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即將踏入洞穴的刹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不是銀鱗哨,而是小九佩戴的那種滿月銀哨的聲音,而且聽起來極為急促。
    "是求救信號!"孫先臉色一變。
    王永年已經轉身"我去看看!"
    孫先一把拉住他"可能是陷阱!"
    "那也得確認!"王永年甩開世子的手,向來路奔去。
    穿過濃密的樹林,王永年聽到了打鬥聲。他放輕腳步,借著晨霧的掩護靠近聲源。
    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小九被五個黑衣人圍攻,地上已經躺倒了三個。少女身手矯健,但明顯體力不支；向寧的狀態也不太好，他身上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
    更可怕的是,四周都站著手持弩箭的黑衣人。為首的正是一個披黑裘的高大男子——好像是之前在敵船上發號施令的那人。
    "找到那個書生!"黑裘男子厲聲道,"要活的!"
    王永年瞬間明白了他們不是追兵的主力,真正的目標是向寧!顧先生的傳人比世子更有價值!
    沒有猶豫,王永年拔刀衝入戰場。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第一個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倒地。
    "永年!"小九驚呼,眼中閃過驚喜,隨即又變成驚恐,"快走!他們是衝我們來的!"
    "一起走!"王永年擋在她麵前,刀鋒指向剩下的黑衣人。
    黑裘男子發現了他們,立刻命令弩手瞄準"放箭!"
    箭雨襲來,王永年將小九護在身後,長刀舞成一片光幕。大多數箭矢被擋下,但一支弩箭擦過他的肩膀,帶出一蓬血花。
    "永年!"小九扶住他。
    "沒事。"王永年咬牙,"向寧說的江豚隊在哪?"
    話音剛落,江麵突然炸開幾道水花,五個身著銀鱗水靠的武士從水中躍出,手中分水刺寒光閃閃。
    前有狼後有虎,王永年握緊刀柄,心中默念左老傳授的口訣。長刀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心意,刀身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抓緊我。"他對小九低聲道。
    少女緊緊抱住他的腰。王永年深吸一口氣,突然將刀擲向空中——刀身旋轉著飛向江豚隊,在半空中竟然一分為三!
    三個江豚隊員慘叫倒地,剩餘兩人被這詭異的攻擊嚇得後退。王永年趁機拉著小九衝向樹林。
    "追!"黑裘男子怒吼。
    王永年和小九在林間狂奔,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小九突然一個踉蹌,右腿被一支箭射中。
    "不行了..."少女臉色慘白,"永年...你自己走..."
    "閉嘴!"王永年一把將她背起,繼續奔跑。
    就在這時,前方樹林中閃出一個人影——孫先!
    "這邊!"世子招手,指向一棵巨大的古樹。樹幹上有個隱蔽的樹洞,剛好容一人通過。
    王永年將小九送入樹洞,自己緊隨其後。孫先最後一個進入,反手撒出一把粉末。追兵趕到時,樹洞竟然神奇地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樹洞內是一條向下的滑道,三人滑行了足足一分鍾才落到底部。王永年第一時間檢查小九的傷勢,箭傷不深,但少女已經因失血過多而昏迷。
    "這是..."王永年環顧四周,發現他們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四周牆壁上鑲嵌著發光的藍水晶,照亮了整個空間。
    "秘道的真正入口。"孫先喘著氣說。
    王永年將小九輕輕放在潮濕的石階上，指尖在她眉心一點，低聲道："等我。"
    長刀無聲出鞘，刀鋒映著秘道內幽藍的磷火，映出他冷峻如鐵的側臉。
    ——黑衣人還在秘道入口處搜尋。
    他身形如鬼魅般掠出，足尖點地無聲，眨眼間已逼近最後一名黑衣人的背後。
    那黑衣人似有所覺，猛然回頭，卻隻看到一抹寒光閃過——
    "噗！"
    刀鋒自下頜貫入，顱骨穿出，連慘叫都未及發出，屍體便已軟倒。
    前方三名黑衣人聞聲轉身，王永年卻已欺身而上，刀光如電，橫斬！
    "嗤——"
    一顆頭顱飛起，鮮血噴濺在秘道石壁上。剩下兩人駭然暴退，同時拔刀格擋，可王永年的刀勢卻陡然一變，由橫斬轉為斜撩，刀鋒自下而上，如毒龍出淵！
    "鐺！"
    左側黑衣人長刀斷裂，胸口裂開一道血線，踉蹌後退。右側那人趁機一刀劈向王永年後背，卻見王永年身形詭異一折，青霜刀竟從肋下反刺而出！
    "噗嗤！"
    刀鋒透胸而過，黑衣人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染血的刀尖從自己心口穿出。
    王永年抽刀，屍體轟然倒地。
    僅剩的那名黑衣人捂著胸口傷口，驚恐後退："你……你是……"
    王永年不答，刀鋒斜指地麵，一步步逼近。
    黑衣人終於崩潰，轉身就逃，可剛跑出兩步，一柄飛刀破空而至，精準釘入他膝彎！
    "啊——！"
    他慘叫著撲倒，還未爬起，王永年已一腳踩住他後背，長刀抵住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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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永年冷哼一聲，刀背重重敲在黑衣人後腦，將其擊昏。
    他轉身，將黑衣人帶回秘道深處——
    小九還在等他。
    江風裹著血腥味灌進王永年的鼻腔，他死死按住俘虜的肩膀，長刀敲醒俘虜。"說！臨江侯派你們來究竟為何？"
    被按在地上的黑衣人冷笑不語，嘴角滲出鮮血。孫先蹲下身，一把扯開黑衣人衣襟，露出胸口的銀豚紋身。"銀鱗衛，臨江侯的親兵。"武城侯世子眯起眼睛，"為了抓本世子，侯爺可真舍得下本錢。"
    王永年刀鋒下壓，在黑衣人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線："再問一次，你們的任務是什麽？"
    "活捉世子...和那個書生..."黑衣人艱難地喘息，目光瞟向昏迷的向寧，"侯爺要...簪月的聯絡圖..."
    小九正在幫向寧包紮的手突然一顫。王永年敏銳地注意到這個細節，但眼下更讓他在意的是俘虜的供詞——與徐良所說的"皇城龍脈"完全對不上。
    秘道內，火把將眾人影子投在斑駁的牆上。王永年把俘虜捆在斷柱上，轉身看向角落裏的徐良。那紈絝臉色灰敗，嘴唇不停哆嗦。
    "聽見了嗎？"王永年踢了踢徐良的靴尖，"你編的龍脈故事，人家一個字都沒提。"
    "我...我沒撒謊！"徐良突然掙紮起來，"銀鱗衛分三隊，他們隻是執行抓捕的"黑鱗隊"，根本不知道核心計劃！"
    孫先冷笑一聲，從袖中抖出一塊染血的布條——正是之前向寧發現的、徐良藏在靴中的密信。"這上麵的蛇眼標記，和秘境祭壇上的紋飾一模一樣。你從一開始就是臨江侯的人。"
    "不是！"徐良額頭抵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我真的是被脅迫的...但我沒說謊，臨江侯確實在謀劃大動作..."
    向寧突然咳嗽著醒來，蒼白的指尖指向俘虜："查他...後槽牙..."
    王永年立刻掰開俘虜的嘴，用匕首撬出一顆假牙。中空的牙殼裏藏著一粒蠟丸，捏碎後露出張薄如蟬翼的紙條。
    "密令原件。"向寧勉強辨認著上麵的暗記，"目標確認：孫先、向寧。優先級：生擒。行動代號："雙鉤"。"
    王永年眉頭緊鎖。這與他從徐良口中聽到的完全不符。他一把揪起徐良的衣領："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徐良的瞳孔劇烈收縮，突然崩潰般大喊："我說！臨江侯要抓世子控製武城侯！但秘境裏真的有關鍵物品...他們要找的是簪月的..."
    話音未落，俘虜突然暴起，捆他的繩索不知何時已被磨斷。王永年反應極快，長刀橫斬而出，卻見黑衣人拚著斷臂之險撲向向寧！
    "小心！"
    刀光一閃。
    長刀貫穿咽喉的瞬間，黑衣人竟猛地抓住刀刃！指甲在刀身上刮出刺耳聲響，喉管裏擠出嘶啞的詛咒："嗬...凶甲大人會...剝了你的皮...點天燈..."
    王永年手腕一擰，刀鋒在頸骨間絞出悶響。黑衣人渾身痙攣，卻仍瞪著眼珠，直到瞳孔擴散的最後一刻，那怨毒的目光仍死死釘在他臉上。
    "我等著。"
    抽刀時，屍體仍保持著前撲的姿勢。噴湧的鮮血在石壁上濺出一幅猙獰圖騰，像某種未完成的複仇咒誓。
    秘道入口處，血腥氣尚未散去。
    王永年甩落刀上的血珠，冷眼看向癱坐在地的徐良。後者臉色慘白，眼神卻閃爍不定。
    "徐良。"孫先蹲下身，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你方才說……臨江侯的內應是武城西門守將？"
    徐良咽了口血沫，點頭："對……對！他每月初五都會秘密放臨江侯的人進城……"
    向寧忽然咳嗽兩聲，袖中滑出一枚銅錢，在指間翻轉："有趣。西門守將周嚴，是臨江侯府二十年的老部將，祖孫三代皆在侯府當差。"他抬眼，目光如針，"這樣的人，會叛？"
    徐良瞳孔一縮："我……我親耳聽臨江侯說的！"
    王永年刀尖點地，聲音低沉："你之前還說臨江侯要動皇城龍脈，結果全是謊話。"
    孫先輕笑一聲，突然一把掐住徐良的喉嚨："本世子再問一次——這條秘道，臨江侯到底知不知情？"
    徐良雙腳離地，掙紮著擠出幾個字："不……不知道……"
    "放屁！"向寧猛地將銅錢拍在石壁上，"若真不知情，那些黑衣人怎會提前埋伏？！"
    秘道內一片死寂，隻有徐良粗重的喘息聲。
    王永年忽然收刀入鞘："他在拖延時間。"
    孫先眯起眼："哦？"
    "若秘道真是陷阱，追兵早該從出口包抄。"王永年冷聲道，"可那些人隻守在入口——說明他們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兒。"
    向寧若有所思："所以……秘道本身是安全的，但徐良故意引我們懷疑，好讓我們困死在此？"
    孫先突然笑了，鬆手任由徐良摔在地上："好一招‘疑兵之計’。"他踹了腳哀嚎的徐良，"留著你果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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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良麵如死灰。
    "走秘道。"王永年轉身，青霜刀映出幽藍磷火，"但這次——"他瞥向徐良，"他走最前麵。"
    "正合我意。"孫先意味深長地笑了，"不過得給臨江侯留點紀念品..."
    他抽出佩劍，突然劃破黑衣人左臂，將血抹在袍上："把這件血衣掛在顯眼處。再找具身材相仿的屍體..."
    計劃迅速敲定。孫先脫下自己的錦袍，王永年找來具黑衣人的屍體偽裝成火並現場。小九從藥囊中取出幾種粉末，混合後撒在屍體上，很快散發出與活人相似的氣息。
    "這樣獵犬就會追蹤這個氣味。"她解釋道。
    密道潮濕陰冷，石壁上長滿滑膩的青苔。徐良舉著火把走在最前，火光將他扭曲的影子投在牆上，像隻掙紮的困獸。
    "還有多遠？"孫先低聲問。
    "前麵岔路左轉..."徐良話音未落，腳下突然踩空！地麵轟然塌陷，露出下方泛著幽光的河水！
    王永年眼疾手快抓住徐良腰帶，自己卻被慣性帶得向前滑去。千鈞一發之際，刀猛地插入石縫，刀身彎曲成驚險的弧度。
    "水下有東西！"孫先厲聲警告。水麵炸開一團血花，某個黑影沉了下去。
    刀光乍起，王永年瞬間閃至徐良身前，橫斬而出！
    "且慢！"向寧突然低喝。
    刀鋒在離徐良咽喉三寸處硬生生停住。
    火把下，一隻巴掌大的小鼉龍正趴在石縫間，歪著腦袋，黑豆般的眼睛無辜地望著他們。它嘴裏還叼著半條小魚，尾巴緊張地拍打著地麵。
    "……"王永年沉默收刀。
    孫先噗嗤笑出聲："好個凶神惡煞的"埋伏"。"
    小鼉龍被笑聲驚到，"嗖"地鑽回石縫，隻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地瞅著眾人。向寧蹲下身，從袖中取出一塊肉幹放在地上："怕是母鼉龍的孩子，被方才的打鬥驚著了。"
    徐良癱坐在地，渾身發抖："我……我真不知道這裏會有……"
    "閉嘴。"王永年冷眼掃過，"再出聲就拿你喂鼉龍。"
    小鼉龍突然躥出，叼走肉幹時尾巴掃過徐良腳踝，嚇得他險些慘叫出聲。孫先饒有興趣地看著小獸竄進暗河："倒是幫我們指了路——跟著水流走，必是出口。"
    夜色如墨，冷風卷著江水的腥氣撲麵而來。王永年背靠一棵枯樹，刀橫在膝前，刀鋒映著遠處壽州城牆上微弱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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