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長齊霽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鋼筆上的鎏金花紋，屏幕上的幫扶數據在她鏡片上折射出冷光。
    正當她欲開口時，恒鼎國際的少東家彭思淼突然清了清嗓子。
    深深的看了唐修一眼。
    我真心實意幫助兄弟，兄弟給我挖坑啊！
    我待兄弟如手足，兄弟待我如衣服啊！
    “諸位領導。”
    不過...他還是敲了敲麵前鍍金的名牌，緩緩開口道：“我們集團願意將利潤壓到8，騰出兩個點補貼財政缺口。”
    會議室霎時安靜得能聽見中央空調的嗡鳴，崔學明手中的激光筆在幕布上晃出一道顫抖的紅痕。
    就連哭窮的景福也是詞不達意的看著他們。
    張馨市長與唐修交換了個眼神，後者立即會意：“彭總這個提議很有建設性。不過...”
    她翻開規劃圖冊，指尖重重點在標紅區域：“臨湖地塊的容積率如果能上浮0.3，企業利潤空間或許能更從容些。”
    “唐市長這是要我們做慈善啊。”
    崔學明苦笑著扯鬆領帶，卻見彭思淼已掏出手機調出測算模型。
    幕布數字飛速跳動，當‘7.6’的紅色字符定格時，財政局長景福突然撐著桌子站起來，西裝紐扣在實木桌麵磕出清脆聲響。
    “十五個點！”他染霜的鬢角在頂燈下泛著銀光：“市財政最多補十五個點，但必須分三期支付。”
    話音未落，齊霽已調出社保基金流動圖表：“從失業保險結餘中拆借三千萬，季度內歸還。”
    彭思淼忽然輕笑出聲，腕間百達翡麗在袖口若隱若現：“既然要玩杠杆...”
    他轉向張馨：“聽說環城高速東延段有塊待拍地皮？”
    張馨尚未答話，窗外忽地滾過悶雷，雨滴劈裏啪啦砸在十九層的防彈玻璃上，仿佛在給這場博弈打著拍子。
    唐修這時候卻是忽然介入談話內容。
    “既然都確定了，那就先這樣吧，環城高速東延段暫且擱置在一邊吧，另外，這件事情....”
    唐修話音未落，手機突然在紅木會議桌上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省發改委固定資產投資處的座機號。
    齊霽看見這個來電顯示之後，眼神上抬，看見唐修眯著眼睛，
    她不動聲色地將保溫杯往市長手邊推了半寸，杯底與實木桌麵碰撞的輕響。
    “我接個電話。你們繼續。”唐修拿著手機走出會議室。
    結果，剛準備接通電話，對方的電話就已經掛斷了，下一刻，張繼卻在這時候打過來了電話！
    張繼和固產投資處的電話一前一後來了電話...
    二爺爺這會應該也差不多到了省裏...
    “唐市長，環城高速沿線土地規劃省廳很重視啊。”
    張繼的聲音帶著砂紙打磨金屬的質感：“聽說你們在論證東延段開發方案？”
    張繼現在幾乎是放權狀態，什麽事情都沒幹，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後麵的改革計劃。
    畢竟...是需要他簽字的！
    哪怕是被架空的一把手那也是一把手，那也是一把手，至少簽字權是很大的！
    “張書記的消息真靈通。”
    唐修微眯著眼睛聳了聳肩，笑嗬嗬道：“不對，嗬嗬嗬嗬，張書記這話的意思是什麽呢？”
    “研究要講政治嘛。”
    張繼輕笑，話筒裏傳來打火機開合的脆響：“省裏專家評審會上，有位老先生特別提到東延段的地質構造有問題。”
    有位老先生？
    唐修微眯著眼睛，張繼可是在改革的這件事情中沒有任何參與的想法，而現在，卻是專門來了一個電話說有個老先生。
    這就細思極恐了呀！
    “地質構造問題具體是？”
    他轉身用肩膀夾住手機，右手在窗上畫出環城高速的走向。
    雨幕中的城市如同浸在水晶球裏的微縮模型，東延段那排待拆遷的老廠房在閃電中忽隱忽現。
    張繼的呼吸聲突然變得清晰，像是把話筒貼到了唇邊：“玄武岩層裏有條地下河，汛期容易引發地麵塌陷。”
    齊霽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平板電腦泛著幽藍的光。
    她將三張疊層地質圖推到唐修麵前：2018年的勘探報告用虛線標著溶洞群，2021年版本卻變成實線，而此刻屏幕上最新的衛星遙感圖顯示，那些溶洞正在向東移動0.3公裏。
    很顯然，張繼的這個說辭有問題！
    “感謝張書記提醒。”
    唐修用鋼筆尖戳著東移的溶洞標記，墨水在圖紙上暈出黑洞般的汙漬。
    “不過省勘測院去年出具的評估報告，好像沒提到地下河？”
    “有些數據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張繼的聲音突然摻進電流雜音：“就像雷市長三年前在處理的事故，當時的地質簡報...是不是也重新修訂過？”
    唐修也沉默了下來，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開口道：“這件事情再議吧。”
    掛斷了電話之後，齊副市長語氣很淡。
    “省裏的人想來參合一腳？”齊霽語氣淡淡的問道。
    齊霽語氣很淡定，這種事情他已經看得太多了，或者說，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屢見不鮮。
    尤其是在改革當中。
    隻要改革，那就意味著有很大的利潤，而且還是政府項目，錢這方麵雖然是要墊資，但錢肯定是能夠拿出來的！
    沒有任何項目能比政府項目更加穩當！
    “大概率都是，不過按照腐敗式鏈條來說，這件事情應該是有人參合的，不過現在不知道是誰。”
    唐修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其實說白了，如果改革的推動人不是唐修的話，那進場的企業基本上背後都是有人的。
    至少現在來說，除了一個恒鼎國際之外，還真沒有多少權貴進場。
    當然了，恒鼎國際是國際大企業，海內外都是有業務的，如果不是唐修的關係，人家還真不會來靈武市這種地級市投資！
    大部分投資都是副省級城市、一線城市！
    “那唐市長的意思呢？是想讓他們進來還是不讓他們進來呢？”齊霽好奇的問道。
    麵對這位以‘穩重’著名的副市長，唐修還是保持著尊重。
    “那齊副市長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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