識海，即便主人早已隕落，識海深處仍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意識碎片。
    這些意識碎片中，隱約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麵：無邊無際的星空、如同堡壘般的巨大戰艦、手持長劍與混沌生物戰鬥的身影……
    隻是這些畫麵太過模糊，還未等李長生仔細探究，便在吞噬道則的作用下，化作能量的一部分，融入了他的靈魂本源。
    隨著吞噬的持續，屍骸的體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原本堪比行星的手臂，在秩序之力被抽離後，化作了一層薄薄的銀灰色外殼，如同風化的岩石般碎裂、消散；
    殘破的身軀在暗金色能量的流失下，逐漸變得幹癟、透明，最終隻剩下一層緊貼骨骼的皮膚，在虛空中緩緩飄落。
    而李長生的氣息，則在不斷增強。
    他周身的暗金色光芒越來越盛，銀色羽翼上的星光變得更加璀璨，每一根羽毛都如同鑲嵌了無數顆微型星辰，扇動時便會灑下成片的星光雨；
    體表的饕餮紋路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紋路交織之處，隱約能看到一個微型的混沌宇宙虛影，正在緩緩旋轉。
    當最後一縷秩序之力融入漩渦時，那具橫跨半個星係的巨大屍骸，終於徹底消散在虛空中
    隻剩下一些無法被吞噬的銀灰色骨骼碎片，如同漂浮的藝術品般，靜靜懸浮在黑暗中。
    而李長生掌心的漩渦，也在此時緩緩收縮，最終化作一縷暗金色的能量，融入他的體內。
    李長生緩緩收起古神之軀，銀色羽翼漸漸收斂，體表的饕餮紋路也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