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吞天大聖再也沒有醒來。
    仙界的妖怪也好像是淡忘了下凡的兔妖和猴妖。
    沒有了爭鬥，世界得以平穩前進，各種境界的修士都有大量增加。
    比如這一次，和黃衛一起渡劫的就有兩位七境。
    經過了七次雷劫，已經熟門熟路。
    再加上他的滴血重生手段，可以說渡劫比喝涼水都容易。
    隨著最後一道雷霆落下，平穩渡過雷劫。
    氣息再增一截，達到八次雷劫。
    反觀其他兩位渡劫的七境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一個身死，一個重傷。
    另一個重傷看似是渡過，其實已經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就像是一塊被風幹的臘肉，一碰就碎，沒有了存活可能。
    徒有其幸，並不其質。
    來到那位油盡燈枯的七境麵前，他和那吞天大聖一般矗立在半空。
    雙手張開，身上的電弧不斷。
    從其平靜又帶著絕望的臉色能夠看出，他知道了自己的下場。
    黃衛用指甲刺破手指，彈出一滴蘊含生機的血液。
    這滴血液不能讓他恢複，隻能幫助他延長最後的時間。
    感受著從皮膚外鑽進來的生機，他擠出一絲笑容。
    “多謝道友，恭喜道友晉升八境。”
    “可是我……”
    “我卻要隕落在這裏了。”
    死到臨頭，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澀。
    黃衛也無法安慰，隻有催促對方：“別說了，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抓緊去辦吧，我的生機也維持不了多久。”
    “大恩不言謝，我去了！”
    目送著男人離開，黃衛知道這是成仙的代價。
    這一條路可以說是刀山火海，走上這條路也意味著一隻腳踏進了地獄。
    而且是踏進地獄的那隻腳要多踏半步，成仙的腳要少踏半步。
    強如自己，對待能不能成仙這件事，依舊前路未卜。
    身邊妖怪虎視眈眈，仙界還有妖怪的主人。
    若是他不能很好地處理，大概率死在下界，小概率死在仙界。
    至於說生還的希望微乎其微。
    “小友！你是真厲害啊！”
    “三位七境突破，隻有你一人渡劫成功。”
    “好樣的！”
    道人見雷劫過去，激動地上前緊緊抱住他。
    “噓，噤聲！”
    黃衛示意其小聲，道人下意識停住，不明白其中含義。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在死去的同道看來我很吵鬧。”
    “我渡劫成功沒錯，卻有兩位同道身隕。此時慶賀實在是太不應該。”
    道人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太過張揚，頓時不再言語。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自責完，他又話鋒一轉。
    “走，小友！我已經備好了美酒，為你接風洗塵！”
    兩人回到地上，道人拉著他來到茶館。
    “小友，為了慶祝你突破成功，我為你包了三台戲班，一同唱曲給你聽。”
    在他們進來之時，舞台上三撥人便唱了起來。
    三台戲班，各種不同的聲音，聽了眉頭直皺。
    “你能不能讓他們輪流唱，我隻有兩隻耳朵聽不來三場戲。”
    “行，我讓他們下去一個。”
    黃衛：“……”
    “我隻有一個大腦，處理不了耳朵兩邊不同的聲音。”
    道人不信：“瞎扯，人有兩半大腦，能處理不同的聲音，而且你是八境，哪怕此時有一千個班子同時演唱。你也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黃衛：“……”
    他長兩隻耳朵是給自己享受來了，不是遭罪來了。
    “我看你不是來慶賀我，是來折磨我了。”
    “嘿嘿。”道人忽然狡黠地笑道，“被你發現了。”
    黃衛端起來的酒杯頓時停在唇邊。
    ……
    “狗子，你為什麽出賣我？”
    “狗子，我自認為你不薄，你為何三番五次要為難我？”
    “狗子，你說話！”
    “……”
    吞天大聖身旁，兔妖怒聲責罵。
    手指戳在它的腦袋上，每戳一下它的腦袋就會低一分。
    它內心愧疚，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很想說那不是自己的本意，其實是好心。
    可是它說不出口。
    好心辦了壞事，也是壞事。
    它心裏委屈，覺得兔姐變了，變得不溫柔了，不理解自己了。
    “兔兒，你何必和我多費口舌，咱們直接打殺了它！”
    猴妖在一旁幫腔，吞天大聖的愧疚盡去，委屈化為憤恨。
    “猴哥！我叫你一聲猴哥是尊重你！”
    “可是你呢？同伴們有事你什麽時候幫過！”
    “你不是推三就是阻四，不是有事就是閉關，何曾真的把我們當成同伴！”
    對於這隻猴妖，吞天大聖有一千個不服。
    沒成大乘之前盡管孤僻，還和同伴們有些交流。
    成了大乘之後，好像是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誰也看不上了。
    不管是哪個同伴去找，無論是玩耍還是有事都被推脫。
    不止是自己，在群妖眼中都不再尊重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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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它已經魔種深種，不如咱們殺了它吧。”
    猴妖歎息一聲，和兔妖一起殺來。
    “不要！”
    吞天大聖悲呼一聲，眼前的場景又是一變。
    猴妖的屍首陳列在一旁，兔妖渾身上下全都是窟窿。
    “兔姐！你怎麽了？是誰在你身上捅了這麽多窟窿眼？”
    “告訴我，我去殺了他！”
    它撫摸著破碎的肉體，每一個血洞中都有汩汩的血水流出。
    流到它的身上，淹沒了它的腳踝。
    “兔姐！你說話啊！”
    吞天大聖搖晃著兔妖的身體，兔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反倒是傷口裏的血液流出的更多了，已經到了膝蓋。
    “你……好……”
    兔妖嘴裏蹦出兩個字，說完兩隻眼睛也開始流下血淚，血水積聚到腰間。
    “什麽你好，什麽我好？”
    “兔姐你明說啊，我最笨了，猜不明白的！”
    哢！
    骨頭斷裂的聲音，一隻頭顱落了下來，砸在埋過脖子的血水。
    兔妖瞪著兩隻大眼睛流著血淚和吞天大聖對視。
    “你……好……”
    吞天大聖毛骨悚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害怕。
    雙手撈出頭顱高舉。
    “兔姐，你的頭掉了，我幫你按上。”
    它手忙腳亂地把頭顱放在脖子上，可是卻沒成功。
    啪！
    砸落下來，濺起了無數血花。
    “對不起兔姐，我不是故意的！”
    它又試著把頭顱放上去，卻忽然發現兔妖的身體不見了。
    血液淹過頭頂，濃稠的血液迷得它睜不開眼睛。
    勉強睜開眼，隻有一片紅色。
    它用力跳起，眼前成了一片紅色的澤國，什麽都看不到。
    “你……好……”
    落進血液，兔妖的頭顱出現在眼前，一口咬了過來。
    “你為什麽要跟出來，你為什麽要害死猴哥！”
    兔妖拚命的撕咬著，發出痛恨的聲音。
    鋒利的牙齒啃噬在臉上，吞天大聖感覺到一陣陣疼痛。
    加之血腥味的刺激，讓它無法分清自己究竟受到了什麽樣的傷害。
    “兔姐兔姐！”
    “我錯了我錯了！”
    “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頑皮了。”
    “都是那個人類，是人類的錯！”
    “你安生去死，我一定幫你報仇！”
    “……”
    吞天大聖慌了，害怕責罵，更害怕死亡。
    它許下承諾，可是兔妖卻不聽從，仍然撕咬著。
    “兔姐！你快停下，不然我不客氣了！”
    疼痛折磨著它，它受夠了。
    雙手把著兔妖的頭顱想要使其鬆口，卻怎麽也不鬆口。
    於是它亮出爪子用力一劃。
    頭顱破碎，血海消失不見。
    “我這是……”
    腦海中痛苦的場景曆曆在目，吞天大聖一時間無法醒轉。
    直到看到地上的大坑，坑裏斑駁的血液，還有熟悉的味道，它才慢慢想起來，眼神黯然。
    “猴哥死了，兔姐也死了……”
    “是我殺的……”
    “是我害死了它們……”
    “我有罪，我該……不！不是我的錯，我不該死！”
    吞天大聖落在地上，眼神堅定。
    “是人類！是人類殺了猴哥，是人類逼死了兔姐！和我沒有關係！”
    “我出來隻有關心它們，擔心它們出問題！”
    “關心無罪，不該成為我的枷鎖！”
    “一切都是人類的錯，我要殺了人類，我要為猴哥和兔姐報仇！”
    吞天大聖的眼神逐漸變化，從迷茫痛苦到陰狠。
    它把一切都罪責都歸咎在人類身上。
    隻要殺了人類報了仇，死去的妖怪便可以安息。
    “猴哥，兔姐，你們等著吧，我回去就聯係辰王，我要請辰王為我們做主！”
    “殺害你們的人類我一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之地！”
    “還有此界的人類，通通有罪，都要受到製裁！”
    “我要湮滅這個時間的所有人類為你們複仇！”
    “……”
    確定了想法，吞天大聖向著狗窩飛回，它要讓人類付出代價。
    無比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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