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韓昀猛地站起身來，一邊鼓掌，一邊滿臉笑容地看著江南楓。
    隨後，韓昀緩緩地拿起矮幾上的酒杯，不緊不慢地走向江南楓。江南楓見狀，也立刻站起身來，手中同樣舉著一隻酒杯，迎向韓昀。
    當兩人的酒杯輕輕碰撞在一起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一瞬間，他們的目光交匯，彼此都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而坐在一旁的白發人見此，也不禁撫著胸口，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合作意向已經達成，接下來要討論的自然就是具體的細節問題了。其中，最為關鍵的莫過於情報共享和人員調配。
    百曉樓雖然在其他四家的衝擊中遭受了重創，但它畢竟有著深厚的根基，其情報網絡遠非白駒的臨時情報網可比。
    因此，韓昀皺起眉頭，開始討價還價：“都說情報對於一場行動的成敗至關重要，江兄，你這次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江南楓聽了，也罕見地露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樣，連忙解釋道：“君兄啊，你也知道，一個勢力最重要的就是其中堅力量。而高手更是一種難以再生的資源，培養起來可不容易啊！更何況，為了這次行動，我已經集中了遺忘大陸三成的好手。一旦他們在行動中遭受太大的損失，那麽遺忘大陸的守備力量就會出現嚴重的隱患啊。”
    “可是，為了釣出蜉蝣內部的蛀蟲，我都已經要親自下場了，難道江兄認為，我的幾級經驗還不值幾名好手？”韓昀一臉不悅地問道，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無奈。
    江南楓聽到韓昀的話後，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他仔細思考著其中的利弊，權衡著各種可能的後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麵色凝重地說道：“人手確實無法增加，但是，我可以讓他們都聽從君兄的命令行事。”
    江南楓的這句話已經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畢竟，他手中的人手本來就非常有限，現在還要分出一部分來交給別人指揮，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個艱難的決定。而且，這些人是否能夠安全歸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最後，江南楓又補充道：“君兄，我還需要告誡你的是，蜉蝣上下都是兄弟，你萬萬不能因為你的私欲而讓兄弟們受到損失！”他的語氣十分嚴肅，顯然對韓昀的做法有些擔憂。
    韓昀聽了江南楓的話，連忙保證道：“江兄盡管放心，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和我同行雖然風險大，但是收獲也是與之成正比的。”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決心。
    白發人微微歎息一聲，仿佛心中有千言萬語卻難以言說。
    靜靜地看著那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交鋒，目睹了他們從針鋒相對到最終和解的全過程。這一幕讓他深深地感受到歲月的無情，自己已經不再年輕。
    回首往事，白發人不禁想起了曾經的老兄弟們。
    如果當年他們能夠像今天的這兩個年輕人一樣，齊聚一堂，進行坦誠的談判和相互的讓步，那麽蜉蝣也許就不會像這十多年來那樣，如同老鼠一般東躲西藏、苟且偷生。
    然而，時光無法倒流，過去的已經過去。如今，正事已了，四人圍坐在宴席上，盡情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
    白發人興致勃勃地講述著許多關於蜉蝣老人們的故事，那些曾經的點點滴滴，如今都成了珍貴的回憶。
    他還講述了蜉蝣初創時的初心，那時候，他們所追求的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公道。
    每個人都希望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得到公平的對待，而蜉蝣正是為了這個目標而誕生的。
    一個人的力量固然有限，但當一群人團結起來，他們的力量和智慧將變得無窮無盡。
    這便是當初那句“眾生皆蜉蝣，齊心震山海”的含義所在。所有平凡的人匯聚在一起，共同應對生活中的種種不公，這才是蜉蝣真正的意義。
    江南楓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在韓昀耳邊回響：
    “蜉蝣的本質就是抗爭，當蜉蝣分裂為上下層之後，抗爭就不隻是對外了！”
    如今的幾大家，早已不再是那個團結一致、共同對外的蜉蝣了。
    他們內部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每個人都妄圖不惜一切代價征服所有成員，登上那染血的鐵血王座。
    然而，這樣的爭鬥真的能讓他們實現目標嗎？
    當蜉蝣內部充滿了矛盾和爭鬥時，這個組織就已經死了。
    “若是想要成立行會，蜉蝣最初的大龍頭就已經做了，也不會等到現在。”白發人一臉感慨地說道，仿佛對當年的事情記憶猶新。他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隻有經曆過當年那場大戰的人才能明白，蜉蝣以一種強勢手段出現在世人麵前時，會引起怎樣的恐懼。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讓人不寒而栗。”
    他端起高腳杯中的酒，仰頭一飲而盡，似乎想要用這烈酒來平複內心的波瀾。然後，他放下酒杯，緩了口氣，接著說道：“當初血的教訓太過深刻，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隻有真正明白蜉蝣代表的奧義的人，才能帶著所有人的期待，穩穩地走下去。”
    韓昀聽著白發人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不禁感歎道：“看來所謂的大龍頭也是一個苦差事啊！”
    江南楓在一旁接口道：“這不是一種榮耀，而是一種責任和擔當。”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對這個觀點深信不疑。
    韓昀看著江南楓，突然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整個人都在發光。他的目光如炬，灼灼逼人，甚至從那目光中看到了一種舍我其誰的壯誌。
    “聽過前輩的諄諄教導，以後這個擔子還是交給江兄吧，我還是喜歡簡單些。”
    韓昀在安思集停留的時間遠超預期。
    門外，戴青檸第三次抬起手想要叩響那扇木門，又被逸致閑用折扇輕輕壓住手腕。
    \"再等等，\"逸致閑壓低聲音，\"他們約小君再次相會，必定做好了一切準備，我們不宜貿然行事\"
    戴青檸冷哼一聲，腕間青玉鐲子隨著她焦躁的動作叮當作響。她那雙杏眼死死盯著門縫中透出的微光，仿佛要透過這厚重的門板看穿裏麵發生的一切。
    當大門終於無聲滑開時，韓昀的身影出現在光暗交界處。他身後跟著古裝執事。
    執事躬身遞上一張通體漆黑的卡片，卡麵在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邊緣處隱約可見細密的暗紋。
    \"君先生，\"執事的嗓音如同砂紙摩擦，\"期待您的再次光臨。\"他行禮時，衣領處一枚不起眼的銅質紐扣反射出奇異的光芒。
    戴青檸和逸致閑立刻圍了上來。\"你們到底在裏麵談什麽？\"
    韓昀沒有回答，隻是從懷中取出許久未用的魔毯，隨著他手腕輕抖，毯麵上流動的符文在暮色中如同星河般閃爍。
    \"先離開再說。\"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
    就在他們踏上飛毯的刹那，安思集最高處的琉璃窗後，一雙蒼老的眼睛目送著他們遠去。窗邊的香爐升起嫋嫋青煙，將白發人的麵容籠罩在朦朧之中。
    夜色如墨，安思集的燈火漸次亮起。一道窈窕身影如同幽靈般穿過長廊，旗袍下擺在行走間開合，露出若隱若現的鞋尖。
    她熟稔地避開每一個監控節點，似乎很了解這裏的運行，就像是回家一樣，完美的避開了所有有可能出現執事和侍從的地方。
    推開最裏間的雕花木門時，室內濃鬱的沉香氣味撲麵而來。
    白發人背對著門口，正在把玩一枚殘缺的玉玨，聽到聲響也沒有回頭。
    \"他們談成了？\"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甜膩，指尖輕輕劃過博古架上陳列的各式器物。
    \"是啊，\"白發人終於轉過身來，手中的玉玨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血絲紋，\"老家夥們如果有他們的一半心胸，現在我們都不會隱姓埋名。\"他說這話時，牆上懸掛的古劍突然發出嗡鳴，仿佛在應和他的話語。
    女子輕笑，耳垂上的翡翠墜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您也是老前輩了，\"她走到白發人身側，袖中滑出一把描金扇，\"也看不透虛名二字？\"
    \"虛名？\"白發人突然拍案而起，案幾上的茶盞應聲而碎。
    飛濺的瓷片在女子腳邊綻開，她卻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人生在世，無非名利二字。\"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我隻是想不明白，我們付出了半生的事業，到頭來卻讓我們隱姓埋名。\"
    \"當我們投入偉大的夢想而無法得到回報時，\"女子的聲音輕柔得如同耳語，\"總會心生不甘。\"
    \"不甘？\"白發人胸膛起伏，突然發出一陣嘶啞的笑聲，似乎在女子麵前，他不需要任何的掩飾和顧忌，\"二十年的心血啊...怎麽會甘心？\"
    女子紅唇微啟：\"我的來意您也知曉。\"
    她向前一步，身上的香水味混合著某種草藥的氣息，\"如果得到您的支持，我保證幫您重建千巧閣。\"
    \"千巧閣...\"白發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隨即又暗淡下去。他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仿佛在咀嚼一段塵封的記憶。
    走廊上突然傳來腳步聲，女子身形一晃已退至屏風後。她最後看了眼呆立原地的白發人，留下一句\"我期待您的回複\"，便如煙般消散在空氣中，隻有那特殊的香水味還縈繞不散。
    \"先生，\"執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盛京的龍會長要預定最大的包間，您看...\"
    白發人緩緩整理好衣襟，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花扔進香爐。青煙驟然大盛，瞬間將花朵吞噬殆盡。
    \"這種小事你去安排就好。\"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手指仍在微微顫抖，\"我累了，先下線了。\"
    隨著他的話語，身影逐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氣中。隻有那枚殘缺的玉玨\"當啷\"一聲落在地上，滾到了房間最陰暗的角落。
    ……
    魔毯之上，小唐神情凝重，將自己遇襲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述著。
    他本打算乘車前往百事通，探聽些消息。馬車剛駛入朱雀大街，他就透過車窗瞥見幾個身著天啟製式黑袍的人從百事通大門走出。
    小唐下意識地壓低身形，卻在這時聽見風裏傳來幾個零碎的字眼——\"君惜海棠\"。
    他的呼吸一滯。
    韓昀和天啟在西圖城的恩怨，他是知道的。
    如今這群人突然出現在百事通，還提及這個名號，顯然不是什麽巧合。
    小唐當即決定跟上去一探究竟。他借著街邊商販的攤位遮掩身形，一路尾隨，可天啟的人乘坐飛車離開時，小唐就隻能望洋興歎了。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引起了天啟的注意，走在最後的那人突然停下腳步。
    小唐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麽轉身的，隻覺眼前一花，一股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緊接著肩膀便被一股巨力扣住，五指如鐵鉗般嵌入血肉，疼得他眼前發黑。
    \"偷聽天啟行事，膽子不小。\"麵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譏誚。
    小唐掙紮著想要掙脫，卻發現渾身氣力如泥牛入海，半點也使不出來。
    說來也巧，江南楓恰好帶著人要去百事通找錦心如玉談判。
    這個熱血的中二青年，見到小唐被困，毫不猶豫地展開了攻擊。他不斷地襲擾天啟的人手，成功地調走了那名高手。
    緊接著，江南楓迅速出手，將小唐救走。
    “你怎麽這麽傻？天啟從百事通買消息，你怎麽不去百事通直接獲取他們的情報？”韓昀一臉無語地說道。
    “君哥，盛京分部的情況不明，我怎麽能確定他們有沒有背叛？”小唐一臉委屈地解釋道。
    這確實是個問題，如果沒有南秋的威嚇，韓昀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收服錦心如玉。若是直接前往，恐怕真的無法獲取任何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