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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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漸淡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布家大宅內外一片狼藉,空氣中還彌漫著未散的硝煙與血腥氣息。前一晚,一夥窮凶極惡的海賊趁著月黑風高,悄然侵襲了這座往日裏富貴逼人的府邸,企圖掠奪布家世代積累的財富。
    方都頭帶領著縣衙的官兵們聞訊而至,一場激烈的交鋒在晨曦中展開。刀光劍影間,海賊們雖悍不畏死,但在訓練有素的官兵麵前,終究還是落了下風。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戰鬥,海賊們被逐一剿滅,布家大宅再次迎來了表麵的平靜,隻是這份平靜之下,隱藏著無盡的血腥。“
    茶館裏人們聽著評書先生秦楚繪聲繪色的講述著。
    戰鬥結束後,縣衙以調查海賊來襲真相為由,順勢對布家進行了搜查。而這場搜查,實則是一場抄家行動。布赫利,這個曾經風光無限、在當地頗具聲望的人物。一夜之間不僅遭遇滅門之災,連帶著家族數百年的基業也被王縣令以“窩藏海賊、私通海盜”的莫須有罪名徹底查封。布家那些遠房親戚本想著趁此機會來分一杯羹,結果也因為害怕被此罪名牽連而偃旗息鼓,不敢上衙門造次。
    隨著布家大門緩緩合上,被官兵重重把守,一切關於布家的秘密、恩怨、以及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較量,仿佛都被深深地掩埋在了昨夜的風雨之中。布家大宅內,那些精美的家具、珍貴的藏書、以及布赫利處心積慮搜羅的寶貝,都被一一清點造冊,收歸官府所有。而那些關於布家為何會引來海賊覬覦、又是否真與海賊有染的真相,卻如同石沉大海,無人再去深究。
    捕快們一間房一間房地進行搜查,確保不遺漏任何有價值的財產。期間縣令王準命王典史帶領著部分錢糧師爺和衙門小吏前來,要求對查抄的資產進行登記造冊。之後,衙門會將所有財產進行沒收,並運往指定的地點進行存放。
    方天帶著華吉與王典史在布家書房內談了不下一個時辰。最終結果如何眾人並不知曉,這三人也是老練,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讓人看不出他們臉上的喜怒。
    不過對於今晚參與行動的捕快和衙役,每個人還是拿到了應得的賞賜,每個人也都知道這是獎勵也是投名狀。
    王永年因為機緣巧合殺了查良,方天額外挑了一塊墨玉賞給他。
    “這是千金買馬骨啊!“左老感歎道,”看來他所圖不小。“
    王永年並不在意這些,仍舊沉浸在第一次殺人的恐懼中,整個人都要窒息了。
    腦海裏一遍遍閃現著查良臨死前的猙獰,殺人後引發的生理不適使他的胃部痙攣更明顯了,臉也因此變得煞白。
    華吉過來簡單的查看後,讓他先去對麵的麵攤吃點東西,興許能緩解下狀態。
    王永年推開布家的側門,擠過門前鬧哄哄的圍觀人群,一步一步挪到麵攤前叫了一碗蔥油湯麵,然後無力地坐下看著對麵發呆。
    街上的人們圍在警戒線外,議論紛紛。對於布家的不幸,有的嚎啕大哭,有的開懷大笑,有的幸災樂禍。他們不在乎官府突如其來的抄家行動,隻是對布赫利這惡霸的死亡感到暢快無比。在這片被鮮血與淚水浸染的土地上,一段故事就此落幕,隻留下一片廢墟與無數未解之謎,隨風飄散在街頭巷尾的閑言碎語之中。
    王永年又摸了摸懷裏分給自己的那塊雕著貔貅的墨玉,坐在布家街對麵的麵攤上木然地攪動著蔥油湯麵。一時間他有些失神,用筷子撥動碗裏的蝦皮和紫菜。
    “你好,我們又見麵了。”此時一個聲音從桌子對麵傳來。
    “是那個向神童!”左老提醒發呆的王永年。
    “哦,哦,你好,向神童!”他反應遲鈍的回應道。
    “叫我向寧就行,神童不敢當。”向寧同樣叫了一碗蔥油湯麵,自謙的說道。
    “向秀才,你來這是有事麽?”王永年還是客氣地問道
    “正巧要來城南辦點事,看到這邊出事了,就好奇過來看看。”他說完就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了麵條。
    “你知道昨晚布家發生了什麽事麽?”向寧裝作好奇地指了指緊閉的布家大門。
    王永年繼續陷入了沉默,下意識地再次摸了摸胸口。氣氛一時僵住了,二人隻能裝作自顧自的吃著麵條沒有繼續交流。
    待到向寧吃完麵條,王永年依舊在翻動著碗內的蝦皮。
    臨走前,他突然開口道:“昨天有個朋友說,在城東的賭坊看到過崔九。”
    “崔九!”這個名字一瞬間拉回了王永年的注意力。他剛要詢問的時候,向寧的身影已經擠過看熱鬧的人群,消失在遠處的石橋上。
    “他怎麽知道崔九的?你之前隻提到被綁架,也沒說是孟三和崔九啊!”左老道,“你要小心,有可能是陷阱。”
    “他說崔九在城東的賭坊出現過,”王永年此時眼中充滿了怒火,“無論是真是假,我都要去看看。”
    “你還年輕,未來有大把的機會。崔九不過是個不務正業、以坑蒙拐騙為生的青皮。如今你勢弱又無依無靠,就這麽傻乎乎的上門去,又能討到個什麽結果?不如耐心隱忍,做到一擊必殺,到時候便可宣泄心中的苦悶。“左老耐心的勸解著。
    “左老,謝謝!”王永年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謝什麽?“
    “謝謝你昨天救了我的命。“
    “那是應該的,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可是我忍不了,我一定要去找崔九報仇!“一夜未睡的王永年此時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咬著牙低吼著,他現在隻想殺了崔九也想毀了自己。這短短的半個月他經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對於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他已經到極限了再也承受不住了。
    “報仇,為父親報仇!”嘴裏一遍又一遍重複的念叨著,就朝著城南賭坊跑去。
    無論左老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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