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軒，張老爺子第三子。
    現任四九城市委副書記、市長。
    這可是省部級正職！
    動他，而且還是在四九城動他！
    這...
    許學義此刻都感覺到了瘋狂。
    在四九城動張文軒，在張家的眼皮子底下對張文軒動手，這和找死沒什麽區別！
    而且，還讓他主導的話，他也得被牽連進這場最恐怖的爭鬥中！
    唐修的手指在紅木辦公桌上敲出規律的聲響，懷裏的唐寧似乎被這節奏安撫，又沉沉睡去。
    “許叔，有些事情必須得做。這個道理您應該是明白的，在這場局中，但凡有一點牽連的人，都逃不掉的，要麽最終站著，要麽最終被徹底清算。”
    許學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陶瓷杯蓋在桌麵滾出半圈。
    “你手裏有實證？”
    “三叔當年的原始勘驗記錄，當年被篡改的原件，還有...”
    唐修低頭看了眼女兒微微起伏的胸口：“當年的一些實證，以及當年某些人的轉賬記錄。”
    “我老丈人那邊在去年年底便有消息傳來，國際刑警方麵發現了線索，並且一直在追查，直到上上個月，在新國那邊已經將人抓起來了。”
    “當年，我三叔的案子可以破了，而這件事情，就是張文軒一手操辦的，所以...”
    電話線傳來紙張翻動的簌簌聲，許學義似乎在快速查閱什麽。
    約莫半分鍾後，他突然壓低嗓音：“中辦督查室調檔是唐老安排的？”
    唐修沒有直接回答，轉而提起看似無關的事：“鄭山同誌七天後宣誓就職，同時青江市人大會同步審議《港口安全生產條例》修訂案。”
    窗外的銀杏葉突然撲簌簌砸在玻璃上，唐寧在夢中驚顫了一下。
    唐修立即輕輕拍撫，直到那小小的拳頭重新舒展開。
    “我明白了。”
    許學義長歎一聲：“所有資料走機要通道，今天晚上十二點左右就能送到中紀委八室。”
    掛斷電話時，唐修發現自己的襯衫後背已經濕透。
    懷中的嬰兒突然睜開眼，黑葡萄似的眸子清澈見底，竟衝他露出個無齒的笑容。
    “你也覺得爸爸瘋了對嗎？”
    他用鼻尖輕蹭女兒奶香的額頭：“但有些火，必須有人去點。”
    書房門被輕輕推開，周詩然端著藥碗愣在光影交界處。
    她看見唐修眼角有反光的痕跡，而小唐寧正用肉乎乎的手掌去夠那滴將落未落的水珠。
    七天後，公示期結束，鄭山赴任。
    依舊是省組部常務副部長親自送過來的。
    走完了流程，下午又開了兩場會議，鄭國良又開了一場五人小組會議，確定了接下來的一些發展計劃之後，這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唐修現在得和鄭山在明麵上保持‘敵對關係’。
    鄭市長上任的第一天都能夠看出來兩人不對付。
    這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半個月中，鄭國良在鄭山抵達的當天在市裏待了一天後，繼續調研，等到鄭國良調研結束之後，鄭山才繼續讓市府辦的人做好了調研計劃。
    半個月後，唐修請了四天假，帶著周詩然和唐寧返回四九城。
    ......
    四九城周家老宅的書房裏，青銅香爐吐出的青煙被空調冷風撕成縷縷殘絲。
    唐修將唐寧交給周詩然後，這才坐在茶桌旁。
    “爸，許叔。”
    唐修反鎖房門時，周振國正用鋼筆在《公安部條例》上劃出關鍵段落，銀白的鬢角在台燈下泛著冷光。
    嗡嗡嗡。
    許學義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拒接以後，這才開口。
    “紀委八室剛核驗完u盤裏的轉賬記錄，2004年那筆200萬美金的離岸賬戶，最終收款人確實是當年的幕後之人，也就是貨車司機的公司老板。”
    周振國摘下老花鏡，鏡腿在實木桌麵磕出清脆的響：“張家老三太貪心，連唐斌的命都敢收。”
    他推過一頁泛黃的現場照片。
    “滿月宴當天，中紀委第九審查室會以調研名義進駐市政協。”
    許學義掏出一張燙金請柬：“但張家在警衛局的人肯定會核查所有外勤人員。這就需要小唐你去協調你們家的資源。”
    唐修點頭：“沒問題。”
    “中紀委審查調查室也會進入現場，到時候，你也得做好安排，畢竟當眾帶走張老小兒子...我怕張老會...”
    周振國冷哼一聲：“他們當年就應該相當這個結果，逃了這麽多年，還坐在了如今的位置上，真以為法條是他們寫的？”
    許學義今天能來，這也就證明上麵對這件事情是無所謂的態度。
    不對，換個說法，應該是唐張之爭這件事情持觀望態度。
    上麵有上麵的想法，所以不要試圖去揣摩第二梯隊的那些人的想法，很容易死的！
    “後天就是滿月宴了，明天下午六點之前定下來所有的計劃，目前的暫時就這些了，小唐，你先回去和你爺爺商量一下，今天嘛...閨女就不跟你回去了。”
    “我這個當外公的，也得看看小唐寧不是？”
    唐修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麽，人之常情嘛。
    ......
    四九城的秋夜帶著幾分肅殺，周家老宅的銀杏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像是某種無聲的預警。
    唐修站在廊下，指尖的煙明明滅滅，煙霧被風吹散在黑暗裏。
    他回頭看了眼書房透出的暖光，周振國和許學義仍在推演明日行動的細節，而周詩然正抱著唐寧在偏廳輕聲哼著搖籃曲。
    手機突然震動。
    “老爺子要見你。”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唐修便立刻前往軍區總院。
    周詩然生下唐寧的那天晚上，老爺子就在天剛亮的時候進了醫院，醫生檢查了之後，隻是搖了搖頭。
    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因為那天晚上的過於生氣導致身體一下就垮了。
    他沉默的來到醫院，隻有江玲在。
    “幹爹。”
    小江玲看見唐修之後，立馬就從裏麵走了出來，有些靦腆，但相對之前已經好了很多了。
    唐修揉了揉江玲的腦袋，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祖爺爺怎麽樣了？”
    江玲沒說話，隻是微微紅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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